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华夏文明,源远流长。来时一丝不挂,去时一缕青烟。生而为人,请你择善而行。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子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隐。”沈实诚追近前去,谆谆教导。
“谨听师父教诲,终生必定不忘。”李香吟默记于心。
回想起缅甸整顿矿山稀有金属之行,李香吟联想起‘言战者多,披甲者少。’
山陂之下,鸲鹆、鹭鸶、鸱鴞、鹁鸪空中翱翔,在绿油油的稻田里,阡陌交错,蝼蛄,蚱蜢,螽斯在东奔西跑,鹧鸪咕咕地叫。
有人背负簸箕,肩扛镢头或镃基,手拿镰刀,往山上而去;田间一些百姓手提畚猫腰拨稗子;有人用薅草或用耰使土覆盖种子;少许儿童学习用犁耕地或用耧播种(即耩地);也有少年正施圊肥或用筢子晒谷;些许青年人喷射农药或除草剂;部分中年人低头用耖整地或用镐锛地和玉米;一些中老年人用砘子轧地或用夯砸地;有老年人用耲耙与耠子翻土或用耢平整土地;山上亦有人抡钐镰草或用锄耪地;河边有人罱河泥肥田或用桔槔与戽斗汲水;水泥坪上有人用碌碡或连耞轧脱稙谷粒;或耘或耔,深耕易耨的人们都在辛勤稼穑,要把贫瘠的土地开垦成肥硗的良田,制造出‘瓯窭满篝,污邪满车,五谷蕃熟,穰穰满家’的美丽画面,为人类的繁殖作出卓越贡献。
这是无何有之乡,李香吟联想起‘言耕者众,执耒者寡。’
附近一位用耥与头弄旱地的中年男子,他起身擦干脸上的汗滴,继而低头用笆篓装茇。另一位青年男子放下手中刨地的朳,弯腰拾起笸箩边的粗树枝,爆发全力捭阖,远远听见叭之后又喀嚓的声音,硬物被他生生掰断。
沈实诚跨过田埂走近中年男子,看见他黝黑的脸汗珠直往下淌,亲切用汉语询问:“老师父,贵姓。你们好勐。”
清癯的中年男子放下工具,抬起头来,张开喉咙,痛苦指了指嗌,说:“嗄,嗄。”欠腿拾起硪弯腰砸地。
挥汗如雨的青年男子,宽额扁頞,有些臃肿,满肚脂肪,识趣用汉语近前搭讪:“你们是华夏国人吗?怎么跑到缅甸来了?”
缅甸当地人居然会汉语,沈实诚倍感亲切,上前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太好了,你不是缅甸人吗?”
“我是华夏国人,来缅甸这里打工的,呵呵。”青年男子说。
“你们真勤劳。呵呵。”
“感谢勔勉,我们并不勤快,土地塉埆,没有办法,唉,他因为喉咙疼痛发炎而嗓音嘶哑,发出的声音浊而不清,不要见怪。他姓苻。”
“苻师父好,祝你早日痊愈,你的锄地技术真不瓤。”沈实诚微笑点头示好,“年青人好,你贵姓?”
“愧不敢当,免贵姓邓,左又右耳的邓。你又贵姓?”
沈实诚闻言会意,不忘褒扬对方:“我小姓沈,邓师父你真是天生神力,没有关系,我也曾经试过像他的样子,不但喉咙疼痛,声音发麻,而且说话都很辛苦。”
“沈师父,没有的事,我乃驽钝之人,呵呵。”身穿短衬衫,黑长裤的青年男子脸上一红,“我叫浜奘,左三点水右加一个兵的浜,唐僧唐三奘的奘,我的父母给我取这个名,就是希望国家兵强马壮的意思。称为师父愧不敢当。叫我邓浜奘就好。”
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直起腰来,捋了捋虬髯,苦苦一笑,露出一排龅牙,微皱眉头,紧闭嘴巴,挥手示意,并不言语,他叫苻佺贳。
“邓浜奘,好名字,邓师父你刚才在做什么?”
“哦,堕高堙庳,想种一畦菜而已。是的,我们不是缅甸人,我们是华夏国人。我是山东省兖州人。苻师父是河南省郾城人。”
“听说,缅甸这里附近有个黑矿山,你知道去附近的黑矿山,怎么走吗?”
邓浜奘闻言色变,霎时变得嗫嚅起来,与苻佺贳面面相觑,“黑矿山?”
