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士说:“这是我的秘密武器,我阅人无数啊。你们一描述,我可能被误导,如果不说什么,反而能够猜对。”
博士抗议:“不能改动游戏规则,否则不公平。”
白衣女士用木棍挑了一下火苗,继续捂住嘴笑,好像自己突然想起了别人不知道的乐子。
尹川此时开始郑重其事地说:“我告诉别人最坏的消息,一般都是死亡。但是他们从来不恨我,而且在结束了悲伤之后,还会感激我。有时候因为我的到来,还会让亲人反目。完毕。”
博士和曙猿举起手来,说:“我们知道尹川是干什么的。”
“是啊,你们是一伙的!”白衣女士说着点了点头,给两人记为零分。
只剩下吴总和白衣女士来猜了。吴总紧锁眉头,慎重地说:“你该不会是重案组警察?”
尹川摇摇头。白衣女士看着尹川想了半天,写了又划掉,最后写了“火葬场工作人员”。人群一阵哗然。
尹川看连吴总这样的高手都猜错了,洋洋得意地宣布了自己的职业:保险理赔员。
“太特殊了,这个一般人猜不到!”吴总和白衣女士恍然大悟,不停欷歔,连连称尹川这个职业有些特殊。
“难道比良马配种员还难猜?”博士起哄。白衣女士突然有些害羞,微低着头直笑。
尹川平静地微笑着说:“这个职业让我自己都觉得荒谬。”
最后轮到猜吴总了,吴总说:“我是一个公司的总经理,这一点大家都清楚了,就不用猜了。我请大家猜一下我的公司生产什么。”
白衣女士说:“那你也得简单介绍一下你们公司吧。”
吴总清清嗓子说:“生产的东西洋为中用,大家都离不了,高兴的时候需要,悲伤的时候也需要,从嘴里进去,也可以从嘴里出来。喝的人可以站着进去,也可以躺着出来。喝完了人会变成野兽,也可以将野兽变成人。”
大家都举起了手,白衣女士说:“不会吧,你们都知道他是生产什么的?”
众人都摇头。博士说:“这个简单,谁都能猜对。”
吴总煞有介事地“哦”了一声,说:“不一定!要精确答案。”
大家纷纷将答案写在纸上交给白衣女士,白衣女士好好清了嗓子,宣布了每个人的答案:
“曙猿猜是啤酒,博士猜是啤酒,我猜是白酒,尹川猜是红酒。”
吴总宣布答案:“红酒。”
尹川又得了一分。
白衣女士不解地问:“为什么是红酒而不是白酒或啤酒,无论任何酒喝多了都会让人变成野兽啊?”
吴总摇摇头:“你没有注意听!我首先就说到了洋为中用。”
“那为什么不是啤酒?”博士问道,“啤酒最初也不是中国的地方酒,技术是从国外引进的。”
尹川在一旁不说话,吴总依然沉着地说:“很简单,尽管青岛啤酒很著名,尽管啤酒工艺也是从国外引进的,但是现在已经是国产了。但是青岛很多葡萄酒厂现在还在引进法国的酒种酿造红酒,所以当然是红酒。”
“不过我想的没那么细,可以说我是靠猜的。我猜是红酒的原因有两个:有一次我去威海拍照片,坐火车时看见山东人喜欢种葡萄,到处都是绿茵茵的葡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猜测青岛有青岛啤酒厂,可能就不会有别的啤酒厂了。如果吴总是青岛啤酒厂的总经理,肯定不会这么只身开车闯西藏的,就这么简单,所以我猜是红酒。”
吴总点着头说:“你可以当侦探。”
白衣女士看了看记分纸条,向尹川投过来羡慕的目光。
接下来剩最后一位――白衣女士来说说自己的职业了,对于此次旅行中唯一一位女士的身世,大家的兴趣一下子高涨,有些迫不及待。
白衣女士显得有些紧张,支支吾吾说:“我要不就免了!”
“猜了半天,我们就期待这一刻啊!”博士坏笑着说。
吴总摸了摸头笑着说:“一视同仁!”
白衣女士很快稳定了情绪,表情严肃起来,很官方地说:“我辞职了,所以只能说最近一次的工作,你们听好了。”
大家都竖起耳朵来,安静得听见炭火哔剥的暴裂声。
“我是协助大家搞好社会主义建设工作,只要有这个需要的人都到我们这里来,沉重地来,轻松地走,把多余的,好奇的,无聊的负面情绪统统一扫而光,我一定能够给大家排忧解难。因为有了我们,大家生产积极性提高,生活得更加幸福美满。”
大家还在等着白衣女士说下文,结果白衣女士说介绍完毕了。
场面沉默起来,大家面面相觑,很快又各自看着火苗思考,表情都很茫然。
时间变得缓慢起来,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在纸条上写字。曙猿写了改,改了写,一直没有交给白衣女士。吴总轻轻点着头,机械地震动着腿。过了10多分钟,尹川抬头看了一下火圈以外的地方,突然想如果在远处有一个局外人看见在漆黑的情况下,有一群人在旷野围着一圈火苗沉默着是一件多么荒谬甚至恐怖的事情,身体不禁轻轻抖动了一下,感觉到了夜晚的寒气。
博士最先在纸条上写起来,接下来是吴总,曙猿。
尹川没有在纸条上写,尽管尹川很有把握猜对白衣女士的职业,这完全凭直觉和联想,但是这个答案如果是对的,将会是非常尴尬的事情,尹川不知如何是好。
白衣女士将各位的纸条收起来,好像不关自己一样,开始宣布答案:“博士猜的是妇产科医生,吴总猜的是心理咨询医生,曙猿猜的是专治不孕症的大夫。”这时候大家谁也没有笑。
白衣女士打开尹川的纸条,见上面是空白,疑惑地望着尹川,正要开口问尹川,尹川连忙起身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两句,她就没再追问了。
白衣女士略显不自在地笑了笑,宣布尹川的答案正确,其他人的答案都是错的。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白衣女士有些不自在地望着大家,显得非常难为情。
尹川赶紧接着说:“这样吧,给各位留个悬念,在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告诉你们答案。”
白衣女士脸色越来越难堪,起身走开,在空气中抛下一句淡淡的话:“你说吧,告诉大家也无妨,这只是我以前的职业!”
尹川望了一眼白衣女士的背影,笑着对莫名其妙的众人说:“我们不再提这件事情了,好吧。”
吴总最先领悟其中奥妙,为了打消尴尬局面,故作高兴地说:“今天游戏玩得非常精彩,最后再留个谜底会更加有味道,我同意尹川的建议,等大家分手的时候宣布答案。”
大家好像有所领悟,也不继续追问了。想不到这竟然成为永远的秘密,原因很简单,尹川忘记告诉大家了,而在这样的旅途,谁还想着另外一个人的职业呢。
白衣女士在远方的旷野里漫步,尹川走了上去。
大家也都起身活动筋骨,各自向不同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走着。
在猜职业的游戏中尹川得分最高,白衣女士得分最低。按照大家开始约定的赌注,将稀有的资源分配给了尹川:白衣女士和尹川住一个帐篷。到底白衣女士是稀有资源,还是帐篷是稀有资源,尹川也搞不清楚。
尹川推脱让吴总跟白衣女士在一起,同龄人有更多共同语言。曙猿说现在流行姐弟配,大家就跟着起哄。尹川想总归是有一个人跟白衣女士在一起,如果自己过分推辞,白衣女士还有想法,那就自己吧。
尹川和白衣女士睡在帐篷里躺着,其他三人在吉普车里将座位展开,一人一条毛毯,大家就这样开始在高原旷野里度过第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