冥川,药宗谷。
医术书籍收藏阁里,寂老爷子与曾孙女寂雪融,一同探讨着医术之事宜,同时他也会考核一番,或背诵或拿出疾病的例子,让其讲述医治步骤,用药用量等。
今天相处的时间,将要结束之时。寂雪融仿佛好奇地向自己的太爷爷,问起那个看似神秘的地方。
“太爷爷,咱们药宗谷可有什么神秘的地方吗?”寂雪融看着寂老爷子,笑问道。
寂老爷子回应道:“小雪融为何有这一问呐?咱们药宗谷在世人眼中,就是个神秘的地方呀。”
“可药宗谷在咱们眼中,就是个很熟悉的地方呀。我们是感觉不到外面人眼中的神秘的呢。”寂雪融浅笑地回说。
“小丫头,今天采药时,是遇到了什么神秘的地方吗?”太爷爷不答而笑问着。
在寂老爷子注视的笑问下,寂雪融便说起她遇见的那几间屋子所在的地方。
寂老爷子听后,便带些疑问地问:“哦?小雪融是怎么遇见的呐。?”
同时,他在心底暗想,“那个地方,现在看来是挺神秘的,不是寻常的采药路径所能遇到的。自己的儿子与孙儿,也几乎是成年后才向自己打探那个地方的由来。而时隔二三十年后,又有眼前这么一个七岁多还没到八岁的小女娃来打听。”
寂雪融也说起,没用寻常方式走回药宗谷之事,以及之后遇见瀑布后,所走的山洞走道之事。寂老爷子安静地听着,神情却仿佛陷进了久远的回忆中。
良久,他仿佛才慢慢缓过来般道:“那里确实是药宗谷,较为隐秘的地方。已经荒废了很久,特别是那个石洞,估计咱寂家开立药宗谷的先祖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了,太爷爷也不是很清楚,那个石洞到底是何人留下的。”
过了一会儿,寂老爷子接着又道,“至于那几间屋子所在的地方,或许是太爷爷的太爷爷所在的那些时候之前使用过。不过进出极为不便,便搁置了。”
“那些房子还在吗?太爷爷好几十年前去过,当时,它们就已经是陈旧不已了。”寂老爷子问着。
寂雪融回答道:“还在呢。是很陈旧了,不过还没坍塌,其中一间看着还挺好的。”
“小雪融是在里面遇见有人吗?”听着其中一间屋子挺好的,寂老爷子猜测着自己曾孙女的所遇。
“太爷爷怎么知道的?房子吗?”寂雪融有些诧异地回说着,同时表明着,确实如自己太爷爷所猜测的那样,遇见了人这一事实。
“他,可还好?”太爷爷不答反问着。一句“可还好”道出着,他对那里面的那位老者很熟悉,而且很久没曾相见过。
寂雪融也不追问,便顺着自己太爷爷的话语回:“除了样子比太爷爷您略显苍老几分外,一切看起来都还好。”
独自一人在那里生活的孤寂,想必寂老爷子心中很清楚。故而,才用了“可还好”这样一句,而不是“他怎样了”那样的话语。
听到寂雪融的回答后,寂老爷子沉思了片刻,仿佛是在回忆,关于里面的人的回忆。一股淡淡的像是忧愁又像是无奈的气息,缭绕着此刻老者。
良久后,寂老爷子才拂开那些萦绕的气息,说:“他啊,小雪融可唤一声太叔祖,他是太爷爷的师弟。”
“哦,知道了,太爷爷,我下次去他那里时,就这样喊他。”寂雪融之前觉得,那位前辈熟悉药宗谷,便猜想着与药宗谷有相交之情谊,却没想到和自己的太爷爷还有这么一段关系。
“哦?下次去?”寂老爷子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着。
据他的了解,自己这个小曾孙女,是不会冒然打扰一个决心清修避世之人的。他也清楚,自己那个师弟现在清修的样子,也不是喜欢被打扰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与自己只一山之隔而不来相见。可这两人,一个不会打扰,一个不愿被打扰,怎么来的‘下次去呢’。”
看出太爷爷的疑问,寂雪融便说起,之前是那位老者,现在是自己太叔祖的对自己的相邀之言了。
寂老爷子听闻后,便道:“那小雪融去采药之时,就多到那里去吧。最好,能诱劝他出深山,不能的话,陪伴一下也好,就像陪伴太爷爷一样。”
寂雪融回说道,“我知道了,太爷爷。”同时,她在心底埋藏起一个小心思。
这一晚,在医术书籍收藏阁的会话之后,寂雪融几乎只隔两天就去一趟采药,连她爷爷寂开泰与父亲寂萧寒,都有些惊异这个采药的密度了。
寂雪融早上出门,先去深山里走一圈,细看一番草药的生长环境与生长状况等,然后挑选地采几棵,其中不太寻常见到的草药,和多采收一些生长得好又多的寻常草药。之后就会提气,直奔她那位太叔祖,所在的那个神秘寂静的地方。
寂雪融刚开始去时,是没有遇见过,已经外出深山里的太叔祖。她而是,像第一次那样,遇到的是一个燃烧着的小药炉,冒着烟气,飘散着熟悉的药香。
