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陈让张开牙旗,领着几十骑到云州城西部商栈接商队,老远就看到商队中有一个人,身姿挺拔,俊朗不凡,倒像个书生,在一众商贾中显得鹤立鸡群,正是雷龙。
陈让瞥过一眼,假装不认识,心里滋味却不太好,有意不去看他。
啼风卫西营今时不同往日,装备精良,众卫昂然飒爽,加上陈青山凶名在外,商贾们不敢怠慢,纷纷堆着笑脸相迎。
为首商人肥头大耳,抱拳说:“鄙人丘大发,忝为云家行商会长,有劳陈统领大驾护送,我等感激不尽。”
陈让在马上拱手说:“原来是丘会长当面,会长客气了,我啼风卫职责所在,上命所指,不必诸礼。”
雷龙在丘大发身侧向前动了半步,张了张口,赔笑抱了抱拳,没有说话。
与丘大发说过几句场面话,陈让往身后一挥手:“出发!”
邵西默契先行,李定扫尾,陈让率众卫伴着商队,纵马扬旗往西行去。
时已入冬,朔风催寒,车队走了几天,这时漫天朱罗,彤云不散,清珠碎玉,雨雪交加,风吹得脸上发痛,商队走得很慢,商贾还好,坐在马车里摇晃着前进,有的还在车里烧了炭盆,煨着热酒。
商队扈从和啼风卫就苦了,只能披着蓑衣在马上硬挨。
陈让远眺,眼见一片混混濛濛弥塞天地,前方山岭横亘,匍匐如巨兽,在风雪中影影绰绰。
“过了这座山就是春山集,我们可以在那盘桓两天,休整一下,这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齐不周拿着地图细看,一边说。
陈让点点头,这么恶劣的天气,已经不能行进,只能坐等天时好转,又问:“这附近几十里有没有匪寇出没?”
齐不周看过卷宗,不假思索的说:“没有匪寇出没的记录,这座山叫春山,山背集市春山集是四大世族之一的李家一脉偏房管辖,这地方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
陈让嗯了一声,说:“加紧戒备,加速前进,天黑前赶到春山集。”
齐不周跃马奔走,大喊:“加紧戒备!加速前进!天黑前赶到春山集,烤着大火,吃酒吃肉了!”
陈让暗暗点头,齐不周这么一说,想着大火酒肉,连他自己都凭空多出一份力气,抖擞精神。行走间又生出一个念头:这显然是心法粗浅而广泛的运用,又如念梅止渴,是一种意念观想引发实现。只是如今缺乏相关的知识,还不能形成体系,否则的话,配合真气运用,肯定威力倍增,不过我真气也没有练成,倒也急不来。
越往山里走,雨渐渐的少了,雪花就越发的大朵密集,纷纷扬扬,树上已经开始见白,落在路面上的雪变得透明,很快就变得溜滑,加上上坡的路势,队伍行进的更慢了。
过了一阵,先行回马来报:“前面山谷路口倒了一根合抱粗的大树,横在路上!”
陈让心中一凛,喝道:“收拢队伍,严加提防!”
众人如临大敌,刀出鞘,箭上弦,把货车辎重围在中间,一面遣扈从伐木开路,紧张了许久,半个人影也没见着,只看到雪花乱舞,白茫茫晃得眼睛发花。
陈让吐了口气,跨马兜了一圈,来到横道的树干面前,说:“老齐,这树倒的蹊跷,你有什么看法?”
齐不周皱眉摸着下巴,说:“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既然这次没现身,后面肯定还有手脚。”
陈让点头嗯了一声,说:“有什么主意?”
齐不周抬头看了一眼远路,说:“老大,这雪越来越大,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大雪封山,而且肯定是有人在算计我们···我看不如就这山谷扎营,等天气好转,再作打算。”
邵西兜马转了过来,听到后面几句,咧嘴说:“那要是下好些天的雪,大雪封了路,我们怕不是要等到明年开春再走了?”
一边马车帘子卷起一角,探出一个大耳肥头来:“陈统领,这些货物,一定要过年前到云昌城啊,年前到发,年后到塌啊。”
陈让哈哈一笑:“丘会长放心,保准你大发。”
丘大发呵呵的说:“有统领这句话,我大发就放心了。”
雷龙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看着大雪飞扬,山林濛莽,长啸一息,高声唱:“漫天梨花落不净,满山瘦影着银装,行商道上一壶酒,我放高歌半生狂!”
他唱完把手中酒壶递给陈让,笑道:“统领,共饮这一壶,可赏光否?”
