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忽然被推开了,原来是小二提着食盒上来了,这速度,还真是够快的。
小二将菜一个一个的端上来,将酒给三人斟好,便笑嘻嘻的侍立一旁,眼睛悄悄的盯着楚娇娇看个不停。
张烈不愿意了,
“小二,你赶紧出去,我们三人有话要说!”
小二看一眼张烈,这人一身横肉,不怒自威的好生吓人!小二只好陪着笑脸走了出去,再将门关上。
“你倒是说,这傻子到底是男是女啊?”
白马摇摇头,先是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尝尝味道,又将酒杯放下,看看张烈、再看看楚娇娇,却又问道:
“娇娇,你当真要赌?”
楚娇娇点点头,
“可你要是输了就要嫁给他,要是你赢了呢?”
楚娇娇看一眼张烈,咯咯笑道,
“我要是赢了呀,他便将他的七七四十九招烈焰刀法传我一招,我啊,如今已经学会了十招了!”
白马痛快的点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哦,那此次遇到的就是个女子。”
楚娇娇咯咯笑着打了一下张烈,
“看,你又输了吧!”
张烈却不理楚娇娇,
“白马!你若是说谎,我可饶不了你!”
白马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烤羊腿肉,放进嘴里一咬,外焦里嫩,满口生津,腌渍过的羊肉烤出来后,即有那种原始的膻味又有一种奇妙的异香,白马闭上眼睛,都舍不得将嘴巴张开。
楚娇娇看白马这摸样,也赶忙夹起一块来放到嘴里,大嚼特嚼,两腮顿时鼓鼓的,像极了一条金鱼。
白马终于将这口烤羊腿肉咽了下来,才开口道:
“哦,那此次遇到的就是个男子!”
张烈哈哈大笑,指了指白马,
“我就知道刚才你骗我!”然后拍一下楚娇娇的肩膀道,“你输了!”。
楚娇娇含着一嘴的羊肉,斜眼看了张烈,又瞪了一眼白马,含糊不清到,
“你说谎!我也饶不了你!”
白马又喝口酒,再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烧的酥烂的红烧肉来,一口吞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鲜咸适口,等嚼完了,才又道,
“你们二人,也别为难我了,你们二位啊,我谁也不想得罪!今日请你们吃饭,你们便好好吃饭,你们结婚也好、不结婚也好,别扯上我就行!”
张烈挠挠头,看这两人吃饭,自己其实也早就饿了,一把抓过半只烤鹅,就从鹅屁股那里啃了起来,边啃边道,
“今日暂且饶过你!”
三人再不多言,你一筷子、我一碗,风卷残云般吃光了桌子上的八个盘六个碗,还将满满一坛子酒喝了个底透才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喝口茶消消食儿。
正喝着茶,三人却同时停了一下,互相看一眼。
张烈先问道,
“你这钱莫非是偷来、抢来的?”
白马摇摇头,
“说了是傻子给的。”
楚娇娇笑道,
“那外面来的这几千号人,都是傻子的人?”
言毕,果然听到前后街上传来马蹄的哒哒声,当然不是一匹马的声音,而是上千匹马的声音。
白马点点头,
“想必是了。”
楚娇娇咯咯一笑,
“那这傻子,还是个大傻子!”
张烈挠挠头,
“咱是走啊,还是等等看?”
白马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张开眼睛,缓缓道:
“你们听说过,大丰内宫的八大高手么?”
听过,他们当然听说过大丰内宫的八大高手。据说八人个个都很厉害,至于怎么厉害,那就没人知道了,因为根本就没人和他们交过手,毕竟,要想见到他们,先要过了二十万大丰虎卫这一关。
只不过,今日,白马、张烈、楚娇娇三人是一定是见不上这八大高手了,因为来的只有四个高手!前街后街除了几千铁骑,三人分明能察觉到,已有四股真气已经透过了墙来。
只听得前街一人道,
“请问!白马先生是否在此?”
底气很足,这话不是喊出来的,却彷佛说话的人就在旁边站着一样.
白马笑了笑,
“对,我在这里,二楼。”
“可否上楼一睹尊容?”
白马看了看张烈和楚娇娇,二人笑眯眯得看着白马,似是一点都不在乎。
白马缓缓道,
“上来吧。”
不多时,雅间得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口站着四个穿着锦衣的,一个老者,看上去也有七十来岁了,另外三人,看着也是得五十上下了。
四人的眼光先是扫到了白马身上,再是张烈、楚娇娇,这眼神可就好看了,
老者一抱拳,
“久仰孝南白马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马笑了笑,
“敢问四位是?”
