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离开京城数月,朝中就已经成了这副模样,若不是之前特地留了人在京城,宫沐秋的听风楼又一直在收消息,他这一回来也不会如此顺利。
这几日在府内什么事情都不干,让那些人将视线都挪到自己身上,穆连和风亭他们才能有机会出去将消息带回来。
听穆连将消息一件一件说完,赵逸轩这手中的画也才完成一半,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那听着穆连的话。
看来,他离开京城之后,皇兄倒是动了不少手段啊。一点点将人都换掉,这怕是整个皇宫大半都是他放进去的人。
“还有一件事……”穆连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声音故意压低了些许。“三殿下被派到江南那边说是体恤民情,就在我们刚到京城的前一日。白玖说三殿下送完消息之后,朝中便以这个消息将他打发了。”
“……”怪不得没见到赵风岑在朝堂上出现,赵逸轩还以为他又是偷闲,去什么地方当闲云野鹤去了。他垂着眼帘又在纸上添了一笔,“我们当时为何没收到消息?”
穆连转过头和风亭对视了一眼,风亭便上前道,“回主子,眼下送出京城的消息都会被人截下来,除了一些无用的消息其他的都传不出去。”
“我们回到京城的前一日,陛下的身子……情况尚好。”穆连抿了抿唇,压着声音继续道,“那是陛下下的命令。”
消息传不出去,就连自己的父皇都能下手,赵逸轩想,那人怕是再也没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了。
他紧紧地捏着毛笔,下笔时笔锋明显重了不少。“等韩重回到兵部尚书的位置,他们就成功了大半。眼下朝中未言明立场的,这样下去早晚是要出事,我们要先发制人。”
风亭垂首拱手道,“回主子,我们的人有一部分可以行动,剩下的都被盯住了。”
“明里暗里的人如此多,总会有几条漏网之鱼,你们去吧,万事小心……”
“是!”
穆连和风亭二人应声,又悄然翻窗跳出了书房。
书房内又恢复了一片安静,赵逸轩默默地看着笔下的那人,手执长剑,长袖在风中翻飞,脸上却挂着淡然的笑意。这画中之人,赫然便是远在吴国的宫沐秋。
其他的地方笔都落得恰到好处,只有衣袖那边因为刚刚的思绪不定,将一幅好好的画毁了大半。他叹了一口气,将画放到了一边。
眼下这边的事情他怕是还要处理一段时间,才不过分开这么久,他已经觉得有些累了。想和她说说话,想和她一起练剑,最想做的……还是想娶她回来,放在自己的身边。
罢了,他现在不想让她回来操劳这些事。
而被赵逸轩挂在心上的这人,一点也没收到赵国的消息,除了之前岑风眠告知她的一些事,她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皇后和丞相一党被除掉,眼下吴国明显安宁了不少。当然了,除了有时候在朝上,还要和温峤那人吵上一架之外,岑风眠这个左相当的比以前更是轻松而快活。
“……”忘了,有时候还要陪着这个小祖宗胡闹。他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笑道,“归乐殿下,您有何贵干?”
宫沐秋堂而皇之地坐在他后花园中的亭中,也没个形象地将一只脚搭在凳子上。在宫中教习了这么久,她也没学会举止有礼,还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见岑风眠过来,她立即跳下来走到了他面前,“左相大人,你可有赵国的消息?昨日接到那边的一封信,但我怎么瞧怎么觉得不对劲。”
岑风眠看了一眼她的身子,这段时间太医确实用遍了好药,她这脸色明显好上了不少。“殿下的伤势可好些了?”
看他有意将自己的话岔开,宫沐秋便皱了皱眉头,却还是耐着性子跟着他身后坐在了石凳上,“已经好全了,秦太医三天来一次,生怕落下病根,自然是好的快。”
之前被刺杀,她这身上的伤势险些让她没能撑过去,岑风眠也不是没见过当时她那伤势,换成身子稍微差些的人,怕是就要交代了。眼下看她这无所谓的样子,岑风眠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这若是旁人,怕是还要再躺上一些日子。殿下身边的那丫鬟也舍得让殿下出来?”
说起小荷,宫沐秋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小荷天天念叨自己要喝药、防着风寒,她真是被念叨的快要疯了。
她摆了摆手,一脸的苦恼。“左相大人若是真的欢喜那丫头,我倒是可以忍痛割爱,左相大人意下如何?”
一说起小荷,她就往自己身上推。岑风眠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抬手给她倒了杯茶。“殿下收到三殿下的消息了?”
“……是。”她顿了一下,却又摇了摇头,“但也不是。”
岑风眠瞧了她一眼,略微一想便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这么说?是发现笔迹不一样?”
宫沐秋点点头,想着那毕竟是赵逸轩给她写的信,若是放出来,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将杯中倒了些水下来,用手指沾了水在石桌上划了一下。
“他平日里写信从不会说起旁的事,更不会在信中提起我的名字。但是……这封信后落了一个字。”她停下来,看了一眼岑风眠。
“秋……”岑风眠下意识念了出来,怔楞了一下才抬起眸子瞧着她。“那如此说起,你们这信似乎很是寡淡……哎,殿下,息怒、息怒!臣言语失礼了,望殿下恕罪!”
不等宫沐秋出手,岑风眠自己就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颇为后怕地看着她,一边打马虎眼,一边瞅着她的动作又坐了回去。
宫沐秋瞥了他一眼,心想还好他认错够快,不然自己定然是要出手的,他居然敢笑话她?虽然……但在信中缠缠绵绵,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让本公主恕罪倒也可以……”她微微颔首,勾起一抹坏笑继续道,“将赵国的事告知于我,那便不生气了,否则,当心我去父皇那吹吹风。”
这话也就说说,岑风眠本来就不在意左相的位子,左右便是宫沐秋真的去吹吹风,吴皇也不会真的将他怎么样,顶多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这自然是好的,臣还等着陛下一句话让我闲在府上,这样也省的上朝。近日倒是热了不少,您是不知,这出府一趟,臣觉得这日子热的实在是受不住。”
“……”宫沐秋捏着拳头,半眯起眼睛,在他脸上看了两眼,想着自己应当从哪下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