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言必信,行必果。与世无争,不争亦是争。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师父所言句句真理。徒儿自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人必须自带正能量,少接触负能量,而且要自强不息。记住国际社会提出的,健康生活的四大基石,合理膳食,适量运动,戒烟限酒,心理平衡。”
“师父真是博学多才,徒儿一定牢记于心。”
沈实诚的成长经历,让人联想到‘将相出寒门’。最近所见所闻让人镂骨铭心。李香吟坐于没有樯的舴艋,脑中却浮想舳舻千里的幻境,观察到船吃水不深,船上有漂亮的盛鱼竹器笭箵,艄公起碇并不吃力,摇桨的咿呀声音分外动听,在水之涘,湜湜其沚,砂砾可见,谡谡风来。闲聊之中,了解到艄公的名字叫殳琛塨,湖北省武汉奓山人。
在外国缅甸见到了华夏国本国人,不免一番亲热寒喧。
“看见附近山村,想起我在农村的儿童时代。因为土地塉埆,生活倥偬,所以无钱籴米,总是有上顿没下顿,小的时候经常垵瓜埯豆,偷偷把好吃的花生唵进嘴里,还偶尔摘桑葚儿吃。”沈实诚即景生情,“害得我自小就得了虫吃牙,真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呀。呵呵。”
“我不乱吃东西,所以从来没有龋齿,呵呵。”白发苍髯的艄公殳琛塨脱下身披的袯襫,弄了一下头上的髢髢说,“我船舱里有很多新鲜的鱼,平时我都吃这些没有污染的食品。”
“这里山清水秀,有机会再回来这里狩猎,一定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沈实诚笔直立于船头眺望苍穹。
抛锚下碇,来到河岸,李香吟与沈实诚离船而去。附近残旧瓦屋与新建楼房并立,询问附近居民得知,山边大路直通矿山。沿路继续步行,煤车轰隆声响,路上尘埃飞扬,两边炭石纷乱。再往前走,临时搭建的工棚和作简易修葺的厂房满山遍野,低矮不一的砌墙穿插其中,小煤窑随地可见,一些铁轨直通矿洞,卷扬机辘轳转动,拖动矿车徐徐而行,穿着一身黑衣,满脸黢黑的缅甸矿工们戴着头盔疲累不堪,黑黢黢的衣服净是褶子,黑色的煤灰把皲裂的皮肤掩盖了,细菌亦唯恐避之不及。
李香吟料想,谂如其言,此处定是缅甸黑矿山了,并非露天煤矿,而是需要下井作业,危机四伏的煤矿,初来乍到,无从下来,不禁茫然失措。沈实诚拿出手机,一看竟无信号。
到处缁衣,穿着新鲜干净的两人鹤立鸡群,自然很快引起人的注意。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几位面目凶恶的人来势汹汹上前用汉语询问,似足了耍赖的地痞流氓,每个鹿豕狉狉之人穿着整套保安服,手拿警棍,身上挂着一块四方的工作牌,半个手掌大小的工作牌上用汉字写着名字和藉贯。
环视四周,全是华夏国的面孔,人们之间交流全用汉语,让李香吟想起,此缅甸黑矿山老板是华夏国人,雇用的也全是华夏国人。
“我们是到水库旅游的,不小心走失了路,所以才来到了这里。”沈实诚灵机应变用汉语回答,到了外国缅甸,居然不用说缅甸话,让沈实诚倍感亲切。
“我看你长得牛高马大的,有的是力气,你就做这里的矿工吧。”一人不怀好意道,这人长得尖嘴猴腮,颧骨高突,光头秃秃,脑上长疱。
官不威,爪牙威。这人长得怪瘆人的,李香吟心中暗道,再看他身上挂的工作牌,得知此人叫郄狨锬,四川省珙县人,绰号瘌痢头。
“如果我不呢?呵呵。君子问灾不问福。”坚如磐石的沈实诚不以为然地笑了。
另外一人,长得膘满肉肥,大腹便便,脸有瘢疤,豁唇斜鼻,嘴露bà牙,向其它人使了使眼色,笑道:“哦,那恐怕由不得你了,嘿嘿。”
细看工作牌,说话之人叫禚椳锽,湖北省郧县人,绰号癞皮狗。
“为何这么说?难道你们要强人所难不成?”沈实诚大声呵斥。
“是又如何?势单力薄的你孤掌难鸣,你还是乖乖就范吧。”另外一人凶神恶煞道,不问青红皂白,上前拽住沈实诚的手就往前走,手上力度不小,此乖剌之人长得肥头大耳,腰圆腿粗,肩宽臂短,鹰鼻高勾,口眼呐歪,一脖子皴,他叫瞿囷,河南省郸城人,绰号大肥猪。
这仨人俱皆面目狰狞,李香吟心里暗道,真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你们要干什么,要带我到哪里去?”沈实诚故作惊慌问。
“你们要做什么?”李香吟上前追问。
“我们让你去做矿工,包你吃喝嫖赌,逍遥快活的,嘿嘿。我们的好意你们还是心领了吧。”瘌痢头郄狨锬说,上前帮忙拽人。
“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当你们的矿工。”沈实诚据理力争,暗中向李香吟使眼色。
李香吟即时会意,大声嚷嚷:“你们眼里难道没有王法吗?光天化日之下,竞敢强迫他人做苦力。”
“哈哈,你们真是可爱,到了缅甸我们这里,我们就是王法。”脸上有疤的癞皮狗禚椳锽仰天长笑,上来牵住李香吟的手往同一个方向走。
李香吟细看对方的手,皮细嫩滑,并无手茧,不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他大声问:“你这坏蛋,你要带我们到哪里去?”
