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二人便入旅社,期间谈话,
暂且不提。
――第二天一早
旭日初升,碧空无云。
二人用过了早膳,便动身向月氏进发。
――寂津
这月氏颇为古怪,竟将宗门安置在了城郊四百里外的一座荒山之上。
风水极差。
因此近几十年来怪事连连,灾祸横生。
那掌门人却仍不迁地,只是墨守成规,任一场又一场的惨案发生。
――隐忧视角
天色已晚,三人于城外歇息。
点明火一簇,画圈为界,设“安身符”。
以隐匿行踪,隔绝外界。
――了无声色,此夜无月。
惨戚戚的夜空,靠一点星光照亮。
全然没了柔意。
隐忧席地而坐,困意正浓,却听得肖平仙道:“易尘兄,我……腹中告急,既已坐落下来,可否,做些菜肴,用以救急?
恩?”
她一笑,从空间中拿出灵兽肉,支了个架子便烤了起来。
肉香四溢,手中执调料数种,挥洒,游刃有余。
灵火易控,约莫着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肉便熟了。
她递给于忘尘一只,却故意躲闪着,不放到他手上,笑道:“张嘴。”
他看着她,有些诧异,
不语。
她歪头一笑,又道:“听话嘛,忘尘兄,啊……”
敛眸,浅笑。
遂而张嘴,听她的话。
“味道如何?”
“很好。”
勾唇,她道:“那你便多食一些。”
“好。”
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吞咽声,不停的,难以忽视。
仿佛是鼠类在偷食糕干。
窸窸窣窣。
她不由得转过头去,却见肖平仙一副没吃过饭的狼狈模样,拍肩:
“肖平仙,你慢些吃,别噎着了,不够这里还有,无人与你相争。”
他连说话似乎也顾不上的点点头,动作却愈发的快了。
锦衣公子,何以沦落至此?
她抿嘴,心里暗暗有些惭愧。
待月色初照,用餐过后
,她便施了个清洁术,将剩下的肉收至空间,送予百兽相食。
朱雀乃神鸟,驻而百兽至。
故养于环中,备于食。
“如何?瞧你方才的吃相,
便知小爷我做饭,算得相当不错了。
……喂!叫你慢点儿,就是不听。呵,噎住了吧,别吃了,撑坏了我可不管你。”
她拍拍他的肩,见他倚靠在树旁,
一副吃撑了的模样,似乎连话也说不出了,只是以一个白眼回应。
呵呵一笑。
启封,她正打算拿酒来喝,却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蹙眉,飞身而出。
传音给于忘尘:“有东西过来了,你切记不要走动,保护好他,我去去就来。”
她出了封印,见数百走尸前来,拔剑便上。
手起剑落,行云流水。
她注意到这些走尸似乎与三年前在岳扬镇所遇之物有所不同。
四周皆有黑气缠绕,团团弥漫。
瞳孔皆为异色,血丝满布,空洞却并无瞳仁。
似乎有什么东西引导着他们,向封印靠近。
以一敌百,纵使刀剑再快,
寡不敌众。
这样杀下去,何时是个尽头?
她将血灵集取出,注入血液,悬浮于空中。
那气体却并不为她所吸收。
仿佛隔绝了一般。
她突然意识到,
此气非人界之物,乃是阴间之死气。
她为活物,
怎可吸死气为己之用?
少则折寿,多则损灵。
未曾迟疑,挑眉,她勾唇一笑,将那气体收于掌中。
――
“我命应由我,何需计长短?”
她不怕。
盘旋,缠绕,那气体却也听话,任由她摆弄。
附和着,如此轻柔。
连气息,都不似人间之物,反倒像妖,有了媚态。
“果然是它在作祟。”
收了死气,那群走尸便随之尽数消散而去。
她看着乖乖听话的死气,将它注入了红莲剑之中,她道:“红莲剑乃是以地狱之火炼铸而成,与死气本是同根,并不排斥,故而能融之。
呵,真是……弄巧成拙。今日,不论是哪位,不伦是何目的,我楚某,都要道一句恩谢,赐我一臂之力。”
挑眉,抬眸,却见漆黑一片。
无星无月,
如入混沌。
她收剑,飞身回至封印之中。
他在一旁站立,面无颜色。
见她回来,
转过身来,问:“何物?”
“走尸。”
“可有伤势?”
“并无。”
她摆了摆手,席地而坐。
他却渐渐地蹙眉,只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半蹲下来,看着她,有些担忧。
你,受伤了?
伤的……重不重?
他没有说话,却用一个眼神涵盖了所有。
凝重。
她急忙摇摇头,笑道:“无碍,想是方才打斗,无意间所伤。没事的。”
撩开衣裙,他从腰间取出一只白色的小瓶,启封,无比轻柔的擦拭。
血渍渐渐被透明的药膏取代,淡淡的草药味道,很好闻。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滑过。
他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只是凝视着那伤口。
反复确认。
轻抚,一点灵力附上,止血,皮肉愈合。
什么也没有留下,仿佛原本就不曾受伤。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很深邃的,看得到璀璨星辰。
漆黑夜里,眸中光辉照亮。
温存。
她扭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三两句便敷衍过去了。
耳软心渐温。
她站起身来,抱胸,道:“此一番,似是有意而为,为谋肖平仙之性命,引百走尸,取其性命,灭其全门。”
肖平仙听得一颤,眼睛睁的溜圆,一点冷汗从额角溢出:“那我……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杀我全家还不够,偏偏还要谋我性命。
想不明白此人究竟与我们有什么血海深仇,如此费尽心机,也要斩尽杀绝。”
“也是。
不过啊,你大可放心了,刚才那帮走尸皆为我所灭,分毫不留,绝不会危机到你。
我打包票,有我在这世上一日,你便安然无恙。”
她拍了拍胸脯,笑道。
于忘尘抬眸,缓声问:“其人属何方位,着何衣?”
