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大城瑰丽宏伟,龙盘于白水河上,横跨两岸,壮阔的白水河碧水静流,河边有城中山,能将山脉囊括进城池之中的大城,为数不多,云州城首屈一指。
山有幽谷,藏风聚气,阵法之中飞檐斗拱,金碧辉煌,是云州郡王螭宓府邸,飞瀑寒潭之下即是龙渊。
潭边一株木芙蓉有如华盖,终年绽放,随时有花开,随时有花谢,花色各异,姹紫嫣红,轻风一拂,落英缤纷,花飞满天。
树下挂着的吊椅上半躺半坐着一人,浑身白雾缭绕,微微荡动时雾气绵密氤氲。不远处花前有一美貌少女玉指撩琴,琴声水声和鸣,很是悠然。
这怡然之境却被一声爆响轰得细碎,阵法护罩也咔啦啦一阵响,崩溃四散。
吊椅上的人突地飞射上半空,正要发作,却发现是个熟人,还被先声夺人了:“白泥鳅!来做过一场。”
四道赤红光束激射而来,螭宓抬手托出四朵如玉白云挡住,顿时白雾蒸腾弥漫,骂道:“红毛鸟,你这是发什么病?”
满天火羽倏倏如剑射来,螭宓这边风云骤起,云雾幻化成龙形,跟火羽斗在一起,云州城半边天赤白二色交相辉映,犹如一片火烧云,壮观美丽。
百朗纳吓得不轻,也不知是谁如此大胆,竟然直攻郡王府,连忙率云翼军紧急布防。城中之人更是忐忑不安。
斗了一会,螭宓笑道:“我说你也没用十分力,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颙燚冷哼一声:“先等我出口气。”
“还是这火性,好吧,出够了就吱一声。”
又过了一会,螭宓先天属性本就有些克制颙燚,颙燚再强也没达到相侮反克的境界,他发泄一通,浑身舒坦了不少,收手说:“你纵容手下,把我的兄弟给抓作坐骑,这事怎么算?”
“你扯淡吧,你哪来的兄弟?”
“我失踪这些年,认识几个难兄难弟不行?”
“你回来了也不来找我,现在为别个跟我大打出手,我们几百年交情白瞎了?”
“我跟你有个屁交情,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这破地方来。”
“嘿!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这破地方来。你下不下来?”
颙燚哼了一声,飞身落下,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颙燚勾肩搭背说:“快叫百朗纳把那角英给我送来。”
螭宓白了他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问?一说这事我就火大,欺我中谷无人吗?那百朗纳把我首座神将当孩子耍,本事不小啊···”
于是将折风被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事说了,螭宓倒是对这些推拉拖扯的手段多见不怪,早习以为常了。看着颙燚那窝火样,心里暗爽,憋着笑对抚琴少女说:“叫百朗来。”
不用叫,百朗纳已经到了,同来的还有几位云翼军将领,见两人颇显亲密的样子,怔了一怔才行礼说:“百朗纳见过王上,见过颙燚郡王,刚才···”
螭宓说:“角英呢?”
百朗纳一愣,看了一眼颙燚,似乎明白了什么,“王上,角英是山辉族族长的灵宠,卑职只是好奇···”
颙燚冷哼一声打断:“好你个神将,本王不管那么多,现在就将角英送到这里来,他要是少了一鳞半爪,本王也不欺你,就让折风跟你分个生死!”
百朗纳绕不下去了,又要顾全大家的面子,立即拱手告退:“卑职这就去找!”
说个找字,意思是说他也不知道角英在哪,真不是他克押了。
螭宓说:“尽快!”
他可保不准百朗纳为了顾全云州的脸面,作出一个局来表示他所说的都是真的,绝没有欺瞒戏耍折风。如此万一让颙燚在这里呆上几天,那也是难伺候的。
颙燚对这些语言话术不敏感也不感兴趣,眼鼓鼓地看着百朗纳行远,螭宓说:“我这态度你满意了吧。”
“满意什么,人还没到呢。”
“你特意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那什么角英?”