“邓师父,有我们在此,你不必担心受怕!你有何难言之隐?”李香吟訚訚而龂。
“人在中年不得已,茶杯里面泡枸杞。沈师父,懵懂的我们都是穷苦百姓,并非住在官邸的三公九卿,好似孑孓般渺小,属于社会弱势群体,经常遭受恶人欺凌,受到的压迫集腋成裘,岂能不胆战心寒?”优柔寡断的邓浜奘欲言又止,抛砖引玉,偷偷观察沈实诚的反应。
“矿山非垄断企业,锱铢必较的缅甸黑矿主,为了赚取最大的利润,根本不顾百姓的生命安全,待百姓如卑贱的奴隶,他们挥金如土,良心被丏,罪行罄竹难书。”七尺之躯的沈实诚仰望穹苍大声疾呼。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真伪杂糅的世界是非难分,你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确是发自肺腑之言?”慌里慌张的邓浜奘半信半疑问。
“千真万确,绝无虚假!如有欺骗,天地不容!”胸怀壮志的沈实诚义正词严,震撼天地。
沈实诚慷慨激昂的一番话,驱使担心讨无趣的邓浜奘畅所欲言:“缅甸黑矿山的大抵情况俺知道,麻雀虽小,肝胆俱全,黑心老板姓仇,仇人的仇读求,名叫骞锴,绰号求钱快,浙江省文成峃口人。此人与缅甸当地人暗里勾结,全部雇用华夏国人,因为华夏国人的工价低,求钱快心狠手辣,怙恶不悛,贪得无厌,睚眦必报,相当诡谲,市侩悭吝,看上不看下,狗猪不食其余,喜欢斗蟋蟀,笼络与怂恿社会上闲杂人员为打手,与之暗中勾结,他们都是恶如鲨鱼的亡命之徒,生活方式腐化糜烂,有不少华人矿工被囚禁,尊严被肆意践踏,饱受髌,黥,剕,轘,髡,劓,刖,醢,磔,宫,椓、拶指,炮烙、笞刑等多种刑罚折磨,进而枉死在郐子手蹂躏之下,舟中之指可掬,就你们两人擅自前往,权其轻重,以一篑障江河,恐怕凶多吉少。”
充满杀戮,骇人听闻,微风凛凛,听到此事之人不免瑟瑟发抖。
李香吟缓步而行,惊诧之际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不必害怕这帮蟊贼,沈教授文武双全,天下武功无一不精,一人能敌千军万马。”李香吟凝眸远望,稚嫩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邓浜奘与苻澍荛一脸的怀疑,俱未听闻当今天下有如此之人。
“弱肉强食,人心叵测,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色厉内荏的邓浜奘疾首蹙额,“况且你带个小孩在身边,肯定多有不便,性命攸关,我所言并非杞人忧天。”
群鸟在空中踅来踅去,啁啾鸣叫,艺高人胆大的沈实诚沉默不语,对着天空的飞鸟发出一指禅功,只闻一声惊叫之后,飞鸟急速下坠,右掌往前急伸,使用吸星大法,轻而易举把鸟硬生生吸了过来,一睒眼飞鸟已然握在手中。
众人细看,这并非隹鸟,乃一只刚鹐过虫的喜鹊,翛翛的它毫发无伤,受惊之后张咮喳喳叫,拚命煽动翅膀,意欲挣脱从而奋翮高飞。
无数惊厥的目光一齐射向心定神闲的沈实诚,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每个人心中都闪现以下字眼:“乱世出英雄,天下第一武林高手。”
手握喜鹊的肷窝,沈实诚冁然而笑,温柔地摸了摸它熇熇的氄毛和翎羽,手指松开,喜鹊砉的一声飞了,翙翙之音渐渐远去。
呆呆站着,犹豫不决的众人良久才缓过神来,片刻喁喁私语,深以为异。他的懿行令人暗想,如得此人相助,定可一劳永逸,高枕无忧。
情意拳拳的邓浜奘蘧然上前,紧紧握住沈实诚的双手,眼里噙着泪水,“沈教授,你的懿德毋庸讳言,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主观臆断,词不达意。不知你有济世安邦,扭转乾坤之能,如有得失,还请原谅!”
苻佺贳亦不免潸然泪下。面对溢美,平易近人的沈实诚谦虚谨慎道:“此地是外国缅甸,我人生地不熟,我乃铩羽之鸟,岂敢担当。你们应笑我是于无佛处称尊。不入虎穴,不得虎子。还望你们指点迷津,说说去煤矿的路到底怎么走。”
“我们深受压迫,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你要是能够帮助我们就好了。”正处韶华的邓浜奘情真意切。
“为正义而斗,那怕是肝脑涂地,在所在惜。”沈实诚一脸虔诚。李香吟深深引以为荣。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好的,防祸于未然,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沿着这条地面黑黢黢的大路本可直通矿山,但是为遮人耳目,避免打草惊蛇。”邓浜奘被对方的虔心打动,指了指最近的大公路方向,大公路稍远处正有一辆满载煤炭的大货车,正在缓缓驶过来,转身手指向他背后的幽谷,“你们应该选择另一条,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路,往竹山直走,穿过了丛林,山路崎岖,曲径通幽,到了一个水库前,坐小船再直走几公里水路,望见一个黑山头就是了。”
“患难见真情,谢谢邓师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是能够救矿工于水火之中,他日必当回来重谢!我们绝不得鱼忘筌。”沈实诚情意惓惓。
“不必谢我,理应如此,有备无患,众擎易举,天下恶人自该群起而攻之!”邓浜奘删繁就简,说话遒健有力,“器小易盈的我们殷切期望,拭目以待。”
层峦叠嶂,空气清新,自无瘴气,穿山越岭,下了一道坡,又上一道峁,他们一口气蹽了几里地,一路躔乱如麻,礞石漫山遍野,看见不少鲮鲤挖的洞,冢中的骷髅偶尔可见,稆生的植物层出不穷,芳草萋萋的丛林猕猴上窜下跳,尺蠖在一屈一伸地前进。
崖磡壁立,崒岩断埼。悬泉瀑布,飞漱其间。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龙翔凤翥,蜎飞蠕动。莺啼鸟啭,鼋鸣鳖应,鹰瞵鹗视,虎啸熊嗥。来到碧波粼粼的水库,碶边剅嘴频频喷水,暮霭叆叇,坐着舢舨遨游,摇橹声欸乃不断,遥望青山绿水。坳间豆萁茁壮成长,郁葱树木随风飘扬。水下鳗鲡游走,鮊鱼欢跳,鸬鹚捕鱼;远处一只鸂鶒停于渚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