老者摇摇头,笑道,
“不足道!不足道也!一帮山野村夫,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只不过运气好,在这平安城里谋个差事!大家瞧得起,私下里叫我们什么内宫八大高手,传出去,我这老脸都要通红!”
老者笑着拍拍自己的脸,
“我们啊,其实就是与这进了平安城的江湖人打打招呼,好吃好喝的招待招待!都是大丰人,只要不说两家话,那不就是一家人么!?您说是不是啊,白马先生?”
老者笑着又去看一眼张烈和楚娇娇,
“我啊,老眼昏花的,也看不清这二位才俊,只是觉得这位壮士,”老者指一指张烈,“莫非从五指山上来?”
张烈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老狐狸,
“我就是张烈。”
老者惊呼一声,
“哦!阁下竟是张烈!”赶紧一抱拳,“莫怪、莫怪,我即昏且聩!那敢问这位女英雄,又是何人啊?”
楚娇娇咯咯一笑,
“我叫楚娇娇。”
老者眼珠子一动,哪里听过什么楚娇娇,脸上却是忙笑道,
“哎呀!原来鼎鼎大名的楚女侠!怪不得如此英气逼人!老朽有幸,此刻可以同时一睹三位大侠真容,这一辈子,真是没白活!没白活啊!哈哈哈哈……”
三人等老者笑完,也不开口,就那么看着他,
老者才有些尴尬道,
“哦,我此来,一是看看这北安城里究竟来的是那几位英雄,前来接接风、洗洗尘。二么,”
老者故意顿了顿,略微换了一副语气,
“是想问问,三位此来,有何贵干?”
这老家伙,绕着弯子,不说正事,其实不就是怕有高手进城来,万一到了宫里去,将如今的大丰皇上弄死了么?
三人哪里有闲心去做这等闲事?有那工夫,练练功不好么?做皇帝难道比做神仙还好?可这世上之人,有几个能到这三人的境界呢?
还是白马先开口了,
“我们来找人,但是要找的人不在这北安城里。吃完饭,我们就准备走的。”
老者脸上笑容舒展,似是松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我此次是无缘与三位喝上一杯了!可惜了,可惜!”
白马却忽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老者哈哈一笑,
“先是东边城门有报,说可能有位英雄进了城,再是太子府忽然派人进宫,说是太子遇到了孝南白马,太子一时没想起来,过了许久才想起这事来。我这才差人出来寻你!谁曾想,这一下子,竟是英雄满堂!”
张烈一拍桌子,门口四人一惊,暗自运功,却没想到张烈指着白马骂道:
“我就知道你遇到那傻子是个男的!你刚才直接说出来不好?”
门口四人一愣,傻子?莫非说的就是太子?要是放在平时的话,若是有人敢这么说太子,几人早就三下五除二给他拿下了,可如今这说话的可是张烈!四人只能装疯卖傻,权当听不明白。
白马苦笑,
“你们的事啊,我不掺和!”
白马再看一眼老者,
“您若是没别的事的话,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四人让出一条道来,白马、张烈、楚娇娇三人下了楼,只见这本来满客的一楼大堂,早已空无一人,满桌的残羹剩饭,也不知道走的人有没有结账。
白马找到了小二所在,
“小二,来,算一算账。”
缩在墙角的小二刚要起来,却听得那老者却打了声哈哈,吓得又继续蹲了下去,
“哎!哪里能让白马破费!这饭钱啊,归我了!“
白马笑了笑,
“一码归一码。”
说着从袋子里随便掏出几锭金子来,轻轻放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小二,这些可够了?”
小二忙点头,
“够了、够了!”
白马转身向四人抱拳,
“后会无期!”
四人呆了呆,只好装傻抱了抱拳,却不知道这后会无期该怎么接了。只要这几位爷再不来这北安城,管他怎么说呢?
三人出得门来,只见一排持枪卫士举枪再前、后面铁蹄之上裹甲兵士钢刀横握,又看到墙头巷尾密密麻麻的持弓兵士,弓满弦、箭头都指向三人,满条长街,一片杀气森森。
三人虽是不世出的高人,但此时竟也觉得心里一股冷意生起,江湖不与朝堂斗,在这些杀场上练出来的杀器面前,有几人可以全身而退?
老者笑吟吟的看着三人,
“莫怪、莫怪!例行公事!只管送几位出城去,没别的意思。”
三人相视一眼,徐徐前行,众卫士,刀不入鞘、枪不朝天、弓不离弦,一直将三人“护送”出了城门才罢。
老者站在城墙上头,远远的看三人走远,再也看不见了,才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还好,没出事!”