“是又怎么样!”颙燚眼珠一转,接着说:“不过现在有件好玩的事了。”
“什么事?”
“我准备干翻九郎殿东域势力,你来不来?”
“你没事招惹九郎殿做什么?”
“不是我招惹九郎殿,是九郎殿招惹我。”
“你那穷乡僻壤的,他们闹什么?”
“中谷什么地方?你以为是你云州?什么人都敢招摇过市的?”
“你什么意思?”
“我脱困之后就把中谷整得铁板一块了,谁的手也伸不进来。”
“那你跟九郎殿东域势力闹什么?”
“陈州,他们在陈州想要杀我主上,这一仗我干定了,就说你帮不帮忙?”
螭宓瞪大眼看他半晌,面皮抽搐:“主上?你主上?”
“我有个主上很奇怪?”
螭宓哈哈大笑:“稀奇啊!几百年了,大稀奇啊,你什么时候向人低头哈腰了?”
颙燚白了他一眼:“什么话到你嘴里说出来就不顺耳,是我自愿叫的,我这主上人不错的,没有他,我就不能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你前些年到底怎么回事?跟这个主上有关?”
“不错,是他把我救出来的。”
“在什么地方?”
“不说这个,就说我要跟九郎殿东域做一场,你来不来?”
“我明着去不合适···”
“就知道你没义气,否则当年也不会出卖我。”
“我出卖你!?事是我们一起干下的,我差点被抽筋了,现在也不是在这里吗?”
“那你就在富得流油的云州,我就在穷山恶水的中谷?”
“放屁,明明就是你自己看中中谷有离火之地利于修炼选在那里的。”
“嗤!”
“我有个主意,不坏了我的立场,又能帮你一手。”
“什么狗屁立场!说来听听。”
“百朗纳不是耍了折风吗?我给你个说法。”
“什么?”
“我让他赔罪,罚刚才那十个将领跟他一起听你调遣,为期一个月,怎么样?”
颙燚眼光一亮,嘿嘿道:“你这白泥鳅还是一如既往的滑溜。”
不久之后百朗纳等人带着一个湛蓝长袍的少年来了,颙燚一看,正是角英,他是认得的。招手说:“角英,吃苦了吧?”
角英对颙燚印象可谓深刻,主要是在八音宗杀蒋印的画面,连忙行礼说:“见过王上,小的还好。”
颙燚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有什么说什么!受过的委屈,大哥帮你加倍讨回来!”
角英被这句搞得受宠若惊,看了一眼百朗纳,说:“真没什么,不过是被山辉氏软禁了一段时间,然后载着百朗上神在附近转悠一下,之后百朗上神让我回山辉族,说是有人要带我离开,我不知到情况,就偷偷藏起来了。”
这话从角英嘴里说出来,就是在给百朗纳洗干净,颙燚冷哼一声,看着螭宓说:“这摆明了就是被威逼胁迫才这么说!”
百朗纳鞠躬说:“两位王上明鉴,事实真是这样,卑职从没见过化形的灵兽,一时好奇···”
螭宓骂道:“混账,你从没见过化形的灵兽?那本王是什么?”
百朗纳腹诽:您老是化形的灵兽不错,我总不能拿您老琢磨研究吧。嘴上磕巴:“卑职失言,卑职失言,请王上责罚···”
螭宓等的就是这句话,斥道:“你把中谷折风耍得团团转,罪是不小,刚才本王费尽口舌,跟颙燚郡王求情,才对你从轻处罚,你听好了,还有你们十个,从今日开始,到颙燚郡王驾下效命一个月,不得有误。”
百朗纳跟其余十人对视一眼,叫苦不迭:这颙燚敢光天化日之下拆云州郡王的府邸,就是蛮横的主,我这一去怕不是要掉身毛?
那十人更是一脸悲苦:怎么就扯上我们了,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啊!
