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今天让我惊喜了一把，搁在往常，您是绝对不会跑到荒山野岭里来的，您可以在伯爵内堡呆上一整日，因为您闻不惯平民身上的那股穷酸味，现在看来，你是在掩饰您高超的待人手段，”老约克说道。
“恰到气氛地拍领主马屁，是管家必备修养之一吗？”叶斯忍不住笑道。
“我话还没说完呢，大人，即使你对类人种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怜悯，但，莫兰城未来的合法继承人，克拉弥公子，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单手执钢剑都有些吃力。”
“你仍然坚信我不会取胜？不再考虑一下？”
“您应当说，每一个人。除非，除非克拉弥公子英年早逝。”老约克眼里寒光一闪。
“千万别瞎想，老约克，”叶斯捕捉到了这丝转瞬即逝的厉芒，“咱们得有骑士精神，对方真的决斗前嗝屁了，矛头肯定指向我们，况且莫兰城有不少铁卫好手。”
“大人，是您想多了，我可没有蠢到要潜入莫兰刺杀人家的意思，做为您的管家，我只是盼着克拉弥公子忽然暴毙了，虽然这机率跟母羊生下一条石化蜥蜴差不多大。”
看到旁边的秃男帕奇往他们这边挪，叶斯和老约克心照不宣，把话题扯开了。
“嘿，帕奇，别丧着脸了，人死不能复活，”叶斯安慰道。
“是的，大人，您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多了，”帕奇吃了不少烤肉，情绪稳定下来，大脑袋在火焰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艾莲和薇薇她们母女死掉或许是一种解脱，而活人总要为明天的饭食着想，这次能为伯爵大人当向导，是我毕生的荣幸。回去之后，我也会不遗余力地宣传伯爵大人是多么的慷慨，充当了一日向导，就抵得上我一整个月忙活的了。”
狡猾的帕奇再度上线了，叶斯摇摇头，帕奇是典型的荆棘岛平民，市侩贪财又胆小怕事，但良心尚存。
吃过晚餐，已是夜色深沉，残月中天。
叶斯吩咐明日一早返程。
林中女妖派出两名哨兵，余下的回洞睡觉。
作为全团绅士，叶斯的三个保镖轮流守夜，他和老约克以及帕奇，躺在织毯上休息。
不一会儿，帕奇酣声大作。
叶斯望着天际的几颗星星，思潮澎湃。
林中气温适宜，深夜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叶斯着实累了，一整天有一半时间都在赶路，没多大一会儿，困意袭来，他合上了眼。
次日，晨曦初现，叶斯就醒了。
女妖们也陆陆续续从洞口出来，用木具盛来了洞里的水，洗漱完毕，众人拾缀一番，向驻守的女妖告别。
老约克把鲁特琴送给老妪韦杰，后者喜出往望，老约克告诉她，这是订金，由于伯爵大人十分喜欢洞里的羊眼菌，所以你们好生照料。
老妪韦杰连连点头称是，甚至迫不及待地用干枯的手指拨了个和弦。
老约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韦杰，你还记得不少喝药之前的事吧？”叶斯牵着马，问道。
“是的，大人，”老妪韦杰眼神流露出极其复杂的表情，喃喃地说道，“我记得音乐，我记得诗，我记得鲁特琴，多少年了，我只要一做梦，就能梦到我还有个人类的名字，叫劳拉，我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梦境里的事物，等我醒来后总记不准，可晚上睡着时还会做这样的梦，我把困惑讲给女王听，换回的是女王的喝斥。我尽量不去想，但这种东西，控制不了。”
“是抗药性？就跟薇薇一样？”叶斯想到昨晚老妪韦杰的话。
“您说的对极了，大人。”老妪韦杰率女妖对叶斯施礼。
尼莫的四个死党，倒是有两个也加入施礼行列。
由于蓝山这头，猎人们没有涉足，杂草丛生，骑马难行，等叶斯他们牵马翻过山脊时，才又重新骑到马上。
于是产生了一个问题，七个人，六匹马。
三个重装保镖的坐骑，负重量比较大，不宜让尼莫乘坐，而尼莫和老约克属于王八对乌龟互看不顺眼的那种，尼莫说她就是在地上爬也不会和老约克同马而行，老约克笑着回应乐意之极，又差点打起来。
叶斯就让秃男帕奇载她一程，帕奇倒是十分愿意，但他的杂毛阉马不喜欢雌性生物，尼莫一近身，就尥蹶子又咬又踢。
最后，叶斯叹了口气，要不是急着赶路，他倒想让这个倔强的女野人走路。
迫不得已，叶斯只好和尼莫骑一匹马。
等回到溪木镇，有几个村民再度加入围观行列，热烈欢迎伯爵大人再度莅临溪木镇。
帕奇得了不少克朗，被村民们拽住，问长问短。
出乎意料的是，帕奇并没有说自己在蓝山那头碰到了女妖，只是说陪伯爵大人在林间里游玩。
“老帕，你们有没有进入林精的领地？”一个村民问他。
“的确有，林精大得跟杉树似的，并召唤了十几头母狼，追了我们一路。幸好伯爵大人洪福齐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林精才罢手，若是普通人进去，早被母狼们分吃了。”
“啧啧，你就吹吧，你。”
“那你们可以翻过山脉试试呗。”
“有没有碰到，嘿，你懂的，就是她们俩个。”
“没有，”帕奇脸色黯了下来，“她们应该是被好人收留了，再也不会被男人打骂了。”
村民们也兴意阑珊，齐齐望着伯爵一行人愈来愈远的背影。
事实上，尼莫一到溪木镇，就浑身发烫，她自己搞不清是不是因为看到这么多人类的缘故。
叶斯隔着衣服也能察觉到她体温过高，本来打算暂时向村民讨一匹马，让尼莫独骑，但回头看到尼莫脸色实在差，于是继续让她抱着自己的腰，共乘一骑。
穿过热闹的集市，吃瓜群众们又有了不错的谈资。
“瞧啊，咱的伯爵大人又去猎艳了。”
“咦，伯爵大人换口味了。”
“这造型，保不准是个野人吧？”
“厉害啊，伯爵大人！”
不少游荡子手里挥着帽子，向叶斯欢呼。
过不了多久，这消息就会传到莫兰城去，叶斯心想，之后，那个无耻的城主会怎么认为呢？
叶斯不打算刻意隐瞒诺威女妖在荆棘岛安家的消息，纸是包不住火的，一如莫兰军队装扮成女妖袭击商队一样。再者说了，荆棘岛可不像诺威女妖人口稀少，经过女伯爵多年治理，这里有大量类人种在此安家，纯粹从数量上已经超出了莫兰城，荆棘岛可不是软杮子。而莫兰城和荆棘岛的脸皮在前晚就公开撕破了。
对老子设套，诱老子决斗就是宣战的开始。
合适的时候，老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扒掉克拉弥老爹的遮羞布。
叶斯一边想，一边坦坦然然地接受着众人“赞美”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