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刚拉下,一位独臂道人和一个少年走到魏都城东,在炼火教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
“师父,你说的事情不会是要进炼火教吧?”
“当然了,要不然我们来城东干吗?”
“我以为您是要回我们那个小院,我还有些细软没来得及拿。”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那个小院估计已经布下罗网,回去还得动手,省去麻烦多好。”
“您老人家十年来小心谨慎,为了隐匿行踪,接清风令都专挑魏都外的小人物。今天先是杀了炼火教的左右护法,接着又杀柳神剑,现在还想夜闯炼火教,就算要离开魏都了,也不用掀起这么大风浪吧?”
“你以为你小子十年来的吃喝用度,修行耗费就靠打杀那些小鱼小虾的悬赏就够了?”
“您天天好吃好喝的也花费不少。”
“你说什么?”
“我还一直好奇,您为什么今天突然发飙了。”
“十年来咱们清净自在,多亏了清风会。临走了,也该还点人情。我可不想惹上这么个难缠的主。”
“来炼火教也是?”
“当然不是,杀了柳神剑已经还清了。这次是我为了你小子着想。”
“动手在即,您能不能所说我们来炼火教到底是干什么?”
“从吴友仁手里拿样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我们闯炼火教这么危险的地方。”
“一只白玉老虎。”
“有什么妙用?”
“我也不知道。”
“啊?咱们现在可是被青山宗甚至万法道在追查着呢。”
“虽然不知道这白玉老虎的妙用,但其肯定大有蹊跷,值得我们一试。”
“何以见得?”
“外派到俗世的都是境界不高,修行难以寸进的弟子,九州各派大都如此。但现在的吴友仁境界着实不低。不回青山宗,非要待在魏都这个小地方,肯定是有什么秘密怕被青山宗发现,才无奈落入江湖,以避人耳目。”
“您这也太武断了吧。也许是人家觉得修行路上太艰难,不想那么辛苦,就像柳神剑一样,在魏都独霸一方,逍遥自在多好。即使吴友仁进展神速,也不一定和什么白玉老虎有关啊?”
“是你小子这样想过吧?我暗中观察他十年了,刚来魏都时他还是橙品灵师,现如今已经晋升到了紫品灵师,进境如此惊人,肯定是有什么法宝助力,我看见他总是拿着一枚白玉老虎在修行打坐。如果是此物真有那么神奇,凭你的天资加上此物的效力,那我就真的后继有人,放心去做…你干嘛?”
“回去啊,您太不靠谱了。紫品灵师,和天师只有一步之隔,比柳神剑厉害几十倍,我不想进去送死。”
“看来你对为师没信心啊,实话告诉你,为师其实已经做了天师好多年。”
“您老人家今天没喝酒吧?天师在九州横行无忌,威风凛凛,怎么也不会是您这幅德行。”
“怎么说话呢?我骗你干嘛。我这是有重任在身,不得已才如此。再说,八年来,我带你出去执行刺杀任务,有没有让你有一点闪失?”
“您别提了,除了柳神剑这次,我回回受伤。”
“之前都是为了历练你,再说几个臭鱼烂虾,值得我堂堂一个天师出手吗?柳神剑被我一剑毙命,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您是欺负我没见过世面吧?柳神剑就一个黄品灵师,能和吴友仁比吗?”
“嘿你小子,就说十年来你出了多少任务,在我暗中护持之下,有无大碍,出过意外没有?”
“是没有,不过您也说了,都是些小虾米,反正我是没看出您是天师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天王老子才能看透我是天师。你再想想,袁道子是谁?”
“万法道掌门,天师呐。”
“我不是天师,他能和我定下十年之约?有求于我?”
“话是这么说,可我现在怀疑您和袁道子约定这件事根本是假的,他怎么会有求于您。”
“气死我了。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
“天师呐,御灵人最顶尖的存在。如果真是,麻烦天师您老人家直接进去把那个白玉老虎抢过来,不就完了?我就不进去了。”
“要不是有难处,我现在就真的一咬牙一跺脚进去了。”
“有什么难处?”
“我不知道白玉老虎被吴友仁藏在什么地方。而且说不定这异宝有什么秘密呢?”
“这样,您进去把吴友仁打一顿,逼问出来不就得了?”