陈让嘴角一抽,心中滋味不说,脸上笑道:“雷老板好诗兴,好文才,好歌喉,能跟才子商人共饮,与有荣焉,求之不得。”
一边接过酒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热酒,酒里加了姜片冰糖,一进肠肚酒浑身热气升腾,不知道是酒激起了兴致,还是因为秦蓉的缘故,他张口道:“既然雷兄做歌在先,我跟雷兄共饮一壶,自然不能失了礼数,且听我一吟,现丑了:青山易妆性不改,落花无情自风流,今日对雪一壶酒,平山开路意不休!”
雷龙神色一僵,愣了一愣,觉得他另有所指,不由得回想起之前陈青山到访雷宅的事来,心想青山可能就是指他自己,落花怕不是暗指秦蓉,秦蓉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陈青山又能怎么样,他有些得意,拍手笑道:“好一个青山易妆性不改,落花无情自风流,统领真真是文武全才,痴情男儿性情中人,实在是我辈典范啊。”
不得不说他猜得很对,但陈让又怎么会上脸,呵呵一笑,说:“雷兄似乎想多了,我说的就是这青山虽然被雪覆盖了,但还是青山,这雪花没有定性,风往哪吹就往哪飘荡流落,只是我凑巧叫陈青山,仅此而已。”
雷龙自然不觉得是如此,正在想怎么接话,丘大发哈哈大笑道:“雷老弟就喜欢搞些酸的,什么不改风流的,我看呐,统领这平山开路意不休才是豪气干云,我这真是放心了。这天气冷得,都快缩阳入腹了,陈统领,我们赶紧赶路吧。”
雷龙嘴角抽搐了几下,笑道:“你那花生米再缩不就成绿豆了!?”卷起帘子钻进马车。
陈让回头对众啼风卫说:“这山比熊头山如何?我们十一个人就敢翻了熊头山的天,如今我们八十几个好男儿,还怕这些藏头露尾搞根把树拦路的东西?还怕这区区风雪?挡我路者,该当如何!”
“杀!”
“杀!”
“杀!”
啼风卫齐声大吼,气势惊人,声浪震动山林,周围树上刚落定的雪花簌簌坠落,商队扈从看到这一幕不禁凛然,大气不敢出。
丘大发打了个颤,尴尬一笑,也放下帘子缩进马车了。
商队迎着风雪继续前行,道路在冲陇坡谷中蜿蜒,走不多久,先行又来报:“前面两根大树横在路上!”
一行人小心应对,商队扈从砍断搬开拦路的大树,也没什么动静发生,于是又继续前行,又过不多久,先行回马报:“前面三根大树横在路上!”
陈让笑道:“有意思,难不成要给我来个无三不成礼?老齐,命兄弟们不可懈怠,这次可能有动静了。”
丘大发等人看到陈让轻松写意,谈笑若定,又看啼风卫行动有素,放下半颗心来,不再频繁的探出大脑袋来看了。
出人意外的是,他们打起精神戒备,直到扈从清出道路,也没什么变故发生。
此后,依次遇到四根、五根、六根大树横挡在路上,除了花些时间清理外,没有其他任何情况,陈让不禁心里嘀咕,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想来是疲战计,等自己这边人马疲乏了,再一举来犯,这样的话,还真是麻烦不小。
这天气地形都极度恶劣,又经过这么几次折腾,众人也生出些些烦躁疲惫。敌暗我明的态势,这一根根横在商道上的大树虽然清理了,但横在众人心里的一根根树却越发粗重,挥之不去。
所幸的是,这春山中的商道所经过的地方,没有什么深涧奇峡摩崖峭壁。队伍又进入一个狭长山谷,陈让正在思量间,先行又来报:“前面七根大树横在路上!”
李定臭骂道:“这什么狗东西,真他妈烦人,有本事来干一架,马卖皮!”
陈让横了他一眼,说:“不要自乱,严加戒备,谁要是嫌命长,就只管松懈。”
李定摸脑袋尬笑点头,抖缰绳传令去了,陈让摇头,李定不如齐不周处事圆通分外省心,但他又不能只用齐不周。
这时雪飞如棉花朵朵,靡靡叠叠,随大风扬撒乱舞,纷纷扬扬,即使是他,目力所及也不过十来丈,风声灌耳,隐隐有破空之声,他身子一侧,随之身后就传来一声惨叫,同时一声惊呼:“敌袭!”
