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里树树相依,绯红的花瓣开得正旺,时而几朵飘落在地面上。
平静无波的水面如同镜子,水面上落着一座简陋的房子。
说是房子也是抬举了。
毕竟连根茅草和家具都没看见。
简单的木头架起的屋檐,几根柱子支撑着,屋檐下面是几张桌子和椅子。
桌子上只有一个茶壶和四个杯子。
唯一坐着的蓝衣女子眉目含笑,眉间一点花钿,是她们族里女子及笄前一月点上的标志。
花钿形状越小,越好看,越浅淡,身份就越高。
正巧,这女子眉间浅淡的都快看不见的,一点淡蓝色剑芒竖着,仔细看会发现,正中央的位置有一点淡白色的,极其微小的月牙。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仔细看是近乎平行的,本来极有距离感的一双眼睛,在眉眼之间的笑意下平白无故多了几分平和。
天生就眉尾很长,略微上挑,神光内敛。
眼睑薄,是内双。
尽管如此,看上去还是那样有距离感,让人觉得无法靠近。
但她自身淡薄的气息和温和的眼神,可以说得上是让别人靠近她的一大利器了。
唇峰分明,唇色绯红,眉毛是少见的元眉。
手如柔荑,纤细修长,肤如凝脂般细腻白皙。
握着一把白色折扇微微遮住颧骨以下的部位。
右手撑着脑袋,缓缓闭上眼睛休息。
她已经三天没见过活人了。
死人也没见着一个。
第一个通过试炼之境的人要等到八个人,和他们一起离开。
山清水秀,桃花遍开,水面无痕,平静无波。
半时辰后,她察觉到一股细微的灵力波动,缓缓睁开眼,却刚好对上从阵门出来的人的瑞凤眼。
那双眼睛,让见过许多天容神姿的她都为之一怔。
饱满的双眼皮,纤长卷翘的睫毛微颤,眼角微挑,真正让她怔了一怔的是他的眼睛太清澈了。
仿佛倒映着星辰,有漫过山涧的风,有皎洁无瑕的云,有一碧如洗的天,有静寂无声的雪,有与世隔绝的月,有似展流年的花。
不复杂,但很美。
眼里仿佛有细碎微小的光。
也是万年来,她想收藏的第一双眼睛。
随即更是感叹于他的容貌,谪仙都比不过他的容貌,同时也无法形容。
六界之中长相好的多了去,却没有一个是她眼前的这一个这样好看。
这时候的她觉得昭淮好看,却不知道,吸引她的细碎微小的光是什么。
也不知道,其实只是因为一个原因,她眼里才只觉得昭淮最好看。
虽然心理活动不少,表面上却一丝不显,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合起扇子,微微侧首用扇子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昭淮微颔首,坐在女子的对面。
他其实刚来就发现了,湖面上坐着的蓝衣女子刚刚好睁开眼眸,眼皮掀起时慵懒和锐利的光他一点也没忽视。
可是,在下一秒她便敛去了所有神色,眼里只剩清澈和温柔。
精致的面容,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梁,绯红的双唇,而她淡静的眼里恍如有着海洋般深不见底的情绪,却仿佛和晨间的露珠一样简单。
很有意思的人不是吗?
看上去既复杂又简单。
他现在已经忘了,母亲告诉他不要轻易对一个人感兴趣,后果很严重。
待他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对某人万劫不复了。
她浅浅笑了笑,声音温润,似是随花落时润如情绪的秋雨,温柔得像人间四月江南的水,富有特色和感染力的音质,是带着丝丝寒意的。
复杂,但是清澈。
“在下子桑熹微,不知阁下是?”
昭淮微微回神,嘴角挂笑,眉眼之间是淡淡的温和。
“在下昭淮。”
子桑熹微眉梢微挑,“原来是花神大人,失敬。”
昭淮从来没想过遮掩什么。
倘若真的想掩盖身份,一开始就用化名了。
不过眼前这个倒是用了化名。
子桑一族只有女儿,还都嫁给了外族男子,像她这个年纪的,应该是找不出半个的。
两人相对而坐,却一言不发。
一直到,第三个人出现。
依旧是蓝白色的漩涡,从里面出来的人却是掉下来的。
随即又出来两个人。
掉在地上的女子身着粉色衣服,抱着黑色的剑,杏眼睁得大大的,看上去就很萌的样子。
后出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着黑衣,看上去很呆,然而身体周遭的灵气却异常旺盛。
可一般人不都是会控制灵气外泄吗?
女子身穿鹅黄色衣服,整个人显得格外明媚,似是苦恼的和男子说话。
直接走到屋檐下的柱子旁边靠着。
嗯,饿了。
于是子桑熹微从空间袋里拿出一叠杏仁酥,单单是扑鼻的香气就很吸引人了,更别提还萦绕着浓郁的灵力。
不过粉色衣服的女孩可能并不在意灵力,反而是真的饿了。
因为……她真的一点都不矜持,踉跄的跑过来扒着桌面,蹲在地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看上去就可怜兮兮的。
子桑熹微轻轻推到女生身边,在她亮晶晶的眼睛下温和一笑:“请。”
“哇!谢谢老板!”女孩的声音也软糯糯的,外表看上去就像一个水晶糕子,不对,怎么说也像是一颗糯米糍粑才是。
不过……
子桑熹微左手搭在桌上,右手撑着下巴看着女生吃东西。
看她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啊。
……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等等,谁是老板?
她吗?
为什么要叫她老板?
子桑熹微双手叠着放在桌面,微微歪头看着她。
“那个……”
女孩从食物里抬起头,笑着说:“叫我初一吧,我叫初一!”笑起来的时候肉肉的脸颊就显得更可爱了,更别提还有两个酒窝。
子桑熹微咳了下,问:“本……我为什么是老板?”
完了完了,差点说顺嘴了。
初一咽下杏仁酥,嘴角沾了许多碎末,眼睛从刚才开始吃到现在一直都亮晶晶的。
“你难道不是这里的老板吗?”
子桑熹微拿出手帕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