“吴友仁真那么容易坦白,我还和你啰嗦什么。”
“我知道您关心爱护徒儿,但我不稀罕那个玩意,就凭咱的天资,修行速度一样快得很。咱们不干这种没把握的事情。”
“不行,我说了,十年岂能白等?我费了那么大的辛苦得来的消息…”
“噢,我说呢,原来您是听别人说的,您这么懒,哪有时间探听这些东西。”
“你别管是怎么来的,清风会的消息假不了。”
“那您早点动手呐,现在去多危险。”
“为了在魏都等十年,我容易吗?必须隐…”
“隐匿行踪,我知道。咱能不能过段时间,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拿。”
“不行,以后飘忽不定,哪有时间再回来。”
“就算之前是为了隐匿行踪,杀炼火教的人是碰巧的,那杀柳神剑之前呢?您先来这,把白玉老虎拿到手多好。现在柳神剑一死,已经打草惊蛇了,炼火教里面肯定戒备森严,青山宗的那三位高手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前面一大堆话白说了,早点动手,你知道白玉老虎在哪吗?我怎么收了你这么愚笨的徒弟,可怜我的大好时光,都浪费在你身上了。”
“哦。我明白了,您是想借青山宗弟子之手。”
少年话语刚落,就见从北面飞来三道人影,进了炼火教。
片刻后,范长风说道:“快走。”
范长风说完飞身而起,凌空连点两下,然后飘入了炼火教院内。
少年不情不愿的偷偷摸摸爬上院墙,看着屋顶上一明一暗两处守卫一动不动,显然已经被他师父制住了。嘟囔道:“啥时候咱也能有这样的本领就好了。”
少年又悄悄的穿过几片屋顶,隐匿在一处阴影里,静待时机。
炼火教正中的屋里,已经回来的裴天临和张地灵跪在进门不远处,低头不语。
两人旁边的地上,一块藏青色长布盖着一人。
再往里,吴友仁也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白水境背对着诸人,毫无感情的说道:“那枚月牙就是清风会供奉的标志,司马摘星没有强大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被清风会授予供奉之位,你们三人竟然视若无睹?清风会已经在魏都建立了分舵,还妄称魏都一直都在我们青山宗控制之下?吴友仁,你又是怎么…”
白水境突然住口,转过身来。
范长风边说着边从空中落了下来:“吴友仁,找你借样东西,不知道方不方便。”
范长风落地后才看到转身过来的白水境,瞧清楚对面的服饰,马上笑道:“原来还有青山宗的长老在此,在下范长风,未敢请教?”
“我是白水境。”
说话间,白水境手掐真言诀,向前一推,空气中顿时掀起一道狂风,隐约间有一道淡青色手印乘风而去,直扑范长风。
范长风单臂前伸,指尖被乳白色的光芒包裹着,轻触扑来的淡青色手印,往右一引,手印拍向了一旁的照壁,轰隆一声,照壁变成了一片细碎的瓦砾,尘土四起。
远处一间屋顶上的少年看的目瞪口呆,随即一阵傻笑,看来自己这位师父没有扯谎,真的有两把刷子,自己的靠山还是挺巍峨高大的。
白水境没想到范长风竟然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自己的攻势,也未再动。他知道,对方恐怕也是一位天师。为了柳神剑等一点小事就和对方舍命相搏,可不划算。但气势不能弱了。
白水境张口喝到:“范长风,你们清风会太张狂了吧?”
“白兄误会,我虽是散修,但和清风会可毫无瓜葛。”
“柳神剑可是你杀的?”
“白兄不要污蔑好人,可有证据?”
白水境转头看向吴友仁。
吴友仁喝到:“休要狡辩,有人看见你提着峨眉山的分水刺从神剑宗飞出。”
“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吴友仁随即又道:“我的两位师弟今天下午死在你的住处,你作何解释?”
“这更是无稽之谈,我刚刚从城北的家中赶来,哪有你们青山宗弟子。何况我素来小心谨慎,更不敢招惹你们青山宗这样的庞然大物。”
吴友仁一时语塞,没想到对方境界高深,竟然会玩这种赖皮手段,连杀几个灵师的罪名都不肯承认。
白水境却露出笑意:无故放过对方,怕是会在几名弟子面前折了自己的威风。虽然范长风明显是在狡辩,但自己乐得有理由不出手。只是希望这家伙不要太过放肆,能轻巧打发了事最好。要不然待会儿真的拉不下脸来了,对上对下没法交代之下,只能再次出手了。
白水境笑容一闪即逝,一脸不怒自威的问道:“范兄不请自来,直闯进来怕是不妥吧?”
范长风以为一番争斗在所难免,没想到对方这般好说话。自然客气的说道:“抱歉,我真不知道白兄在此,又不熟悉附近的门路。”
“不知范兄想要借什么东西?”白水境觉得范长风挺上道,脸色缓和了下来。
“一只白玉老虎。”
“此为何物?”
“问吴友仁便知。”
白水境看向吴友仁,问道:“此为何物?如果不重要的话就送给范兄,范兄肯定也不会亏待于你。”
“白兄说的甚是,我虽身无宝物,但还是懂的一些功法。传授于你,你肯定不会吃亏。”
吴友仁有点傻眼,没想到范长风竟然知道此物,更没料到这位白长老竟然能帮着外人说话,看来此关决难轻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