虽有几千重兵助阵,他的心里其实也是没有底气的,若是换了寻常江湖上走动的人,又何苦如此劳师动众?
白马三人沉默的走了半晌,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刚才若是动起手来,自己可以有几分胜算?
楚娇娇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
“刚才应该玩玩的,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有。”
张烈笑了笑,
“那你恐怕就是捅了一个马蜂窝。”
白马点头,
“大马蜂窝。”
张烈接着道,
“因为你不会去下死手,力就少了九分。”
白马点点头,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接着道,
“一分的力道,虽足以把们打残,但是,速度就少了九成。”
“速度少了九成,刀枪便有机会近你的身。”
“即使你运气护身,但,百密一疏,总有一处气门会露出来。”
“这刀枪入了气门,虽然还是伤不了你,但是,你的身形会因此变化。”
“这一变化,便会有更多的气门露出来。”
“这样下去,你的气,只能用来护身。”
“但是可能没办法,再去轻轻松松的揍人,他们就像极了马蜂,不断地来刺你。”
二人相视一笑,看一眼楚娇娇。
楚娇娇摇摇头,
“我干嘛要用一分的力道?”
白马回道,
“因为,你我都不愿意杀人。”
张烈点点头,
“杀人不好。”
楚娇娇想了想,
“难道会入魔道?”
白马点点头,
“这也是修魔道的一种方法,只是戾气过重,容易遭天劫,几乎再无机会去上二重天。终生终世只能在这人间修魔,等着修仙道的来收拾他。”
楚娇娇听白马说出二重天三字,神情黯淡下来。
张烈赶紧指着白马道,
“乱说什么?别听他胡说!”
白马知道自己失言了,忙摇摇头,
“怪我多嘴!怪我多嘴!”
楚娇娇摇摇头,又换上了那副可人的笑容,
“没事!白马啊白马,如今你有那么多金子,这一路上,你可别想吃独食了!别再跟我说什么白马独行的屁话了!”
白马装作吃惊的看了一眼楚娇娇,然后将手里装金子的袋子颠了颠,一把扔给了楚娇娇,
“那我送你便是,反正是傻子送我的,我又没本钱!”
楚娇娇接在手里,却道,
“这金子,你给了我,你也甭想一个人走!这一路上啊,我跟定你了!”
张烈装作生气的瞪了一眼楚娇娇,
“他整天故弄玄虚的,有什么好!?你是没见他几年没洗澡的样子!简直要把人臭死!”
白马嘿嘿一笑,
“洗澡有什么好?我倒是觉得一身臭气不错,到哪都没人跟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自在?”
楚娇娇想想,竟也觉得有道理,指着张烈道,
“好!我们这一路上!谁也不许洗澡!”
张烈的嘴巴咧了咧,
“好!那就再打个赌,你要是先洗澡!你就要嫁给我!白马,你给我作证!”
白马指指自己的鼻子,
“怎么老是把我也牵扯上?”
三人边走边说,不多时,夕阳已落山,却不知山那头,还有几个山头在等着夕阳。
地字三号营,被连着操练的这几天,每个人都盼着天黑这一刻,只要能躺在地铺上,美美的睡上一觉,那便是最最惬意的了。
一进营帐里,臭气熏天,但没人顾得上这气味好闻不好闻,一个个的倒头便睡。唯独柳天南和穆残阳两个人像猴子一样精神。
二人面对面坐着,既没有睡意又无话可说,大眼瞪小眼的无聊至极。
柳天南忽然小声道,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穆残阳摇摇头,
“不去。”
柳天南沉默半晌,又道,
“不如,我们出去找点好吃的?”
穆残阳咽了口口水,自从第一顿吃了馒头、包子,这接下来连着几日,都是窝头、咸菜和看不见米的稀粥,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了。
穆残阳试探着问,“没钱,怎么弄?”
柳天南笑了笑,
“打点野味,烧了吃?”
虽然没有盐,但一想这烤的兹拉流油的野味,口里竟也流出口水来。
穆残阳环视一周,一个个都睡得死人一样,
“走!”
二人起身,走到帐门口,看一眼卫兵的位置,只见二人化为一阵虚影,霎时不见了踪影。
可前脚没走多久,营中便鼓声大作,账中众人赶忙跳起来,奔到场中列队,火把照的校场通亮,潘铸站在垒上,放眼望去,怎地这队伍少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