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枫挺箫前追。
依雅向前一个踉跄,直接扑向辰枫,心口正对玉箫。
辰枫大惊,急忙收回玉箫。
谁知,下方的地上有半截断剑插在地板上,只要依雅一倒地,就会刺穿她的咽喉。
辰枫不忍见死不救,又扑身上前,将依雅扶住。
谁知,依雅是佯装摔倒,腾身借力一扭身,子母刀便自辰枫的咽喉碎然劲急的刺来!
几乎不分先后,辰枫右手猛的拍出,随着他的掌势,玉箫如青蛇出洞般的飞跃而出。
依雅惊叫着抛洒一溜鲜血,摔身斜飞,从二楼坠落下楼,砸塌了一张桌子。
辰枫身形拔空而起,空中倒翻两个空心筋斗,玉箫挽着碧绿的寒芒挺立在楼梯上!
“我以仁厚待你,你却视我为仇敌。”辰枫眨着一双星目,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懒散,只是这笑容里透着沁心的寒意:“姑娘,仁慈之心换得你的非杀我不可,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依雅痛苦地点点头,双目中流露出令人难以理解的眼神。
辰枫注视着依雅左后肩头被豁开来的半尺长血口子,缓缓地望了角落里喝茶的燕王一眼,道:“你们并非是未婚夫妻吧?如果是的话,你们夫妻之间的情感也太淡薄了!”
依雅怔一怔,叱道:“什么意思?”
辰枫懒笑,道:“姑娘,你的肩头在流血,他都不加以关怀,甚至都没有扑过去照顾,这似乎与刚才进门时的殷勤不大一样啊?”
说着,忽然一指燕王,又道:“朱棣,你的未婚妻,侧王妃挨的一箫不轻,你连眉头也不皱,这难道会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未婚夫妻?”
燕王狂笑一声,道:“你果然猜对了!不错,我们并非一对情侣,但却有一个共同的心愿!”
辰枫立刻接道:“杀我的心愿?”
燕王重重的点点头,道:“不错,只有杀了你,方能拿得本王必须要得的东西,也才能达成本王应该达成的任务!”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辰枫耸耸肩,道:“朱棣,你没算到赤焰狐会半路杀出来,破坏了你的计划。二位已经失去杀我的绝佳机会了!”
“不错”燕王风轻云淡地道:“本王确实失去了搏杀你的机会,但,也还算成功。因为你将成为全各武林门派共同讨伐的债主,当然,你可以就此拍屁股走人,也可以以你一贯的杀人作风向本王报复!只是…辰先生,不妨赌一赌彼此的造化吧!”
辰枫冷然一哂,道:“故作神秘是无能的表现,并不能增长丝毫压力,盲目自信徒然暴露了你自己的弱点。朱棣,你可以和我赌一赌。”
燕王哧笑,道:“是想以本王的命来做一厢情愿的交易么?”
“从你进门开始,我就对你的设计相当期许。”辰枫摇摇头,很是失望道:“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你的道行差你爹朱重八实在是太远了。你设下的陷阱是成功的,但你找的这个假恩和郡主太差劲,她操之过急,急于成功地杀掉我,而忽略了我自始自终便对二位加以注意,因为我的习惯是对任何不合逻辑的事务,都不信!”
依雅突然道:“难怪你不为我所乘!”
她满头乌丝飘散,半身的衣服沾满了残羹冷饭,在辰枫与燕王说话的功夫中,调息缓过劲来,但她脸上的表情仍是似笑非笑,十分古怪。
依雅顿了顿,又道:“不过有一样你说错了,本郡主的恩和郡主身份是真实的,不是假冒的。”
辰枫讶异道:“你若当真是恩和郡主,为何要与燕王合伙谋杀于我?我与你有何深仇大恨?”
依雅冷笑:“为何?辰枫,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燕王道:“江湖无风还起三尺浪,你既得了子母银蛇令,自然会过的不太平!”
“我?我得了子母银蛇令?”辰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生平第一次狂笑:“数月之前,还说子母银蛇令在刀恨巧手中,现在又是辰某得了……哈哈……”
“一入江湖深似海,好言劝君早回头。”一把算盘飞出,落在辰枫面前,拨好的珠子没有一个乱的。
账房先生:“玉石墙,桌椅板凳、瓷器字画、杯碟碗筷……总共两百六十二两四千,为你打个折,你给两百六十二两。”
辰枫惊疑道:“白银两百六十二两?”
“不是”账房先生:十指相扣,撑着下巴道:“黄金两百六十二两。”
“啥?黄金?”辰枫星眸不由自主地睁大,怔了一瞬后道:“凭啥是我付账?”