接连几天之后,寂雪融不由的在自己的太爷爷那里讨要,那位太叔祖与太爷爷同样喜欢喝的谷泉茶。她准备带去放在他的药炉旁,显示着自己来串门过。
寂雪融猜想着,“那位太叔祖不会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应邀来串门。故而,他还按照往常的时间外出,只留那道燃着的药炉在等候。或他的外出,像是执行着固定的任务一般的。”
颜望阁确实没料到,自己邀请来串门的那个小女娃,会这么快就再次来造访。他是在药香隔天一变的踪迹中,才发现那个小女娃,已经来过好几回了。
按说,药宗谷里的人,采药不会去的那么频繁的。他们只会在觉着修炼医术觉着有需要时,才会进深山一趟的。
“是他吗?这个女娃来串门这么频繁的现象,有他一份功劳在?自己那个已经很没见过面的师兄。”
颜望阁打定主意,想一探究竟。于是,他按照寂雪融来这里的习惯,早了些外出。这天午时过后不久,他便回到屋子里,等候着。
炉子旁,颜望阁拿起那根拨弄碳火的棍子,不自觉的在地上画动着。像是在计算,像是在书写,也像是,在刻画他凌乱的内心与虚寂的无奈,还有那看着久远的追思。
这天,寂雪融来到这个神秘的药宗谷地,便看到,她这一位隐世的太叔祖,守着药炉子看的身影神情。
那出神的样子,连寂雪融来到都不曾听闻。这对于一位武力修为极高之人,是不可能出现的。他们要不是不出神得厉害,十来丈之外的人或物的声音都是可以清晰入耳的。
寂雪融正犹豫,要不要打扰这位沉思出神之人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句:“小女娃,你来啦。”声音喜悦,却带着一丝刚刚出神的那种惆怅般的余音。
“见过太叔祖。”寂雪融向前走了几步,同时向颜望阁行着小辈之见礼。
“哦?原来是师兄的小曾孙女呐,他可是得偿所愿了,家里终于出了个小女娃。”颜望阁听着寂雪融对自己的称呼,便知道她的身份了。
“太叔祖过誉。太爷爷他……确实很满意。”寂雪融笑说着,连同自己太爷爷对于自己出生的喜悦与满意之感。
“嗯,还真是个讨喜的小女娃。师兄本就渴望,有个小一辈的女娃,这就不难怪他会满意了。而小女娃你,从心无违地、看似不自谦的说词,更可看出我那师兄的满意呐。”颜望阁笑道着。
寂雪融闻言也浅笑不语,“总不能违心地对这位太叔祖或别的人说,家里对自己这个久盼已久才到来的女娃,不满意吧?”
“太叔祖,可要尝尝这个茶?”寂雪融向颜望阁太叔祖,递上她从寂老爷子那里讨来的谷泉茶,笑问着。
“哦?你太爷爷还喜欢喝这个茶啊?”
“正好,太叔祖也很久没尝过这茶了,真怀念。劳小女娃你给太叔祖沏上一杯吧。”颜望阁看着递过来的茶,闻着熟悉的茶香,愉悦地笑道着。
寂雪融笑道着好,随即便开始为颜望阁沏上茶。等到熟悉的、浓烈的茶香,在水中绽放之时,颜望阁才感受到此刻的真实。
“自己在这里生活了数不清的日子,过得虚虚幻幻。仿佛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为何要在此,在此又是为了找寻什么?”颜望阁在茶香缭绕中,寂雪融的淡淡浅笑下,回想一下他在深山中的过往。
“嗯,还是熟悉得让人不舍的味道呐。”颜望阁喝着寂雪融沏的谷泉茶,怀念般笑说着。
“这个茶让太叔祖如此怀念不舍,是否,与您同喜欢同品过这茶的人,也会让太叔祖不舍?”寂雪融闻言,仿佛不经意地问着。可,她却用神地在颜望阁苍老的脸上,想找寻些期待的痕迹。
颜望阁先是一顿,接而便笑道:“小女娃是被派来当说客的吗?”
炉火在燃烧,却燃不尽,这满室的孤寂和被岁月蒙上的沧桑感。
而在此刻,欢愉的话语,含笑的脸,却驱散着这孤寂和沧桑感。至少在此刻是如此,往后会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是被派来的说客,也是自来的说客。太叔祖可愿,如说客之愿,移居药中谷或别的人烟较多的地方呐?”寂雪融也不隐藏,直接表明太爷爷与自己的意愿。
“哦?太叔祖可不是这么好说服的呐。”颜望阁没有直接回答寂雪融的话之愿,而是笑说着别的。
寂雪融清楚,“太爷爷在知道,有个师弟在这里之时,没有执意打扰,便可见,这位太叔祖定居于此的意志的坚韧。”
她却也不失望地回道:“哦?原来是不容易说服而已,那小辈还是有很大希望,能说服太叔祖您的呐。”
“那得看小女娃你的本事了。”颜望阁笑道着。他也不太清楚说这句话,到底是希望被说服,还是不希望被说服?
