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屏住呼吸,他知道真正的武林高手是凭借细微的声响,从而判断出是否有人。
之前若不是狼啸之声,恐怕小乞丐的脚步声也很有可能被这群黑衣人听见,尽管他们的位置并不近。
片刻之后,那为首的面具之人终究没有走过来,而是挥了挥手继续前行。
身后之人见此,也紧随其后,犹如之前一般继续前行,但小乞丐不知道的是,这群人不动声色间改变了行进方向。
良久之后,当林中重新归于静谧,小乞丐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就在那人转身的一瞬间,小乞丐仿佛是在地狱走了一遭。
小乞丐站起身,拍打了下身上的积雪,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看见了不远处树后露出了一只眼睛。
一双在月光的反射下,一只绿油油的眼睛。
“嗷呜~”
一声狼啸再一次响起,但这一次格外的清晰,因为它与小乞丐的距离格外的近。
冷汗在小乞丐的鬓角滑下,那种被压下的诡异感觉,随着刚刚的放松再次涌了上来,而且这一次比之上一次更加汹涌澎湃。
小乞丐努力的睁大眼睛,咬紧牙关,让自己清醒下来。
这是一只独狼,曾经也是狼群的首领,在一次狼王的争夺中败下阵来,也因此它失去了一只眼睛。
在狼群中,失败的狼王将离开狼群独自觅食,成为一只独狼,最终孤独的死去,这或许是狼王的最后骄傲。
身为独狼,他曾经有着无比丰富的经验,无论是之前的战斗,还是刚刚的黑衣人,它都依靠野兽天生的直觉,察觉到了其中危险,尽管它已经饥饿了数天,但是它还是忍耐了下来。
而此时此刻的情况,也证明了,它是一个出色的捕猎者。
“咔嚓”一声,一截较粗的树枝被小乞丐折断,形成了一个粗糙的斜茬。
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当做武器,他手中只有这一截树枝。
他没想过逃走,因为他知道,他不可能跑的过常年在大山行走的狼。
前有野兽,背靠绝地,他能做的只有拼死一搏。
“嗷呜……。”
随着一声嚎叫,这只狼快速奔跑,向着小乞丐发起了进攻。
小乞丐此时的全身绷紧,手中死死地握着那截树枝,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野狼的速度极快,尽管它已经数日未曾进食,但他此时的速度对于小乞丐而言,依旧算得上风驰电掣。
短短数息时间,野狼已经来到了小乞丐身前,它弓身跃起,快速扑向小乞丐的同时,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利嘴,向着小乞丐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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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
树林中,响起脚踏积雪的声音。
一行十数人行走在林中,他们的速度依旧是那样不急不缓。
忽然间,林间响起一阵风声。
随着这阵风声响起,十几人陡然间停住脚步。
“呛啷啷……。”
十几把长刀出鞘,长刀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闪烁着森森寒芒。
唯独一人没有拔刀,但是他的手却放在了刀柄之上。
黑色的面具下,一双眸子四处打量,最终在林间角落一处阴影下停住。
“谁?”
“咯吱……,”“咯吱……。”
声音很轻,可见来人轻功很是不凡。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人逐渐走出阴影,出现在月光下。
“是你。”面具之人声音有些粗犷沙哑。
“是我。血刀”
来人同样黑衣黑袍黑面具,外罩黑色大氅,唯独他的围帽并没有戴着,一头花白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额前两绺白发飘在胸前。
看这人的头发似是老者,但听声音却又似二十多岁的青年,而他的那双眼睛又给人一种历经沧桑之感。
“影武大人亲自前来,可是楼主有什么吩咐?”血刀问道。
“楼主有令,命你带领血刀卫速回玄机楼。”影武道。
“那这次任务的后续部分……?”
“独孤婉儿已经安全送回玄机楼,楼主对你的表现十分满意,而关于剩下的目标线索,楼主已经全权交给了我。”
影武的声音很温和,这和他的代号极为不符,但是血刀却不会被他的声音所欺骗,想处多年,他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说着血刀把身上的玉牌取了下来,向着影武递了过去,“若需要人手,可去坊内出示令牌,坊主自然会给你调派人手。”
影武见此,笑着说道:“我可是搞暗杀的,对付一个孩子,你觉得我用的上么?”
“世事无绝对……”血刀拿着那块玉牌并没有收回的打算。
只可惜,影武并没有接过令牌,而是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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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
迟兰君正在为俪兰梦运功疗伤,一缕缕真气行走在俪兰梦的经脉之中,俪兰梦的伤势缓慢的恢复着。
半个时辰之后,俪兰梦的伤势也算稳定下来,当俪兰梦讲过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迟兰君对事情的整个经过也有了细致的了解。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进来。”随着迟兰君的话语声结束,房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庐山的弟子,而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女童。
女童年纪不大,看样子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此时她正端着托盘,托盘之上正是一碗熬好的汤药。
这是早在为俪兰梦疗伤之前,医师所开,这会儿刚刚熬好,就被小女童端了过来。
“怎么是你送过来的?司柔呢?”
迟兰君连忙接过药碗,随后开口询问。
司柔是庐山小一倍弟子,她在同辈弟子中,天赋算是很突出的,所以这一次会盟也把她带了过来,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司柔姐姐太累了,在药炉旁睡着了,我看她太过劳累,就没有叫醒她。”小女童并不胆怯,说话流畅,吐字清晰,身上透着股子灵气。
迟兰君俯下身子接过药碗,摸了摸女孩的双丫髻,笑着说道:“你也下去休息吧。”
小女孩并不喜欢别人摸她的头,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摇了摇手道:“我还不困的。”
迟兰君收回手,搅拌着药碗中药,让它尽快凉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闻言有些拘谨:“妈妈生下我不久之后便去逝了,所以我没有名字,因为家里排行第九,父亲便叫我九儿。”
“那你又怎么会和疯婆婆在一起的?”
“因为家里没有粮食,父亲便把我卖给了人伢子,人伢子没到三天,便给我卖给了一个商贾之户,只是还没进门就被那个疯婆婆掳了去。”
迟兰君听的一怔,具小师妹所说,情况似乎与九儿说的有所出入。
“咳咳……,九儿,那小乞丐不是你的哥哥吗?”俪兰梦倚在床头,原本清丽的面容苍白如纸,朱唇更是没有半分血色。
“是。”九儿回答的异乎寻常的坚定。
“从他救下九儿那一刻起,他就是九儿的哥哥。”
“咳咳……,可惜了……。”俪兰梦显然不认为小乞丐能在潘若的手中活下来。估摸着天也快亮了,可去搜寻的弟子还没有回来,这说明,小乞丐很有可能凶多吉少了。
摸了摸九儿有些皲裂的脸蛋,看着小姑娘还没有消肿的眼睛。迟兰君叹了一口气。“你放心,会找到的。”
疯婆婆潘若月圆之夜血祭孩童,这事江湖上有所流传,迟兰君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九儿的心思,如果可以,她希望可瞒下一辈子。
九儿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她是女孩,她似乎知道了,司柔姐姐的师傅们似乎有事在瞒着自己。
九儿心思玲珑,心下也觉得两位师傅瞒下的消息,很有可能与小乞丐有关。
一时间小小年纪的她,心里也是百般滋味,回想起小乞丐最后离开时的场景,他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坚强点儿,好好活下去!”
“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叫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