账房先生用眼睛点了点头顶上方。
辰枫看过去,这才看到柜台上方挂着一块账牌。
账牌首行写着:善恶在己,是非不论,生死自担,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下来是物品价目,从房梁、砖瓦、门窗到桌椅板凳、筷子,甚至连花草盆栽也在其中。
辰枫还是不解,道:“这与你要我付账有什么关系?”
账房先生又抬了抬眼皮,让辰枫继续看账牌。
辰枫又看了一遍,才在最下端看到一行字:“寿长者赔偿,命短王者亡。”
“这是死了的白死,活着的承担赔偿喽?”辰枫转了个身,对账房先生道:“那麻烦您,把我杀了吧。”
账房先生嘿嘿笑道:“杀你?别开玩笑了,你可不值黄金百两。”
“这钱我来付。”燕王从角落里走出来,看了一眼地上,又道:“多给五百两,给这些人买副棺材,安葬了吧。”
舒心立马捧着银票跑去柜台。
辰枫挑挑眼皮,对着地上的死者,心中暗道:一副棺材就能买动你们玩命?你们的命也真够廉价的。
燕王似笑非笑地望着辰枫。
辰枫懒笑道:“你既设计要我的东西,死了人,砸了店,一应损失本就该你掏钱,还想要辰某感激你吗?”
“是本王感激辰先生。”燕王背负着手,下楼去看依雅,边走边道:“方才若是不辰先生出手相救,本王也难逃那赤焰狐毒手。谢谢辰先生救了我和依雅姑娘。”
辰枫道:“我那是救你吗?我那是见不得年轻姑娘无辜丧命。”
“辰师兄”梅霜雪拄着八卦刀爬起来,痛苦地叫辰枫:“问她师傅在哪?”
辰枫心中一激灵,心说:差点忘了最要紧的事。
他一边想着,一边从楼梯上一跃而下,抢在燕王之前,玉箫抵住依雅咽喉:“杜前辈和赢前辈呢?你那婢女将他们带去了哪里?”
依雅:“辰枫,你休要吓唬本郡主,你吓不了我的!”
“死了!”燕王伸手拿住玉箫,从依雅身上拿开,淡淡道:“你问的是八卦门的杜掌门和赢长老吧?都死了,他们都死在了刀恨巧的一刀封喉之下。”
“你胡说。”梅霜雪一激动,又摔倒了,他边挣扎的往起爬边吼:“我师傅不可能死的,你胡说,你胡说。”
辰枫默默盯着燕王的眼睛。
燕王也默默地看着他,眼神镇定,神色从容,完全不像撒谎的样子。
好一会,辰枫吞了吞喉咙,沉声道:“你是如何知道?”
燕王扶起依雅:“还记得诺敏那个妹妹吗?”
“托娅?”
“她刚为她姐姐收尸回来,悲伤过度病倒了,否则此刻躺在这儿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辰枫握着玉箫的胳膊垂落,默默地退到楼梯口,靠着楼梯的栏杆坐了下来。
“姐姐”江流儿尖叫一声,调转方向,突然抬手,截住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直冲辰枫心口而来的羽箭。
辰枫只看了一眼,惊得弹起来,飞身跃出窗外。
三更已过,夜已深沉,整座六安州都掩埋在黑暗里。
没有灯光,也没有火,就连星星都被乌云盖的严严实实。
辰枫跑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穿过一座又一座的房顶。
他渴望看到的那张俏脸,没有找到。
直到东方泛白,辰才无精打采地回到‘蓦回头客栈’。
燕王走了,依雅也走了……
凌乱的大堂已经清理干净,只有账房先生还坐在柜台后。
他没在划拉算盘了,还是保持着辰枫走之前的那个姿势,似乎是刻意在等辰枫回来。
辰枫快速扫了眼大堂,才想起梅霜雪和江流儿,惊道:“八卦门的三位弟子呢?”
“走了。”
“走了?走哪去了?”辰枫折身就要去追。
“不用去找,他们被叫去东小院了。”账房先生活动了下肩膀,打了个哈欠。
“我院里?”辰枫半信半疑,又折身往后院去。
走了一半,辰枫又转回到柜台前,俯身趴在柜台上,看着账房先生道:“洛曼凝是如何成了元惠宗的嫔妃?常五爷,现在能说给在下听了吗?”
常五爷盯着辰枫看了一会儿,嘿嘿一笑:“老朽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问。”
“在下是个懂规矩的,信灵楼的这段信息在下买了。不过,在下身上没钱,用一条等价的信息作为交换,可否?”
常五爷又是“嘿嘿”一笑,顿了片刻道:“好,成交。尚四,给贵人上碗好茶。”
很快,尚四给辰枫端来一碗六安瓜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