颙燚嘿嘿一笑,说声走吧,提着角英率先去了。
百朗纳看向螭宓,螭宓瞪眼挥手道:“还不去?”众人一肚子委屈,只好随着去了。
折风等人在山头上看到十几道流光飞射而来,当先一道最粗的赤红色,知道是颙燚,纷纷站起来翘首以待。
颙燚落定,看了一眼说:“主上呢?”
“说是去拜访两个道友,很快回来。”
颙燚唔了一声,就地等着。百朗纳几人吃惊,心里打鼓:被一郡之王称为主上的是什么人?上界来的?螭宓王上罚我们听调是有什么目的?不会卷入天大的事端吧?
陈让一路飞往包子山,远远看到武池城,心里踌躇了一瞬,还是打消了进城的念头,现在不宜分心,更不宜节外生枝。
包子山一块大石头下那套旗阵安然完好,他取出来一卷,人就消失不见了。
魂能奇妙!魂魄殿中七根大柱依然微光淡淡,他走到漆黑弦月状石桌前敲响了大磬。
不一会巫真巫灿两人前后脚赶到,喜道:“巫青,你来了!上次圣女出事之后就担心你的处境,还好没事。”
陈让开门见山:“我的处境不妙,勉强应付得过来,不过这次需要各位兄长姐姐帮忙。”
巫真说:“贤弟别急,人到齐了再说。因为最近情况微妙,二哥他们都在附近。”
两人启动魂能法阵,不一会巫明、巫凡、巫光先后到了,修行界臭名昭著的血山十巫,已经只剩下半数。
巫明资格最老,开口道:“老七,什么事这么急?”
“小弟以为潜藏蜗居不是长久之计,这样只会让我们越发势微,如今天下将乱,我借了太渊池的势,在陈州壑明山开宗立派,叫做水云宗,走上了明面。却跟九郎殿交恶了,前些时日,我杀了九郎殿一位执事长老,之后九郎殿六位化神境修士纠集阆阙、流珠宫、寥天岛三家,共十几名化神修士,五六百丹气境炼气士,欲挟势杀我灭门。恰巧撞在中谷郡王颙燚手上,被他九天真火大阵全部炼死。如今九郎殿东域巡察使熵都欲再伐我壑明山,其他三家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几人面皮直抽,巫明说:“老七,你这走上明面走得也太莽了吧,一下跟四大势力斗起来,如何收得了场?”
“我也想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然无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几位兄姊不用担心,我已经联合华光寺、中谷郡,另外九郎殿从属宗派中有我的内应,这一战,我们必胜。”
“华光寺、中谷郡可靠?”
“不劳兄姊操心,我心中有数,兄姊也不用暴露跟我的关系,小弟不是来让几位兄姊去拼命的,而是去捡便宜的。”
“此话怎讲?贤弟莫非是看不起愚兄几位?我们尊贤弟为首,但有驱驰,只管吩咐,若有贪生怕死之意,怎对得起大哥遗命?”
“四哥言重了,唉···我们纯血人族处境之艰难,大家都切身感受了,而今血山十巫十去其五,大哥去了之后许多法门也失传了,何其哀戚?小弟末进而居上,怎么能不考虑兄姊的安危?”
巫咸在时,为达目的不计代价,可不会考虑他们的安危,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些动容,巫凡说:“好吧,老七你就说我们要怎么做?”
“各位兄姊立即过去,在倚天山往壑明山一带潜伏,等双方大战起来,找准入场时机,偷袭敌方关键人物,顺便收集魂能···记住,不要硬来,不要恋战,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几人议定,陈让立即返回云州城外。
角英见了陈让,激动地嗫嚅嘴唇说不出话,直传了一堆意念过来,混乱不堪,什么情绪都有,这是心里想的太多了,恨不能一股脑倾倒出来,一字一句的言语根本说不过来。
陈让曾经也有过这种感觉,轻则说话越说越快,重则说着说着忘记了要说的,又被其他念头占据了,最严重的时候就像喉咙被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角英传过来这一大团意念太乱,他也懒得理弄,直接摒除了,只是拍了拍角英的肩膀说:“没事就好。”
又看到颙燚身后的十几个人,其中为首那个面熟得很,想起来当初白云寺那一战,认出了百朗纳,瞳孔一缩,讶道:“这是?”