自何方而来,向何方而去?
“西北方,紫衣蓝衫。”
他思量片刻,答道:“乃是寂津月氏。”
两处线索,皆指源头。
是故意为之,还是声东击西?
她听后冷笑一声,拍案,微勾唇。
敌不犯我,我不犯敌。
敌若犯我,我必犯敌。
――夜半
“先休息吧,明早赶路。
莫要忧心了,听我的。”
她笑着摸了摸肖平仙的头,为使他安心。
有我在呢。
“好,我信你,易尘兄,你也安心睡吧,养足精神才好赶路。”
他点点头,侧卧躺下,合目。
见他睡熟,她才在他身外三米之外躺下,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
翻身来,却见于忘尘平躺着,咫尺距离。
玉貌仙颜,星眸皓齿。
这叫她如何消受?
……
罢了,此般绝色,如若疏远,岂不是浪费了良机?
不如趁此机会套套近乎。
她故作轻松地向他一笑,拽了拽他的衣角,柔声道:“忘尘兄,隐忧睡了,愿此夜,卿安好。”
话落,她向他那侧靠近了些,他却并未出声,似是默许了。
她便安然合眸。
轻挽纱,西子女,皎月夜,流水人家。
欢声笑语,梦中萦绕。
――不知何时再回乡。
――转日清早
初醒,她打开系统,此番而来,一路风尘,已是许久未曾查看了。
不知有何长进。
她想一览高低,点进去,却发觉这系统似乎大不同以往了。
就像游戏一般,设置全面。
览阅
――人物
姓名:楚隐忧
性别:男(不可转换)
…………
…………
什么?!!
“她”变不回去了?
靠!
那她岂不是要做一辈子“他”了?
完蛋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现在真的是个男子了?
货真价实,硬件齐全?
……
……
他只觉得一片迷茫,再也笑不出了。
就好像偷偷变性了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经历了。
想向天大叫三声,只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贪图新奇做了决定。
……
罢了,且随他去吧。
他无论是何性别,皆为一人,名之隐忧,冠楚为姓。
初心不变,何惧之有?
他将心放空了,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此后,路漫漫而长。
且行且珍惜。
入神识,他将死气之事告诉了弥歌。
弥歌面色凝重,挥指便在剑上设下了六道封印,轻声道:“这死气非比寻常之气,若是与剑气相融,必然会威力大增。
虽于使用之人并无坏处,却极易爆发,进而引众多走尸。
我以圣气为引,作了六个咒符,暂且将它封于剑中,加以利用。
你小心些,莫要被别有用心之人破了阵眼。”
他点点头,应下了。
再次醒来,已是晌午时间,只见肖平仙在一旁眼巴巴地注视着他,欲要发话,却被于忘尘拦在一旁,实在有些委屈。
这二人颇有趣地对视了一番,几经较量,
最终都以肖平仙落败为结局。
完美收场,毫无悬念。
他不禁感叹气场的威力,哪怕一言不发,单凭一个抬眸,便足抵千军万马。
于忘尘面无表情,如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
隐忧暗暗地发笑,见场面实在尴尬,便不再暗自打量,起身来,缓缓伸了个懒腰。
“等待多时了吧?
快坐下吧,站着不觉得腿累吗?”
肖平仙弱弱的点了点头,道:“是有些累了。”
看他面色苍白,没精打采,隐忧便从空间中拿了几块糕点出来,递给他,调笑道:“若是我不醒来,你便要饿个昏天黑地了?
好歹也是行走江湖之人,怎么弄得这般狼狈?
给你,我可不想再费力生火了,你且吃下,垫垫肚子。
吃啊,看着我干嘛?
这个糕饼味道不错的。”
他便接下,斯条慢理地吃了起来,颇有些穷人家孩子上顿不接下顿的感觉。
隐忧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便扔了个苹果给于忘尘,
青的,他知他不喜食甜。
随即笑道:“你先吃这个吧,到了下一个地方再买些糕点,将就将就。”
“无碍,我不饿。”
他将苹果抛回来,摇头。
山中无物,隐忧便将唯一剩下的一点糕点给了肖平仙,
算来,这苹果,已是最后的吃食了。
他知道,故而拒之。
忍耐。
早些时候,他曾习辟谷之术,连续十日,粒米未进。
修行以来,常以此术,褪去尘俗。
意念控之,尚可支持。
也就慢慢习惯,
煎熬之外,并无伤痛。
尚可。
给他,不过是下意识的,想要对他好。
仅此而已。
应该如此。
见二人推让,肖平仙方才明白过来,一口糕点噎在口中,只是难以下咽。
从空间中取水来喝,这才好了,问:“你们……没有吃的了吗?
给,我一人私吞,岂不是过于自私了?
吃吧,不嫌弃我的话,我这里还有些。”
“不了,有苹果就够了。
你放心,我们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快吃,我们该上路了。
这四百里,既不能御剑又不能过于招摇,步履行之,路还很长。
走吧。”
“好。”
他点了点头,
仔细整理了一番,便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