这一次对方乘着狂风大雪掩护,还没等啼风卫喝行商队伍形成防护阵势,提前发难,一瞬间就伤亡七八人,陈让高声喊:“莫慌,起盾,护住商队马匹。”
啼风卫其余人跟商队扈从举起盾牌护住车马,急速靠拢,陈让倒拖着长枪,一抖缰绳,往箭来方向的山坡上冲去。
他并没有专用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耙镗棍槊棒什么都是拿上就用,技法也都练过,无非就是劈砸撩靠挑刺扫挂几下组合,仗的是气感有成后的一身力气和敏锐感知,临行时之所以选用这枪,一是因为够重,但又不像锤那样笨,二是在马上作战,一寸长一寸强,长枪正好。
他一人一马迎着风雪冲进山林树间,隐约看见坡顶一棵树后有一个人影在张弓搭箭。
前几个月扫荡匪寇,得了胯下这匹马,爆发力极好,他双腿一夹马腹,几个纵跃就到了那人身前,他大喝一声,提枪就刺。
射箭之人大吃一惊,往侧边一窜,不巧踩了个松动的石头,身子一栽,往一边山坡翻滚下去。
他也不追赶,大喝道:“何方宵小,敢打我陈青山的主意!”
山谷两侧林中影影绰绰显出许多人影来,怕不是有几百,已然把整个商队围堵了,一个声音高声说:“陈青山,你罪孽深重,今天你插翅难逃!”
陈让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的感觉,风雪中又看不清那人模样,也不去想他,哈哈笑道:“你们到是煞费苦心,一路砍树拦路,但又能奈我何?”
那人也笑道:“能奈你何,你自己不心知肚明吗?各位啼风卫的朋友,我们在这里,一图云陈二州给小西国的岁贡,二为陈青山的人头,跟各位无冤无仇,想来各位已经疲惫交加,尽管安然离去,我们绝不阻拦。”
这下倒轮到陈让吃惊,这行商解运的居然是岁贡?
齐不周这时候大叫:“这位仁兄的离间计莫不是跟三岁小孩学的,让我们离去,只怕前脚刚走,后脚中箭。”
陈让暗赞齐不周一声,自己都惊奇于岁贡这事,他能第一时间揭破敌人,稳住人心,不一般。想来那人就是有意说岁贡,也未知是真是假,但却真是乱人心神占先手的伎俩。
这时候丘大发走出马车打躬作揖,说:“各位大王,我们就是去云昌城贩点年货,怎么被各位大王说成什么岁贡,真正是担待不起啊,还望各位大王高抬贵手。”
风雪中的人群里传出另一个声音:“货留下,人滚蛋!”
陈让对丘大发摆手道:“丘会长不必多言,护送之责在我,自会料理。这些宵小,我还不放在眼内。”
对面人群中那人冷哼道:“陈大统领吹得一嘴好牛皮,我倒是···”
“闭嘴,没兴趣跟你这种鸡鸭同语!”陈让喝断他的话,拍马提枪冲了过去。
他这许久以来,还没有全力施展过,倒还真想看看自己的本事,看到这几百人,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斗志昂扬,热血澎湃。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陷于被动,如果僵持下去,对方有备而来,自己这边更加不利。对方将商队包圆,老远射箭就够几十名啼风卫手忙脚乱的,伤亡难免。但他冲进敌阵,混战在一块,对方乱掉一边阵脚,也不会有弓矢之利对付自己。即使对方全员出击,相信啼风卫和商队扈从也挡住一阵。
齐不周不进反退,高声道:“护住车马!”跟其余人贴着商队站立。以前在清剿一个百余人的山匪老巢时,他和李定两人苦战不下的匪首,被陈让一锤连人带马打成了一地烂肉,从那以后,他们就狂热的相信陈让已经天下无敌了。
邵西看着陈让背影,说:“老大一个人上,我们分两队去帮忙吧。”
齐不周摇头道:“不用,去了反倒累赘,我们这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时候无过就是功。护好商队,看老大发威吧。”
陈让马快,携风带雪,舞枪拨开乱箭,眼见就要到那人群面前,他突然长枪往地上一刺一挑,一块大石头被他挑起往前几丈砸落,轰隆一声,那块地面塌了下去:原来是那些人早早挖好的陷马坑。
“老大厉害,我现在才发现好几块地方的雪稍微厚一点点,原来是陷坑。”齐不周赞叹,他又指着远处几个地方告诉邵西等人。
邵西撇嘴说:“这些人真是蠢,既然挖坑又不弄平一些。”
齐不周不无得意地笑道:“你错了,肯定是弄平整了的,但是下了这半天的雪,地面上有地气,雪化的多,那坑里是空的,雪化的少,慢慢的就高了一些了。但是这么一点差别不细看发现不了。”
那些人看到陈让用石头破了陷坑,其中一个惊叫:“他怎么发现的!”