颙燚哈哈一笑:“壮丁苦力,主上这下放心了吧。”
陈让微眯眼点头,心道看来颙燚跟那条白螭关系不浅···说:“劳你费心了。”
“主上跟我说这些客气话,就显得疏远了。”
“好好,不说就是。回壑明山吧。”
众人启程东去,刚飞出百余里,只见下方山原上几十人在围攻一头白兕,那白兕背上驮着一个绿衣少女,左冲右突,仰天啊哦嗷叫。
这声音陈让听得多了,熟悉无比,抬手止住,说:“下去看看。”
折风和百朗纳都看向颙燚,颙燚随着陈让下去了,他们也只好跟上。
山原间打斗的人被这一群飞天流星吓得不轻,纷纷住手,躬身待立。
白兕也收敛了血脉之力,看向这群人中为首的,不禁目瞪口呆:“蒙大哥!?”
旁边的绿衣少女也激动地说:“真的是蒙大哥!”
“是我,你们怎么回事?”
这对男女相视一眼,低下头去,脸红了半边,陈让一看就明白了三分,“你们私奔?”
水照琰循点头说:“我跟碧雨···族里不同意。”
“你父母呢?”
“碧家是我水照族下族,隶属长房统管,我们在一起主要就是长房不同意。”说着看向之前围攻他那些人。
碧雨又说:“我在碧家是偏房,族里长房不想我跟上族攀上姻亲关系。”
这里面利益纠葛,家族房脉之间争权夺利,连这点男女情爱也被墨染了。陈让大摇其头:“你们这一走,双方父母怎么办?想过他们的处境没?”
“我们···”
颙燚大喇喇的说:“主上,你整天想那么多累不累,我就觉得人生在世,就该痛快洒脱些,顾虑重重只会加深羁绊,失了豪气,磨了锐气。”
这几句就像当头一棒,陈让眉毛骨一股隐约的酸胀感散去了,点头说:“可能是这些时间经历了太多无力无奈,才变得这样,多谢你点开了。”
颙燚摆手说:“主上灵慧。”又对水照琰循二人说:“走不走,要走就带你们走,不走我们就走了。”
陈让又说:“跟我们走可能会面临一场恶战。”
水照琰循正在犹豫,陈让这话本来是提醒他要慎重,然而他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在他听来却不得不走:陈让在冥封之地数次出生入死救他,几千人进去,他们却有幸成为活着出来的六个人中的两个,全是拜陈让所赐,如今一听说有恶战就不去了,那他算个什么东西?
于是他用力点头说:“我们跟蒙大哥走!”
围攻他们的人为首一个上前一步拱手说:“众位上仙,这是我水照家家事,还望···”
颙燚斜眼一瞪,也不见什么光华,那人就化成一堆黑灰簌簌落地,折风在一边说:“什么水照家,再敢多言,一个不留。”
那些人一个个吓得战战兢兢,作不得声。陈让对颙燚的横蛮霸道虽然不太赞同,但无疑很有效。只要实力足够,让人畏服比让人诚服简单得多。
壑明山中,俊疾二鸟这些天鸟生大变,正跟中谷那几个元神境修士请教说法,他们都是天族,有的是妖兽血脉之人,有的是纯正的妖兽,许多共通之处,谈得兴致正浓,忽见西边天空十七八道光华飞射而来,一青羽鸟人说:“王上回来了。”
俊疾二鸟对视一眼,嘀咕:“怎么来这么多?”
