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日下沙丘。
喀什河清流。
月高高,挂古城楼。
自古忠义难两全,友有难,首相救。
天在黄沙后。
天风冷飕飕。
枯胡杨,铮铮余愁。
不是黄沙无去路,前不往,后难走。
昆墟镇如王伟说的一样落破,没人住的房子很快就被风沙吹倒了,这里已经看不见什么古街道也没有一排排的古建筑,只在一座座的残垣破壁,见证着苍桑的岁月。在镇子的中心处还孤独的保留着十几座院落,这十几座园品字形有序地堆在一起,显现是经常有人修葺。
是夜,西北秋天的风已像刀子一样锋利了,伴随着鬼哭狼嚎般啸声肆意地刮着,刮的让人心惊胆战。昆墟镇,残月挂在西北角,镇中心仅剩的几户人家灯火忽明忽暗,就像阴瞑地府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一条黑衣人贴着墙边蹑手蹑脚向灯光方向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倒这腐杇的房子一样。这黑衣人不用说都知道是林枫,换上一身黑色劲装的林枫,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古代剌客。林枫明劲九段后感触度已有了极大提升,一般冷兵器攻击都能及时避闪了,很难伤害到,热武器在华夏也不能随便使用,到了暗劲基本能避让单发子弹了,现在林枫已是明劲九段,无限接近暗劲了,所以才有恃无恐的夜闯昆墟镇。
黑衣人林枫来到最靠西的一座小偏院前,准备从这里进去。两步快冲,双腿一弹跃过土墙,轻轻落在小院子里。这是一座很普通小四合院,里面没有什么亭楼玉阁的。左边偏房像个羊圏,只有十来只羊,还栓一头毛驴,不停的喷出咈咈声,看来是户农家。
林枫轻轻走向正屋想从窗户能不能听到点什么,突然感觉到背后的空所有变动,嗖的向前一倾,顺势滑了一丈才站直转头看去,只见三个大汉有持罗汉棍正扫到林枫刚才站着的地方。刚才那一下如果林枫慢半息时间,现在就是断手断腿的了。
啪的一声,院子的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同时三人手持罗汉棍分开掎角之势把林枫围住。扑街,出师不利呀,硬来打不过,咋办咋办?火铳,不行!枪一响就不死不休了。林枫心里盘算着。
“阁下是什么人,夜闯吾宅有何贵干,不交待个所以然,休想走出昆墟镇。”
为首的大汉盯着林枫说道。
“大师兄,先废了他。”左边矮胖大汉说着跃上两步罗汉棍“呼”的一声向林枫双腿扫来,同时右边那个络腮胡子也抡起罗汉棍向林枫肩部劈下。
林枫早有准备,胖子刚开声他已后滑同时从右腿拨出军刀向右一甩,只听呀的一声,络腮胡子右手腕上多了一把军刀,嘣的一声罗汉棍已落到地板上。
眼看才第二招己方就受伤了一个人,没出手的师兄重新审视着林枫,怒怒地说:“我不管你是谁,如果不束手就擒,我们就格杀无论。”
林枫才不怕你什么格不格杀的,想逃还是可以的,当初在中缅被五个八段高手围攻还不是被反干掉了对方。关键是这次走了就打草惊蛇,最后不但胡三没抓到,而且还有可能危及到钱大金链。
正在林枫思考着逃还是不逃时,发觉这片天空不知什么时候明亮了起来,接着十几个人影出现在这小院子里,八字排开,中间走出一个白发老者,瞬间十几个人把林枫真正的包围了起来。这下林枫是插翼难逃了。只好静看事态发展了,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绝对要动,束手就擒不是林枫性格。
“二长老,这人鬼鬼祟祟闯进我院子,还伤了五师弟,惊动大长老请受罚。”
“嗯,你先带你师弟下去疗伤吧。”
说完又上下打量着林枫,意思是你最好老老实实交待清楚,不然后果很严重。这老者一身灰色的清雅修道袍,头发花白如雪,脸色有点干枯发黄,一对眼睛炯炯有神,半花白的留着山羊胡子随风飘着。林枫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暗劲以上的高手,这种高手单打独斗也过不了十招必败无疑。
二长老?这不是那些帮派才这样称呼的吗,还有他们说话的语气根本不像现代人,那么多武道高手一起,肯定不是那些什么小帮小派、黑道小混混可以相提并论的,那只有一个就是隐门,昆仑派。没错,这里一定是昆仑派了!林枫心里快速转换着,现在只能考虑如何不被虐的情况下混进来打听点消息。
于时向二长老抱抱拳说:
“在下是一个探险者,听说这里闹鬼,所以晚上就过探过究竟,实在冒昧,没想到我刚进入这个院子就被他们发现了,一言不发他们仨就一起围攻起我来,要不是我还学过三两招防身,他们早就要了我的命。现在法治年代,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吗?”