陈让纵马一跃,跳过坑口,只见坑里倒插着好些根削尖的树棍,要是陷了进去,保准人马穿成串串,一命呜呼,这些人是真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他心中也不禁凛然,更加了一分小心。
他借着风雪,抖起披风混淆视线,以前总觉得披着长披风无非是招摇显摆,卖弄威风,这时着实体会到披风的真正用途了,不少箭矢都被披风卷住,即使射透了披风也落了空处,没挨着身体。
所谓射人先射马,那群人中自然有脑袋灵光的,他胯下那匹良驹中了好几箭,但那马显然性烈刚强,居然丝毫不退缩,吃痛之后发起狂来,嘶鸣不已,腾挪纵跃冲进了人群。
这些人都没有骑马,挠钩套索如同风雪中乱舞的细蛇,齐齐向马匹招呼。
陈让纵马冲撞,居高临下持枪乱扫,荡开障碍,他把这人群全想象成一丘稻子,那一颗颗人头都是成熟待割的稻穗,他就像收稻穗的老农,眼里透露着收割时的喜悦之色。
那群人看到陈让这种古怪神色,心中骇然,其中一个高叫:“果然是杀人狂,杀人狂!”
那人这么一叫,众人顿时生出怯意,竟然不敢当其锋,四散乱跑,早被陈让撩飞两三人,死活不知。
为首一个男子叫道:“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死他?!”提起长刀迎上陈让。陈让感觉这声音也有些耳熟,看来自己荡寇几个月,交上司法堂的俘虏又被放出来蹦跶了。
他完全不把枪当枪使,劈头盖脸砸下来,那人不敢硬接,架过来往侧边一带,身子一扭,堪堪化解了这一砸。
陈让长枪被带偏,顺势望侧后方一划,一个冲过来的大汉顿时被划成两截,他大吼一声:“想死的只管来!”
性命相搏,拼的就是悍勇,比的是气势,这个时候吼叫,无非就是两个用途,一是灭对方士气,二是涨自己威风。
齐不周在远处大声喊:“统领无敌!!”
其余啼风卫敲两下盾牌,齐声高呼:“呼哈!”
啼风卫经过这么久磨砺操练,也是今非昔比,拦路匪寇人数虽多,但终归是乌合之众一流,看到啼风卫这样的声势,暗暗吃惊。
陈让回马挺枪就要跟那持刀男子再战,突然一愣,那持刀男子横过两步,也是一愣,两人齐声叫道:“是你!”
不等陈让说话,那男子恨恨的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陈大统领真是演得一手好戏,我黄风谷几十口人死得冤啊,杀!”
又有一个为首的男子裹着头,穿着黑披风手持双钩攻上来,一边说:“黄谷主,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了,杀!”
陈让心知这个时候辩解无用,也只好提枪相迎,这时又有十几个人齐齐攻来,身手都不弱,一边喊:
“我代黑木崖几十个弟兄来索你命!”
“为我铜盆岭惨死的兄弟报仇!”
“塔湾的兄弟们,兄弟我为你们报仇来了!”
一群人把陈让团团围住,有人专砍马腿,他只好弃了马,右手持枪攻敌,左手提剑护身。
打着打着,已经没什么招数套路可言,只是凭着眼力听觉敏锐感知去应对,或拨或架,或刺或撩,也不知道多久,他感觉自己在群敌逼迫下,竟然渐入佳境,似乎领悟了一些武艺的本质。
所谓武艺,无非是动用自身的力量做出一些动作来攻击对手以及应对对手的威胁,关键在于这些动作能做到什么程度,一个动作又无非是力道、速度、角度三个基本要素组合变化,有三句话说尽了这三个要素的极致,那就是一力降十会、唯快不破、刁钻难防。
他以生死实战来磨砺领悟,即时印证,获益匪浅。此时力战十数人,虽然不能立即杀敌,也没有落入下风,这些人都是出类拔萃之辈,他明确自己的长足进步,想来再跟雷拓交手,应该能战而胜之,心说这几个月没白练,感觉心情舒畅,长啸一声:“来来来,再来几个!”
他在风雪中打得浑身热气腾腾,没有显露丝毫疲态,跟他交手的人个个心惊,但他们既然敢来拦路,自然有几成计划,这时其中一人打了个呼哨,周围人群中有走出几十人来,拉着一根根铁索,摆成阵势展开,向陈让围拢过来。
围攻陈让的人都倒提短刀在铁索之间穿梭,陈让兵器太长,施展不开,他抖动长枪把铁链绞起想破去这个困阵,但毕竟是一个人的力量,难以跟几十人抗衡,反倒被链子勒住了长枪。
他只好丢了枪,用剑对敌,这剑原本是百里黑林的短剑,锋锐轻巧,但只能撩拨切削,不能砍劈,也不知道这铁链是什么铁质,居然无可奈何。
他只好持剑跟人贴身缠斗,一边躲闪腾挪设法退出包围,齐不周等人看到战况,也提起一颗心,一旦陈让落败,自己这边也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