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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面具

蛛魔斜天所修功法为武躯道的“速斩”与“瞬闪”,佩剑名为“疾光”,是祖贤生散尽家财从黑市买到的上品炼金武器,不算顶级材质,却可以根据使用者的实力进化品阶。

蛛族与四大妖族有些差距,族内出现的邪神数量并不多。斜天出生时,蛛族之王曾建议迁入西部的宗家重新并入本家,无奈祖贤生的爷爷,也是蛛王的堂弟已经死亡,其诸子与本家不想发生牵连,于是作罢。

不过蛛王始终注意着斜天的动向,直至斜天在三千年前由妖入魔,离开部落,成为游荡于沙漠之上的臣魔雄主。

这次蛛女从东方本家逃走,奔袭百万公里来到西方惹事,蛛王明面上利用“盗梦”吸引斜天护送蛛女,另外一层意思也是拉拢斜天,让它知道贫瘠的西方部落远不如东方本家势力强大。

秘术遍地,只要来,通通拿去。

不过蛛王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斜天在将蛛女送下黑云后,便拍拍屁股走人,甚至连本家的门都不瞅一眼。

蛛女被送下黑云后,并没有直接返回本家,而是窜进了大陆东方的雷雨之谷。

不同于满是沙粒与狂风的西方,洛兰斯的东方以雷雨闻名。这里的天气一年中有三百天是雷雨天。惊雷遍布云层,雨水肆意成河。

洛兰斯东方有四个地方最为出名:亡魂建造的“古蜀”帝国,洛兰斯大陆上海拔最高的“落神峰”,蛇族本家“万蛇窟”,还有全年都不见日光的“雷雨之谷”。

“雷雨之谷”的面积与“古蜀”帝国不分上下,环境恶劣,光线阴暗,不被任意一方势力统治,但又被任意一方势力侵染。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强者在此博弈,逃犯步入天堂。

雷雨之谷就像一处丛林,你在里面不会被人看见,同时也看不见别人。当你在丛林里听见其它生物的脚步时,也就意味着雨水将要冲刷一方的鲜血。

蛛女对这里轻车熟路,绕过一个个不知盘踞着什么危险生物的黑暗洞穴,径直来到峡谷中一处伸出尖端的悬崖。

整座峡谷都被雨水浸泡,唯独此处是干燥的。

铺天盖地的雨水在空中密布成一股灰色的暴风。由雨滴形成的飓风在悬崖尖端的斜上空被整齐地撕开一道口子,像是吻合着悬崖尖端的轮廓,向悬崖尖端的两边席卷。

雨水暴风是在飘至某一点时被突然分开的,仿佛有一柄透明的巨型刀锋,正插在悬崖前端,将撞上刀锋的暴风切成两半。

事实上,这柄透明刀锋确实存在。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在猛烈的风群中发现一根纤细笔直的碧色柱子,只有一指粗细,深入石层,直通云层,摸起来冰凉光滑。

这是一根由碧玉锻造而成细柱,此时正以一种不符合物理常识的方式在风暴中屹立不倒。

顺着玉柱向上望去,半空中悬着一枚模糊不清的身影。那身影弥散出灰色的气体,驱引着空气将雨水带离前方的悬崖,是这柄切开风暴的刀锋的真实缔造者。

蛛女跳上悬崖尖端,在近处看清了那身影的样貌。

那是一个身着华贵长袍的男人,额上长着弯曲的黑色双角,修长的头发披散着,双眸紧闭,像是陷入沉睡的贵族公子。

男人的双手被别在玉柱上,雨水浸湿他的睫毛,嘴角带着淤红的痕迹。

蛛女打了个冷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这个男人她刚好认识。

“夜魔众”的“五魅”之一,风魔?托克昂斯,臭名昭著的衣冠禽兽,上等臣魔,弹指间可令数座城池灰飞烟灭。

悬崖是一座石山半山腰上突出的巨型石块,在这半山腰处,还有一口灰暗阴冷的石窟。

石窟内部坐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正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悬崖上的蛛女。

“是你把风魔挂在这的?”蛛女冲着窟内的人影问道。

人影的双眸像是夜晚中灯光照射下的动物瞳孔,幽冥而邪魅。随着点头,瞳光上下摇晃。石窟内光线不足,看不清人影的全貌,只有那对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显得格外清晰。

“你把风魔揍了?”蛛女感到诧异,“‘夜魔众’是妖国七雄之一,风魔又是‘夜魔众’的庭柱,你不怕它们报复?”

那对幽冥双眸说道:“他杀了一路商队,手法很血腥残忍,让我有点不爽。我又不打算杀他,挂他几天,当一段时间的避雨针就放他回去。”

“你还不杀他?等他领路带人?”

幽冥双眸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所谓:“我讨厌杀戮。我不想跟夜魔众开战,但如果他们集体来找死,我也只能应了。”

“风魔拓克昂斯,雷魔洛尔德,炎魔希罗,毒魔赫连格,冰魔奎昂,夜魔众的‘五魅’庭柱象征着灾难,是连古蜀帝国都十分警惕的五位魔头,雷魔洛尔德是五魅之首,实力更在十万年之上。你现在跟他们对着干是不是有点早?”

幽冥双眸有些厌倦蛛女的话题,反问道:“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我不是给了你三年时间吗?”

“被我爷爷派人逮回来了,我跟你提过,一个叫斜天的蛛族邪神。大人,你可千万别说话了,”蛛女也有些厌倦,“你给的信息是错的,那个‘力量泉流’根本就不是毁灭者!”