“好的,太叔祖,我会努力的。”寂雪融含笑地回答道,眼神里充满信念与坚定。
寂老爷子在曾孙女寂雪融,向自己讨要那位师弟喜欢之物时,就给了他与自己同喝过的那种谷泉茶。
“细想起来,师弟的喜好之物,除了这个外,还真没找到别的了。还是,因为时间过得有些久远了,自己与他的相处时光过去已久,那些曾经熟悉的、深刻的画面,都已经模糊了?”
寂老爷子没抱许多希望,自家小曾孙女能说服师弟移出深山。他只是让寂雪融带着谷泉茶去并小劝说一番而已。
他而是在等,等时机成熟之时,那个师弟他愿意来访药宗谷,或愿意有人去他那个静修之地踏足。
故而寂雪融送茶回来,向寂老爷子回禀一番时,他不曾失望,“那个师弟的反应在意料之中。而他愿意接触和接待自己曾孙女的造访,这或许是一个契机,他愿意出深山的契机。”
寂雪融到外面采药的次数多而频繁之时,除了寂老爷子外的众人,都不免有些疑惑与忧心了。于是,寂开泰便在一次晚膳上问:“小雪融呐,山上有很多药材,吸引着你去采收?最近进山好像有些频繁呐。”
寂雪融正要回答爷爷的问话,与一众同样好奇的眼神之时,她的太爷爷便对他们道说了一番,深山里神秘之地,以及那位隐世之人的一些事情。
寂雪融的爷爷与父亲,也知道那个地方。不过,他们却对那个地方里的人,不知晓。
“妹妹下次去采药之时,哥哥同去可好?我也想见见,太爷爷说的那位太叔祖。”寂欢有些很感兴趣地说着。
寂雪融想着与自己的哥哥,同去那个深山神秘之地的可行性。“不是不行,只是那时应该不叫采药时,而是专程去拜访一趟了,要不然时间来不及。”
看着哥哥寂欢带有些期盼的神色,寂雪融不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说好的,带哥哥多去山上采药的呢?”
寂萧寒感觉到女儿投来的视线,便不自然地轻咳了一下,说:“那个……雪融啊,你就带你哥哥一同去拜访太叔祖吧。”
此时,寂老爷子也同意地说着:“小雪融与小欢两人,明天就去一趟吧。”
同时,他心里有些不确定地想着:“他们晚上应该能赶得及回来吧?”
“好啊,哥哥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吧。”寂雪融笑道着。而寂欢喜悦地回应着。
第二天,天刚刚亮,两个小身影便从药宗谷的侧门往深山里去了。太阳才刚刚出来,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走上山路的时,两旁的草木都挂着粒粒晶莹剔透的露珠。
兄妹两人一路踏着湿润的山道,在暖阳初升之际,往那位隐世的太叔祖处走去。
高树遮日,偶尔透进一丝阳光,或在没长树木的地方,显出一大片与天光同色的亮。或许这条道路会昏暗阴冷,不过这条道路,还是有些特别的地方。那就是,除了高树之类的树木,其余的植物都是很低矮的,就像那种苔藓样子的全都贴地而长。要不是树底下的草几乎伏地而长,两人的行进速度估计要慢上很多。
“妹妹,这条道路与父亲平常带我去采药时的不同呐,这些脚底下的植物全都没过脚的?”寂欢有些奇怪地对着妹妹寂雪融说着。
寂雪融笑回道:“是比较奇怪,我也很少走这条道路喏。不过还不错,方便咱们走着过去。”
“走着过去?”寂欢看着自己妹妹扬着笑的小脸问着,“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子吧?”寂欢不禁在心底猜测着,“修炼的武力是这样用于采药途中的?”
听着哥哥寂欢的疑问之词,寂雪融也不隐瞒:“如哥哥所想,武力嘛,当然得发挥出它的作用才好啊。例如在上下山之时速度快些。”
“哦,武力修炼还能被妹妹你用于此呀。父亲与我一道进山里采药之时,除非必要,他一般不使用武力于这上面呐。”寂欢说着与父亲进深山采药之时的情况,除了那些陡峭又有想采集的药材长于其上,父亲一般是不需要用到武力的。
“父亲这不是,想要让哥哥多多体验采药之乐趣嘛?况且草药都是长于地上,需一步一看,才能看得到、辨别得清。”寂雪融回说着。
“妹妹说的是实情,不过哥哥今天想与你一起,用武力走快些。听太爷爷他们的语气,那位太叔祖所在之地,好像还挺远的,咱们快些去吧。”寂欢饶有兴趣地接话道着。
“是有些远,既然哥哥有兴趣,妹妹定当奉陪啊。”寂雪融说着便提气跃了出去,在前面带路着。同时,她对寂欢喊道:“哥哥,快跟上呐,妹妹前面带路。”
“好的,这就来了。”寂欢说着也跃起跟上。两人借助高树的枝干,一跃一顿地往深山里奔去,像两个愉悦玩耍的猴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