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其实已被刚才那阵狂风吹到了角落里,本想着就藏在那里,给混过去,没想到还有人会找他,很不情愿的走了出来。
“小人,实在罪该万死。不该起贪心,捡了宋小姐的钱袋却想着据为己有。”
“什么?!这钱袋是你捡得,在哪里捡得,怎么捡的,你躲在柴房里又是为何?”
范锡石没想到沈凤来会如此说,当然,其他人也没想到,尤其是宋凤兮,那双眸瞬间有了光彩。
“这说起来实在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小人是在离此向南大概七八里的官道上捡到的,当时宋小姐一行忙于赶路,钱袋掉落而不自知。
我原本想着用这钱财来驿站吃顿饱饭,未成想宋小姐也在这里歇脚,已近夜,我实在无处可去,又怕近店后被发现捡了他们钱袋,没办法,只得骗过小二在柴房里过一夜。
哪知驻马驿来了这么多军爷,我害怕钱袋被搜出来,因此背上盗窃的罪名,就直接藏在了柴房深处,想着等诸位大人走了再出来,没成想还是被逮住了。这钱袋里的钱财我一文未动如数奉还,还请诸位大人饶了小人吧。”
凤来非常明白,自己作为一个乞丐,根本不可能引起这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的关注,而自己之所以会被抓到这里,全是因为这个百汇粮行的钱袋,通过这个钱袋自己似乎和宋家扯上了什么关系,所以,凤来只需证明一件事——自己得到这个钱袋和宋家无关。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活命。
证明成功不仅救了自己,也恰巧帮了宋凤兮。当然,后者并不在凤来的设想之内。
凤来一番话半真半假,也合乎情理,这让范锡石一时有些犹豫。
“范公子,这个小乞丐的话不足信。他一个普通人竟能躲开玄兵高手一击,说不是一伙的故意放水,怕是没人相信。”林苛冷笑着说道。
“林苛,如果我没记错,当今太华剑阁掌门的亲姐姐可是齐侍郎的结发妻子,你们剑阁的人杀吕公公报仇也在情理之中吧。”神采恢复的宋凤兮回击道。
“掌门是掌门,我是我。一名剑者是不会被这些外物扰乱本心的,昨晚的言行纯属个人的不忿,与剑阁无关。
再说,即使是我为了报仇杀了吕公公,那我干嘛大费周章地拿走那个于我无用的木盒呢?倒是你们宋家,在凌州仰陈时行之鼻息,为了自己的主子杀钦差,夺木盒,应该更在情理之中才是。”
“拿走木盒当然是为了嫁祸给我们,你好以此全然脱身。”
宋林二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说的范锡石没了判断。这时,一直站在范锡石身后的陈兴小太监有些听不下去了。打断道
“宋小姐,林大侠。吕公公死得稀奇古怪,木盒也从一个完全密闭的房间内消失了。两位与其在争论谁的动机更大,不如想想谁有能力可以做到密室中杀人夺物,又全身而退要好一点吧。”
“陈公公有何高见?”范锡石转头问道。
“高见不敢,只是咱家觉得想要在不破坏门窗的情况下杀人取物,吕公公的房间里必然有我们未曾发现的暗门,凶徒便是通过暗门杀了吕公公,夺走了木盒。所以,要咱家说最有可能的就是熟悉驿站情况的王驿丞一干人了。”
那王驿丞本来就因为死了钦差神情恍惚,又一听自己成了杀害钦差的嫌犯,当场就给吓得昏死过去,连给自己辩白的机会都直接放弃了。王驿丞一晕,剩下三生一众小二伙夫都没了主心骨,都赶忙跪下连呼冤枉。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范锡石心中泛起寒来。
抛开真凶是谁不谈,想找人背锅都难。
“首先,宋家是地头蛇,又归属于陈时行,得刺史庇护。如果自己定了宋家为真凶,为了保全宋家,陈宋把自己杀死在凌州来个死无对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证据不足,就凭一个可疑的小乞丐,自己连宋凤兮这关都过不了。
其次,这个林苛同样抓不得。其一,剑阁弟子多在军旅且有身居高位的,自己父亲作为兵部侍郎多有接触,而且这件事还涉及剑阁现任掌门,如果贸然给林苛定罪,势必让父亲难做。其二,林苛确实没有拿走木盒的必要,而且他想杀吕公公也无需刻意制造密室。
最后,就是驻马驿一干人,他们确实没有背景可言,但若说他们是凶手实在难以让人信服。而且钦差在洞体大成者的保护下,被一群老弱的普通人杀死,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当然最关键的是,自己在入住驿站时曾为王驿丞求过情,若定了王驿丞的罪,那自己失察的罪过就必然难逃。到时罪上加罪,怕不是家里都难保全不了自己周全。”
正当,宋林二人对峙,范锡石陷入纠结之时。凤来也没闲着,虽然自己刚刚用谎话蒙骗过了一时,但终究不保险。自己必须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有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找到真正活路。可是问谁去呢?他一抬头,三生小人正巧就在他身边。
“小哥。”
“干嘛?”
“想活吗?”
“当然,大东哥新卤的肉我还一口没吃呢?”
大难临头,三生小二还想着吃肉也是难得,不过这时凤来也没空管那么多了,紧接着问道:
“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一个要饭的,不对,小贼。跟你说能有用?”
“总得试试吧,说不准有用呢。”
三生想了想,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他讲的也没什么重点,只要是自己遇见的都一股脑的说了来。
“从昨晚到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过啥奇怪的事?”凤来听完三生的陈述,最后又问了一句。
“要说奇怪的事还真有一件来。”
两人的小声嘀咕似乎是吵到了正在思考的范锡石,他一看发现竟是沈凤来不觉心情愈发烦躁。
作为庆安的武道天才,范锡石一直被捧得很高,而今天,自己竟然有种被这一个小乞丐戏耍的感觉,况且自己被方叔逼得如此狼狈时态,也是因这个小乞丐而起,这一切让范锡石非常不喜欢眼前这个跟自己毫无可比性的乞丐。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难不成是在串供?”
范锡石此言一出,吓得三生赶忙低下了头,跪伏在堂下,一点声音也不敢出了,反观凤来,非但没有慌张,脸上竟还带着一丝兴奋。
“诸位大人,吕公公密室死亡之谜小人已然想通了。”
那跪在堂下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微微直了下身子,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两位人中龙凤,两位玄兵高手,眼神中泛起了守奉山黎明般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