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剑会盟每五年举行一次,乃是江湖中九大顶尖剑派牵头与各个门派共同举行的一场盛会。
武夷,齐雲,九鼎,紫云,天都,庐山,太行,云台,在加上雁荡剑派,九大剑派齐聚长安城外京畿山顶,无数天才云集,也因此,这也是年轻后辈的舞台。
九剑会盟是九大剑派同气连枝的一种表现,武林中各门各派有头有脸的高层相互交流,共同制定一些对江湖发展有利的规则。
而年轻人也会设下擂台相互切磋。为期一个月的时间,胜者扬名立万,败者重头再来。当然,既是切磋,自然是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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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房间中镜逸与月明华相对而坐,正一起饮酒论剑,聊着聊着,就论起了九剑会盟。
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正式参加九剑会盟的剑阁会武。
“听说,上一次咱们雁荡的表现可并不怎么样。”月明华显然很在意师门的名声。
“上一次打败大师兄的,是天都剑派的徐敬之。”这个人给镜逸印象特别深刻。
因为在他眼中当时的徐敬之不像一个人,而是一把锋利无双的剑。
“这一次,我来像他挑战。”镜逸笑呵呵的说道。
当时大师兄比剑之时,镜逸就在台下看着,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师兄落败,却无能为力,因为那时候的他才十三岁。
平时对师兄弟和蔼可亲的大师兄从那以后,脸上就再也没有了笑容。
就连这一次的九剑会盟,他都没有来参加。
也因此,这成为了镜逸的一块心病。
师傅说,大师兄的资质有限,或许,这样的激励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自从镜逸上山,除去师傅,大师兄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也许受到了大师兄的感染,他也变得爱笑。
笑是能传递的,同样也有着感染人心的力量。
而镜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样的他把他的笑容传递给了师妹花时昔。
但是自从那次大比之后,他发现大师兄的笑容不见了。
镜逸知道,大师兄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要帮助大师兄把失去的笑容重新寻找回来。
为此,他整整努力了五年。
为的就是此次会盟,与天都剑派的天之骄子徐敬之一战。
败,他镜逸无所谓,再接再厉,五年之后重头再来。
胜,相必大师兄一定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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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师傅的房间内退出来之后,花时昔就出去了,她给小乞丐留了一些衣物食物和少许钱财之后,就匆匆赶回了客栈。
刚刚进入房间,摘掉风雪斗笠,就听见房门被敲响。
“谁啊?”
“三师姐,是我。”门外传来水泽峻的声音。
随着房门被打开,出现在水泽俊面前的是一身青衣的花时昔,亭亭玉立。
“进来吧。”花时昔沉吟了一下,便把身披青底红纹披风的水泽峻引了进来。
一张方案,两人相对而坐,两人的衣摆都整理的平平整整。
桌案之上是一整套茶具,茶炉下炭火燃烧正旺。
“过来有什么事吗?”花时昔盯着炉下的炭火有些出神。
水泽峻看着师姐如此模样不由得心中一疼。
“师姐是在怪我吗?”
“没有。”自从知道楚玥身死之后,花时昔表现太平静了,也是这种模样才令水泽俊更加担心。
“师姐,如果这次跟随你下山的是二师兄或者五师弟,那他们一定会把所有消息都如实禀告宗门。”
随着水泽俊的话一点点讲述,花时昔也开始煮茶。
在宗门内,花时昔的剑法最为柔和,也许她是因为天赋全都点在了茶道之上。
“但是,如果是我陪同师姐下山……。”
随着水泽峻的这句话脱口而出,花时昔倒水的手顿了一下。
“安县凤凰山的青茶,凤凰水仙。”
“这是去年从安县路过时,带了一些,一直舍不得拿出来,今天你有口福了,尝尝看吧。”
说着花时昔把泡好的茶水递了过去。
水泽俊接过杯盏,白玉一般的杯内金黄色的茶水,香气扑鼻。
茶水入喉,口舌生津。
这凤凰水仙具有独特的天然花香,汤色澄明黄亮,杯内壁显金圈,滋味浓醇鲜爽,叶底匀齐,青叶镶红边。
其泡茶方法也十分讲究,用特制精巧的小紫砂茶壶,用“若深珍藏“小瓷杯泡饮,茶多水少时间短,此为珍品。
“能喝到三师姐煮的茶,乃是泽峻生平一大幸事。”
“我懂得师弟的苦心。”
一句话说的突如其来。却让水泽俊的心沉入谷底。
“只是,师弟以后不必再如此行事了。”
花时昔面无表情,一边声音平淡的说道,一边又给水泽俊续了一杯。
“有些事,需要我去,是因为我想知道一切原由始终,师弟没必要承担不必要的风险。”
水泽俊把茶水在鼻尖闻了一下,随后又细细的品尝一番,很快的就将心底的烦躁挥散。
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大半边脸,长发遮挡下仅仅露出了一只眼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师姐,你又何必那么执拗呢?”