“是吗??”幽冥双眸露出不确定的语气,“辛苦了。列个表吧,谁伤害你了,我去挨个收拾。”

“您还是歇着吧,刚跟风魔打完,还是留点体力等夜魔众来报复吧,不过我这次并不是一无所获,我遇到一个很有趣的亡魂,本想带来给你见见,可惜弄丢了。”

“说说看。”

“一个贪生怕死,狡诈无赖,欺软怕硬的人族少年,虽说实力不怎么样,可是他的经历却十分有趣。”

幽冥双瞳眨眨眼,思考是什么外表能够与这种性格形象相匹配。

“我用‘盗梦’窥测过他的潜意识,发现他的记忆始终都围绕着一个名叫‘毁灭者’的超越种打转。最重要的是,我看见了毁灭者的样子。”

蛛女半带神秘半带惊悚地揭秘答案:“一个带着青色面具,能够操纵碧玉的少年。那少年在将要厮杀前,一颗眼睛会变成翡翠般的碧色。”

幽冥双瞳听完蛛女的话后,冷笑一声。

“这就是你所说的有趣的事情啊。”

幽冥双眸站起身子,向着石窟洞口走来。他模糊的身体轮廓趋向清晰,双眸散射出的冷光愈发令人畏惧。

当这个洞穴的寄居者完全走出洞口,屹立在风云之下时,蛛女真正的,再次看清了这位被称为“恶魔之子”的超越种的亡魂。

亡魂上半身裸露着古铜色的肌肉,结实的身躯上遍布着新生的血痕。

风魔在束手就擒前并不安稳,竭尽全力与狩猎他的猎人厮杀。亡魂虽说赢下狩猎,但并不轻松。最主要的原因是亡魂的旧伤并未痊愈,“万妖之主”留给他的厚礼仍然隐隐作痛。

令蛛女兴奋的是,这位她从未见过真实面容的亡魂脸上,正佩戴着一尊与毁灭者一模一样的青色面具。

亡魂自称“恶魔之子”,是终会缔造世界新秩序的变世起源。亡魂是人类与妖族的子嗣,拥有四分之一的妖族血统,其祖母是人间的妖族。

“操纵碧玉,将碎未碎的眼睛,青色面具??”蛛女盯着亡魂隐藏在面具下的一颗眼睛,说道,“那小子潜意识中的毁灭者,就是你。”

带着青色鬼面具的少年坐上悬崖间,耷拉着腿,说道:“我是恶魔之子,不是毁灭者。我降生在东方,而毁灭者是西方。”

蛛女似乎早就料到面具少年会这样说,得意般地说道:“我已经查过了,毁灭者攻陷城池的时候是一百三十多年前,而你降生东方,与万妖之主正式决裂的日子是四十年前。你很有机会从西方的沙漠下醒来,而后来到东方。”

“看来你遇到的人类的确很有趣,可惜你没能带来,他还活着吗?”

“暂时死不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真相重要吗?”面具少年环望着雷雨之谷,无所谓地说道,“我在那个人类的体内留了点东西,总有一天,他会与我相遇的。”

“只怕你没等到他,他就先被别人抢了,”蛛女坐在面具少年旁边,埋怨道,“有个非常强大的人盯上他了,能力是操纵灰色烟雾,我见不到他的真身,他一直在保护那个人类。”

在听完蛛女接下来的具体描述后,面具少年思考了一会,而后摇摇头,否决了蛛女的看法:“我倒觉得那团烟雾保护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你。”

蛛女瞪大眼睛说道:“你开玩笑吧?”

“他出了两次手,一次是帮你解决盗血王,一次是威胁索罗门带走人类。我留给那个人类的东西如果已经萌发,那对你就很危险,他想代你保管。总之两次都是为你好。”

“扯蛋吧卧槽,蛛族可没那么强大的东西,我又跟其它势力没什么交际,他保护我干嘛?”

“他怕你被某些势力杀死,比如说,代表着诸王丧乱的盗血王,”面具少年阴沉地说道,“那团灰色烟雾知道我的个性,谁杀你,我就灭谁。他不想让我跟诸王丧乱开战,最起码,现在不想。”

“对了,”蛛女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掌控着洛兰斯最大情报网的盗血王曾经说过,和你一样的‘变世起源’共有四个,恶魔之子与毁灭者,弑君者扶持的南国新皇,北帝国的新晋神侍,还有降生于西部的堕落之主。”

“堕落之主也在西方?”面具青年有些疑惑,“而且我跟你说了,我不是毁灭者,那座城不是我屠的。我厌恶杀戮,这你是知道的。”

“我信你个鬼!你骗过我多少次?”蛛女哼道,“而且你只是讨厌杀戮,又不是不能杀戮。你在‘百鬼夜行’里杀的妖还少吗?”

“随你。”

面具少年疲倦地仰面躺下,享受着短暂的无雨时光。

而后,他猛地挺起身子,揽着蛛女的肩膀,指着眼前的峡谷与阴云。

“你穿行洛兰斯的大陆,这个亡灵与野兽共舞的世界,在你的眼里像什么?”

“还能像啥?你觉得呢?”

“迷宫啊,”面具少年理所当然般地说道,“一条条歧途趋向迷宫中央的灯塔,所有参赛者在迷宫入口处诀别,挑选各自的道路,追寻灯塔。”

蛛女歪歪头,似乎并没有理解面具少年的话。

“所有的变天起源,都是这个迷宫游戏的参赛者。最终的获胜者只能有一个,而输掉的代价就是必死。重要的是,胜者只可能是我。”

蛛女觉得脊背有些发凉,盯着少年充满蔑视的眼睛,问道:“你认识他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不重要了,异途者已作诀别。”

少年脸上的面具里,一颗碧绿色的瞳孔像是碎裂的翡翠。灼热。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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