青羽鸟人说:“看来有一场大战,难怪这些天主上和王上都神秘兮兮的,原来是搬援兵去了。”
陈让一行冲进了齐云峰云海,当初跟俊疾二鸟约定的话成了空谈,这里成了一众化神修士的落脚地,而且喧宾夺主,简直是神仙大会,俊疾二鸟反成了陪衬。
陈让倒是照顾它们的感受,说特殊时期,面临外敌侵扰,后不为例。二鸟自无不可,借此机会参修学习,获益匪浅,连伤也给彻底治好了。
一群人相遇,自然有许多话说,陈让应酬一阵,带着角英、水照琰循和碧雨回了壑中宗门正堂。
苏白胡花仇刚皆在,见陈让回来,齐齐行礼,苏白道:“师尊,剑仙前辈已经答应了,刚才传来消息,九郎殿东域使熵都邀寥天岛、阆阙、流珠宫、华光寺会商共同攻打壑明山,但是在关于我倚天苏门归属和其他一些利益分配上谈不拢,寥天岛第一个退出了,接着阆阙的人也拂袖而去,只有流珠宫留下,剑仙前辈说是上次死了不该死的,要报仇,弟子有些听不懂,剑仙前辈也是以这个理由加入了他们的行动。”
上次颙燚他们阵杀四家人马两边知情的高层都瞒着,非圈子内核心人员都不知道,苏白也一直以为是海族上陆,自然是听不懂了。
陈让喜上眉梢,拍手连叫了几个好,心道:我就知道他们不会齐心,啃了一口磕到牙,自然要斟酌斟酌,寥天岛和阆阙打着隔岸观火的态度,想来个黄雀在后,渔翁得利,没那么便宜的事···如今只需对付九郎殿和流珠宫,胜算大增。
他心中大定,对苏白说:“这三位是我的故友,这是角英,他是化形的冰龙;这位是水照琰循,云州水照族子弟,这位是碧雨,阵法方面颇有造诣。两位兄弟,碧雨妹子,这是劣徒苏白,倚天苏门苏慕城主之子,这两位是我水云宗掌门胡花、五部监察仇刚···你们各自论交,不要以我的身份为念。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几人见过,苏白三人见是陈让故友,而且来头不小,都客气得很,水照琰循说:“三位,我们是来投奔的,不是来做高客的,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
胡花眼珠一转,刚才陈让说得明白,他自然听进去了,点头说:“三位来得正好,水云宗山门初开,百废待兴,如今更是面临强敌,三位可愿意暂时屈居青鹰部,青鹰部是管宗门戍卫的···”
水照琰循不等他说完,朗声道:“好,没问题。”
碧雨说:“我看宗门没有阵法守护,不然我们就先从这里着手,虽然挡不住化神境修士的攻击,但打起来应该也是兵对兵将对将,应该还是有些用处的。”
胡花喜道:“那敢情好,宗内弟子也有几个略懂些阵法的,正在模划,我就让他们都给姑娘打下手好了。”
谈论一阵,角英、琰循、碧雨三人随着引路弟子出去了。苏白道:“胡掌门,他们是师尊的故友,你这样打发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胡花翘了翘胡子,说:“你没听到祖师特意说了他们的出身和本事吗,那意思就是要人尽其才,先放到下面去试试,他们要是能沉得下心来,就是我们水云宗的一份子,再做安排。若是心有不爽,玩忽懈怠,那就告诉祖师,祖师自有安排。”
“是这样么?”
“你以为祖师凭什么让我做掌门?···这叫闻弦知雅意,还有这双眼呐。”
“呵,你这双眯缝眼有什么。”
“嘿!你懂个什么,我告诉你啊,眼小藏精,眼大无神,晓得不。”
“不跟你扯了,我还有事。”
其实这厮是怕陈让突然弄三个人来把他和仇刚的地位给压下去了,苏白是陈让弟子,他们两个却没什么关系,萍水相逢一遭,一直担心会被过河拆桥,看到角英三人更是心里打鼓,于是趁机将三人下放,也意在告诉三人他是掌门,让他们好自为之,陈让问起来他也有理由说得过去。他不相信这三人的关系跟陈让好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若是去告状诉苦的话,只能说明他们自己无能。
人过一百,形形色色,形色之下,就是江湖,水云宗数百人,已成一方水面,其中有些小暗流,不足为怪,陈让也没暇心来管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