水泽俊拢了拢身后的披风,苍白的脸上写满执着。
“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病秧子了。”
说着,水泽俊站起身,见花时昔自始至终一动未动。
他拱手行礼,“事已成定局,望师姐以大局为重。”
随着水泽俊缓缓关上房门,看着这个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师姐,水泽俊无可奈何之下,不得不已大势所趋来压人。
“责怪也好,怨恨也罢。这件事,我管定了。”
房内,炉内水已然沸腾,炉下炭火明亮。
随着房间内响起茶水入杯的声音,花时昔端起了杯子,将茶水送入口中。
书中有云:“茶苦而寒,阴中之阳,沉也降也,最能降火。“
可是这凤凰水仙入喉,为何心里的苦闷与火气却未曾有半分消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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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花时昔的房门,水泽峻向着自己房间走去,把长发从披风之下撩出,在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总算驱散了几分寒意。
不到片刻,刚巧碰到从月明华房间出来不久,也正要准备回房的镜逸。
“二师兄。”水泽峻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嗯,去看过时昔了?”镜逸的声线很低沉,让人听了会产生错觉,那种让人会不自觉的把他当成依靠。
而这对于水泽峻这种十分理智的人来说,这种感觉可就十分可怕了,尽管二师兄对他并不差。
水泽俊道:“是。”
“你不该说的。”镜逸沉吟良久,还是说了出来。
“不,我倒觉得我来说最为合适。”水泽俊缓缓说道。
“你这是在玩火啊,掌握不好分寸,时昔会怪你,师傅也会对你产生芥蒂。”镜逸叹了一口气。
“二师兄,我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吗?”水泽俊微笑说道。
“但你做了最不明智的选择。与九大剑派互相通信,怕是会打草惊蛇。我认为时昔的方法才是最稳妥的……”
“二师兄,那是对宗门最稳妥的方式,用在师姐身上,是不是太过冷血了?”水泽峻打断了镜逸的陈词,声音也逐渐冷了下来。
“……,我们完全可以集宗门之力,帮助时昔查清楚这件事。”镜逸终究还是把自己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那又有何区别?”水泽俊道。
“什么?”镜逸一时间并没有理解水泽俊的话中之意。
“集宗门之力,与集九大剑派高层之力,在暴露消息打草惊蛇的这方面,又有何区别?”
水泽俊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镜逸眼睛猛然睁开,看着水泽俊那只清澈的眸子,有句话梗在喉间。
见镜逸久久不语,水泽俊也是把到嘴边句话压在了心底,并没有说出来。
“说到底,师兄你不过是信不过其他剑派。”
而镜逸梗在喉间的那句话,却也惊人的类似。
“或许我是信不过其他剑派,你却是连自己的宗门都信不过。”
道理说起来都明白,镜逸也承认水泽俊所言不需,一个宗门不可能每个人都对门派衷心。
但往往遇到事情时,镜逸都会下意识忽略这个问题。
很明显,水泽俊并不会。
两人擦肩而过,风吹入院落,进入廊桥,青色红纹的披风扬起一角,带起水泽俊的秀发,露出了他另一只清澈的眸子。
猛然间停住脚步,微笑在少年脸上洋溢。
“二师兄,假如你赢了徐敬之,大师兄真的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水泽俊的直觉和判断最为敏锐。
他觉得大师兄自从上次会盟回来,就变了。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
叹了一口气,镜逸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但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