“胡说,明明是翻墙进来的,说不准进来偷东西,我们问他来干什么他不出声就用飞刀伤了五师弟呢。”正在帮五师弟包扎的大师兄恶狠狠的看着林枫气愤的说。
林枫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看院子的大门,想的哭笑不得,自己做了一件脱裤子放屁的事,还抓一口闻。这鬼地方可以是‘道不拾遗,夜不闭户’,这破院子大门根本就是半空的,只有一个小栅栏,一跨就过去了,真是穷的门都没有了,难怪刚才一伙人进来好像有点怪,原来是没有推门声。
“各位前辈,这位大哥说我翻墙进来偷东西,你们信么?难道我一个热爱科学、不信鬼神的唯物主义者青年来贵地做科学调研,晚了看这破院子没有门进来避下风,防下狼,不求你们施舍点热水喝,不求你们提供件衣物。这倒好成了梁上君子了。这朗朗乾坤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人性呀?前些天我在家里还救济过残疾儿童、流浪乞丐、贪官污吏呢,”
林枫指着那两米多高的小土墙又指了指那一眼看到天的大门得意的说,装得像个冒险大学生一样。
二长老瞪了一眼在一边包扎的弟子仨,眉毛一紧,像是在质问。
那仨师兄弟双脚一软,齐刷刷的跪了下来说:“二长老,他真的是翻墙进来的,是跳进来了。”
“够了!”二长老低吼着。
师兄弟仨面色煞白,二长老不再看他,心想,门派虽然没落了,但这些弟子还是很有门派存在感的,不然早就出世了,这仨个弟子是不会说谎,也不敢说。于是斜了一眼林枫,哼,这小子不简单,难道是没看见大门?为什么要跳墙进来呢?还是有什么秘密?拿下再说。不过这小子还挺机灵的,明明做贼还理直气壮,什么探险者,都入室行凶了还说什么法制社会,难道外面变天了?不管你什么理由,在我昆仑派的地方撒野,你走错地方了,正好门派里这些时日正钱糧严重短缺。现在法治社会,又不能出去抢,现在这小了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我们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呀。
林枫心里还在思索这老头是不是被自己忽悠过去时,人家已经把他当作蚊子一样的肉了。
于时林枫还想再牛逼一会,吓一下这些老古懂,便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的样子。只是还没等林枫把手机按亮,听呼的一声,一个黑影闪过,只是感觉一阵风吹过,同时手上一轻,拿在手里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二长老夺了过去,二长老看了看手,又盯着林枫看了看,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眼神掠过一丝惊牙,郑重了起来。
林枫那个恨呀,最大的耻辱,习武以来第一次被人当着面毫无反抗地夺走手上的东西。这就等于手上的武器呀,如果是在战场上死一百遍也够了,耻辱!实力!武者面前实力第一。如何才能提高实力呢?林枫迷茫。正在发呆着,只听二长老缓缓地开口了:
“所有的弟子马上散去,加强警惕,今晚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许议论,若谁传出去按门规处置。虚龙、虚虎你们两个留下。”
“是!二长老。”说完十几个人纷纷离去,只剩下二长老和他身边的两个壮汉没动。
“这位小友想必就是佛山来的警察林枫吧,逆徒胡三的事三长老已和我说了,你不用急,这事日后再议。虚龙、虚虎,你们两个带林警官到迎宾阁休息,好生招待,别怠慢了贵客。”
二长老说完从林枫身边掠过,林枫只是感到夹克衫一扯,以为那二长老头要下作偷袭他,急忙左手向头部一护,身体向右一倾,双脚一个顺移一小步才站直身体,这时长老已消失在了夜色中,只飘忽地传来一句“林警官,千万不要不辞而别,这里晚上猛兽、野狼多,小心伤了性命。”
