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知有何指教？”
聂白满不在意地扫视着周围邢堂弟子，这副轻视他们的样子让上前与他交流的那名青年脸上的笑容都是一僵。他们邢堂掌管宗内治安刑罚事物，只要穿上这身衣服，总会有弟子上前恭维，平日里油水更是不少，何曾被人这般轻视过？
“在下邢堂什长王文益，此番前来指教谈不上，就是想找聂白兄一些问题。”
“哦，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说着，聂白真就将小拇指捅入耳朵里，“洗耳恭听”起来，另一只没有被小拇指堵住的耳朵清晰地听到王文益粗重的呼吸声。
“在下收到炼器堂一名负责管理仓库的弟子检举，说这位江兄窃取了仓库中通讯珠一枚。我等奉命追查那颗通讯珠下落，刚才聂兄交给他的，该不会就是那枚通讯珠吧？”
“啊，是啊，怎么了？”
聂白听罢直接大方承认了，让王文益呼吸一滞，他所准备的说辞一下都做了白费功。
“那这事情就好办了。宗门法规第十三条，凡私窃宗门器物者，按器物价值大小，从重处罚。聂兄，江兄，随我等去邢堂一叙吧。”
王文益一下子就变得面无表情，语气冰冷道，让一旁江逸云听得脸色煞白。
“哦，不知你有人证物证？”
聂白依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弹去小拇指上的耳茧，再问王文益。
“人证已在邢堂等候两位，至于物证，不正是这颗通讯珠么？”
王文益眉头微皱，不知道聂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哦，这样啊……”
聂白轻叹一口气，仿佛认命般，但就当王文益准备开口时，聂白却抢了先。
“炼器堂第二十一条堂规：‘仓库管理员直接向炼器堂长老负责，若发现仓库内物品遗失，当第一时间禀报炼器堂长老。’我想，那位仓库管理员应该是发现通讯珠遗失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你们，而没有通知长老吧？”
聂白面带一丝微笑，看着虽是面无表情，但眼仁却开始游离起来的王文益。王文益刚要开口，聂白再度抢了他的话。
“炼器堂第三十六条堂规：‘堂内物品，可由掌柜负责租赁或借出试用，期间造成的器物遗失或损坏，由掌柜与租赁试用者共同承担。’老江，你要是不想去邢堂，还不赶紧把试用记名册翻出来！呵呵，试用期按物品价值大小定长短，这通讯珠价值百颗灵石，可以试用七天。你要是不信，自己去查炼器堂堂规吧。”
聂白正说着，江逸云慌忙将试用册从文件柜中掏出来，一顿搜索后，舒缓一口气，将记有聂白性命的地方放到柜台上。能当上一堂掌柜，江逸云自有一些手段，为借通讯珠给聂白，他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王文益看到记名册上聂白的名字，眉头紧皱起来。
“人证嘛，坏了堂规，还污蔑江掌柜。想来这么做也是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了，我说老江啊，你平日里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江逸云听到聂白喊他，将自己脑袋变作拨浪鼓摇动起来。聂白心中暗骂他一句没骨气，再度发话道：“物证嘛，可有比这珠子本身更让人信服的东西。我想这事，你应该没有再找我们麻烦的必要了吧？”
玩味地盯着王文益，聂白等待着他的反应
“原来是误会一场，真是失敬了！”
王文益思索片刻，随后面带歉意，向聂白行礼告罪道。
“啊，没事，反正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们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聂兄且慢！”
见聂白神色淡淡，转身就要走，王文益一急，连忙叫住聂白。
背着王文益的，聂白古井无波的脸上一抹笑意转瞬即逝，随后转过身。
“还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虽然公事已了，但在下尚有一份私事。久闻聂兄大名，今日一见……”
“别废话，说重点！”
被聂白如此训斥，就连王文益面上的职业假笑都有些难以挂住。他深吸一口气，再度笑道：“在下有件私事，想与聂兄私下交流，不知聂兄有无时间？”
“五千两。”
“什么？”
王文益脸上的笑容又是一阵哆嗦。
“你的手下，刚才找我茬，我有点不爽。你让他出五千两，然后向我道歉，此事再议。”
聂白面无表情，语气肃然，摆明自己不会讨价还价的立场。
“我当什么事情，此事简单。吴明杰！”
刚才被聂白一脚踹出数步的吴明杰，见王文益那副山雨欲来的表情，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只得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千两银子的银票，满脸肉痛地交给聂白，并涨红着连向聂白告罪。
“属下管理得不错嘛！”
聂白手下银票，见那吴明杰如遭奇耻大辱，但又不敢发作的样子，边笑边调侃着王文益。
“跟我来吧。”
一转身，聂白领着王文益，进入一间空屋中。
“给你三句话的时间。”
即使两人独处，聂白也不想浪费时间。这等无礼，让王文益面上笑容再也挂不住，化为铁青。
“你下轮若输，三万两银子送上。”
果然如此，意料之内啊！
聂白似没有看见王文益难堪的脸色，心中一叹，长老不敢，不代表弟子不敢。这邢堂弟子知法犯法，也算是厉害了。就是不知道这王文益上头是谁。
“给我一枚和头名奖励一样的成丹期后期妖修的妖丹，我就照做。”
“你在拿我开玩笑？那枚妖丹价值万颗灵石，你也值那个价？”
王文益怒极而笑。
“我的目标就是那枚丹药。银子我有，不缺那点。”
肩膀一耸，手一摊，眉毛一挑，聂白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为王文益心中如火的愤怒再添干柴。
“你知不知道，我上面的人是谁？”
“三句话了，你若是改主意了，告诉江逸云一声。”
聂白无视掉王文益最后一句话，更无视掉王文益已经开始扭曲起来的表情，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潇洒地开门离去。
王文益见聂白如此对他，一时竟然愣住了，但下一刻，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面色涨红，五官扭在一起。
“混账！”
他的怒吼，响彻整座炼器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