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太轻,不然她还是生气。也不能太重,回头让平安城中的姑娘见着,怕是要联起手来想着在她身上讨回公道。
见宫沐秋看着自己,眼神让人颇为胆寒。岑风眠连忙笑着摆了摆手,随即正色道,“回殿下,臣昨日确实听到了消息,不知归乐殿下是否愿意一听?”
“……但闻其详。”
岑风眠清了清嗓子,这才将身上的闲散给收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宫沐秋,这看上去才像个左相该有的沉稳。
“臣前些日子和殿下提起的赵国的事,殿下可还记得?”见她点了点头,他才继续道,“赵国三殿下来吴国已过数月,但赵国的皇帝之前可是慢慢将一些事情都交给赵国的太子殿下了……”
从岑风眠的话中,宫沐秋才慢慢得知这段时间她在吴国的时候,赵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赵皇到底是没狠下心,本以为将一些事情交给赵海乔处理,他会慢慢改正。却没想到等到了自己的身子每况愈下,就连赵逸轩回去他也没能说上一句话。朝中出了不少事情,几个官员被贬官,便有几个她并不熟悉的人上任。
“……他这人心思确实有的,应当是将那些不会听从自己的人贬出了皇宫,一点点笼络自己的人心。”
岑风眠看她脸色沉了下去,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吴国和赵国山高水远,她即便是知道了,又有何用。
但宫沐秋却并没有在想这件事,她还在想若是之前就将赵海乔这个隐患去了,或许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依着自己的记忆,赵海乔应当要明年才开始动手,因为她的插手,让记忆之中的事情跟着越来越乱。
因伤休养这段时间,她开始发现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她都不大记得了,只记得重生这一世发生的事。是……记忆在修正吗?
“左相大人,能否帮我一次?来日,左相大人有任何要求,归乐定然报答。”
岑风眠沉默地看了她一会,才轻声叹了一口气。“殿下想好了?陛下寻你这么些年,眼下你好不容易安宁下来,真的还要再回去吗?这一路……谁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
父皇寻她这么些年,她也确实是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宫沐秋沉默了半晌,才抬起眸子看着岑风眠。
“之前在赵国,他曾多次救我,况且,他已经是我的人不是么?我相信父皇会明白的。左相大人……”她站起身,微微低下脑袋,“你能查到这么多的事,还请左相大人,帮我这一次。我已想好,这一趟自是非去不可。”
“……”岑风眠挑了挑眉,像是一点也不惊讶她这样的说辞。“殿下,您还是先说服了陛下,再议也不迟。”
见她神色如常,岑风眠愣了一下才无奈道,“殿下,莫不是不打算和陛下说起这件事了?还是不了吧,若是殿下真的如此做,怕是陛下会不悦的。无论是否要去,殿下还是与陛下说起才是。”
最后还是抵不过心里的不安,宫沐秋还是选择进宫了一趟,将此事和吴皇商议了一遍。
“归乐已经想好了?”吴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才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赵国不比父皇这,你若是去了,定然是要受苦的。”
宫沐秋垂着眼眸,坐在吴皇身边,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拽住了自己的衣袖。“父皇,归乐……已经想好了,如今三皇兄也能帮着父皇,还有左相他们在,归乐很放心。他在赵国没有别的依靠,归乐担心。”
吴皇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去了内殿,磨蹭了一会才拿着东西走了出来。看着宫沐秋那坚决的样子,又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她怀中。
“这是朕的玉佩,你保管好,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需要人帮忙之时,见到这块玉佩如同见到父皇,镇守在边关的连岐知道此事。父皇知道留不下你,那个小子父皇瞧着倒也不是无用之人,父皇相信你的眼光。”
看宫沐秋还是愣愣地捏着玉佩,吴皇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不乐意去了?是不是还是舍不得朕这个父皇?要不,归乐不回去了,留在这陪着父皇?”
“这……归乐愿意去,但是也不是不舍得父皇……”她将玉佩放到袖中,轻轻耸了耸鼻子,有些语无伦次。
本来以为父皇肯定会阻拦自己,她倒是没想到父皇居然这么爽快地就同意她去赵国了。“父皇,您真的愿意?”
“不愿意,朕怎么舍得你去。”他弯着眉眼,温柔地笑了笑,“不让你去,你定然是偷着也要去。你这性子,和你母妃太像了,想做的事情定然会做。他和你之间在那边便有关联,让你放任不管,你定然舍不得。那朕就算再不舍得,也不愿看着你难过。”
宫沐秋看着他,也不说话,直直地撞到他怀中,轻声笑了起来。“果然是父皇最懂归乐。”
“嗯,那自然是还最疼归乐了……”他揽着宫沐秋,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但是你得答应父皇,平安归来。父皇这一生不求什么,只愿你们都平安。”
归乐、归乐,平安归来才是欢乐。宫沐秋想,这是个好名字……
既然已经商议,吴皇也并没阻拦她去赵国,赵无双让扈守他们连夜便收拾了东西,她则是去了一趟左相府,过了片刻才归来。
这一趟定然不会一路顺风,宫沐秋便将要死要活非要跟上的小荷强硬留在了公主府。她不想再见到小荷出事,若不是扈守他们有自保能力,她也不想带上扈守他们。
陪着吴皇在皇宫中说了一天的话,第二日她才悄然带着扈守几人离开了平安城。岑风眠知道她的行踪,等在城外的道上将她拦下,说了几句话。
“殿下这般着急,便是给您日行千里的马,你这身子也经不住这般折磨。慢些来,眼下还是在吴国,不会有任何事的。”
宫沐秋抱着手中的剑,轻声笑了笑,“拦着我就为了说这事?左相大人,莫不是忘记什么东西未给沐秋了?”
她堂而皇之地伸出手,面上一点也没羞色,见岑风眠没有动作,她还勾了勾手,就等着岑风眠给她东西。
“罢了,这些药送给殿下,关键之时还是有些用处的。另外……”他从袖中摸了一个古旧的木牌出来放到了她手心。“这是暗羽楼的令牌,之前偶尔得来的,不过只能用一次,殿下斟酌,若是紧急之时,方可用。”
宫沐秋收紧木牌,往怀中一塞。“多谢大人,日后若是有事,沐秋定然相助。”
“那还请殿下记得此话,山高水远,臣就不相远送了,殿下务必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