“你这个小家伙,长得眉清目秀的,我带你到厨房做工,哈哈。”一群獠面人生拉硬拽,把李香吟与沈实诚带到了一处有三层几十间的楼房前,走向一个窗明几净的茶寮。
门口牌子用汉字纂写总经理办公室字样,里面办公桌放着一台电脑,超薄显示器摆在桌中最显眼位置,有一人端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凳前,手拿鼠标移动点击,正专心致志面对屏幕,桌角杯子大小的竹筒传出阵阵啯啯叫,李志香断定筒内必装蛐蛐儿,此人果然喜欢斗蛩。
“仇老板,你看,我们抓来了一名壮丁和一个童工。”丑陋的瞿囷匆忙上前邀功。
此人身上亦挂工作牌,松开拿鼠标的手,细皮嫩肉的手并无丝毫手茧,背靠向后,两手扶着电脑凳边沿,抬头看了沈实诚与李香吟一眼,稍微转动一下电脑凳,点头道:“嗯,瘌痢头,癞皮狗,大肥猪,你们干得不错。”
李香吟两眼炯炯有神,认真端详此人的工作牌,原来他就是匪酋仇骞锴,一米七几,身宽体胖,短寸头发,满脸麻子,肤色黑黄,鼻子高勾,小巧嘴巴,身穿蓝色工作服,黑色长裤,褐色皮鞋,眼戴白色近视眼镜,两腿自然抖动不已。这是又一个不知礼仪,尸位素餐的家伙,乃是斯文败类,李香吟心中暗生郁闷,怎么天球华夏国人这么不注重修养的呢?
“带他们下去吧,我还要上网看新闻。”仇骞锴把目光转向显示器,左手托头,右手拿鼠标开始忙活,两腿依然抖动不已,一看就是一个干打雷不下雨的家伙。
“且慢,我有话要说。”沈实诚说,来到一张沙发凳边,大摇大摆坐了下来,背靠沙发,双手叉在胸前,翘起了二郎腿,好像回到了自己家般。
“快点出去,不要啰嗦!”瘌痢头郄狨锬与癞皮狗禚椳锽上前把他往外拽,安如泰山的沈实诚纹丝不动,剽悍的歹徒们好生奇怪,使尽吃奶力气还是未能动得分毫。
“瘌痢头,你们走开,且听他说。”狡狯的仇骞锴把注意力转向了沈实诚。
瘌痢头郄狨锬和癞皮狗禚椳锽脸上发讪,自然散开,气势汹汹背起双手,虎视眈眈分立两旁。
“仇先生,为何无缘无故强迫我做你们的矿工呢?”沈实诚语速缓慢,言而有威,“是不是无权无势必受欺负吗?”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仇骞锴心里暗骂婊子,老奸巨滑的他捋了捋胡子,哈哈一笑,观察来人的反应,偷偷搔头上的痒痒,对方越是心定气闲,肯定越是来头不小,“尊驾来自哪里呀,呵呵。这里可是缅甸。”
“我不管这里是缅甸还是其它地方,我乃一介村民野夫,带着徒弟到水库旅游,不小心迷路至此,本欲讨口水喝,不想却遭遇绑架,委实难以令人信服。”沈实诚回答,将欲取之,必姑予之。
“大肥猪,给他们每人倒一杯水。”仇骞锴摇着棕榈扇大声命令,随手把栟榈扇放在电脑凳下。
丑陋的瞿囷急忙端茶倒水,不知仇骞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喝茶之后,沈实诚继续追问:“仇老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仇骞锴低头拾起箑,扇了扇,胸有成竹道:“好的,现在我来回答你的问题,至于你说的绑架,好像言过其实了,至于让你做矿工,不过是履行我们矿山的条约罢了。”
“你们矿山的条约,且细细道来。”沈实诚立马接口,将欲取之,必姑与之。
仇骞锴放下扇子,斜着头颅,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裁。要想此路开,留下买路钱。我们矿山自建立以来,即有明文规定,凡是经过本矿山的人,哪怕是缅甸当地人,不论百姓,还是官员,一律需要留下劳动,以抵过路费。何况你是华夏国人。”
“过路费?我看是乱收费,无人羁縻的官僚主义。”沈实诚嗤之以鼻,目光锐利,心中暗道,‘将欲败之,必姑辅之。’“一番陈词滥调,居然让你说得娓娓动听,天球华夏泱泱大国唯独你一人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