这里发生的一切来的是那么的突然,结束的也是那么的迅速,一切归于平静后又是鬼哭狼嚎的风声。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林枫恨不得掏出火铳一声嘣了这老头,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以二长老表现出来的身手,别说一支手枪,两支可能也很难伤到他。想想就算了,突然林枫心里一颤,右手往左胳肢窝一摸,苦笑了起来。这简直是人家砧板上的肉呀,想怎样拿捏就怎样拿捏。刚才那老头从他身边掠过还以为自己已躲过了人家偷袭呢,没想到警察吃饭的家伙早就被人拿走了。
短短盏茶工夫被人又抢手机又夺枪,真怀疑是在做梦,怀疑自己不是警,怀疑自己学了十几年的不是武术,而是体操。这二长老太历害了,无力感再一次袭向心头。看向留在这里一直不出声的虚明和虚楚,想看看是不是能从这里找点场子,仔细打量起这个壮汉来,现在只想柿子也要找个软的捏一下。
这虚龙、虚虎是一对双胞胎兄弟,长得都五大三粗的,灯光下皮肤显得油黑油黑的,豹头环眼,活脱脱一对三国张飞站在这里,就差那丈八长茅了,光气势就压到一般人了。林枫想找软柿子捏的念头早已烟消云散了,这两人的实力比刚开始对上那仨师兄弟强多了,这双胞胎至少是武道明劲九段,也有可能是暗劲强者。这双胞胎往往是心意相通,真正打起来那是战力叠加的,还有屋里还有仨师兄弟,动起手来不是找虐吗?
“走吧,林警官。”虚龙瓮声瓮气的说。
事到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林枫无奈跟着虚龙走出这座西边的小了院子,后面跟着虚虎。林枫大摇大摆跟着走在这残破的土街上,宛如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来时偷偷摸摸很多地方都没留意看,现在仔细观察起来,林枫不由一惊,这里所有院落布置都是井然有序的,好像是按八卦方位在排列着。
林枫跟着七转八拐的走过一座座院落大门口,发觉越往里走房屋越保存得好,房屋也越大气了起来,古色古香起来,这俨然是个古村落,就差鸡太相鸣了,与外面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模样。刚才林枫摸进去那小院子原来只是个散落在外围的一个掩护。这个小不知用什么方法掩饰得看起来像个破烂的荒城,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样子,可里面另有天地。这时林枫心里也可笑,真是无知者无畏,摸进一个小小的西院就以为闯进昆仑派,真可笑。也不知道经过多少的弯弯道道,就在林枫都感觉到头晕时,突然眼前一亮。
一座雄伟而又霸气的庭院座落在眼前,什么乔家大院呀、王家大院呀在这里都不够看,与其说是府邸,还不是如说是宫殿,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大故宫。只是与故宫的建筑风格不同,这里的房屋结构更偏向西安的古城楼,都是清一色土灰色。高大的正门两边各立着一个两米多高的石狮子,不对不是狮子,是一种说不出名的怪兽,露出一副狰狞的样子。门楣上方镶着一方古朴的白玉大匾,雄健有力的刻着柳体“昆侖”两个大字。整座大殿都有一种苍桑的历史感。
林枫被带到靠东的一个厢房住下后,看门盯梢也没有,那双胞胎兄弟便离去了,这就是好生招待,有这样待客的吗,好歹也得上杯茶吧?这下倒好,趟开大门林枫也逃不出去,不是不想,是认不了路,与其在外面冷做无用功,还不如好好睡一觉。想着林枫打量起这迎宾套间来:只有一张趟开式的大木床,发黄的床单,两张破椅子,一张八仙桌,之后再看没了,真是家徒四壁呀。林枫用手背敲敲那八仙桌,咯咯脆响。差点叫出声来了,哎妈呀,给我这一套桌椅,比钱大金链羊圈里的石头值多了。
想起了钱大金链,又想起了蓸若雪,林枫又心急又惆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