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儿抬头看了看朱色的大门,终是没有上去敲门,反是沿着克亲王府的围墙绕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小巷子,脚下轻轻一点,人已经飞身上了院墙之上,又一个轻跃,消失在了围墙内。
她在克亲王府跟李瞳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纵然对克亲王府其它的地方并不熟悉,但李瞳住的这部分院她却是再清楚不过。当初也没少跟着李瞳一起翻墙越院,倒也很清楚自己所站之地。
穿过树影重重的小院边缘,她站在了院落当中较宽敞一些的地方,看到眼前看上去实在有些破败的茅草亭子,她微微愣了愣。
李隐和她的贴身婢女正坐在亭中,似是在下棋。
她走近,朝着棋盘看去,才知道这盘棋已经下了大半,其中优劣可说是立眼可辩,事实上只要明眼人一看便是知道李隐要输了,偏偏当事人却是不怎么在意,居然还在一个毫不相关的地方下了一着烂子。
“小姐,你这棋怎么能下那里?只要奴婢在这里加上一子,小姐这一大片疆域岂不都成了奴婢囊中之物了?”俏儿脸一抬,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李瞳。
李瞳微微一愣,突然伸手在棋盘上一抹。
“在哪里?你说的那个状况在哪里?”
声音当中带着向分讶异,李瞳一边说,双手还一边停留在棋盘之上。
白月儿有些惊讶地瞪着李瞳,倒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将棋给毁掉了。
“小姐,你输了!”俏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微微厥起嘴说。
“哪里输了?拿出证据来,你看,我的棋子可是比你的多哦!”
李瞳却是从棋盘之上拣出自己的棋子,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掺进去了一些,看上去堆成小小的一堆,的确是比俏儿的要多上不少。
俏儿无言,白月儿却是轻轻一笑,伸手抚开李瞳的手,将黑白子尽数从棋盘上抚开,然后一颗一颗的摆上去。
李瞳看着白月儿将棋子一颗一颗的往棋盘上摆,开始还无所谓,但越到后来就越是吃惊,她倒是没有想到白月儿竟是将她和俏儿下棋的步骤模仿得七七八八,像是亲眼看见她们下这盘棋一般。
当白月儿将最后一粒子放在棋盘上之后,白月儿的手才从棋盘上挪开,从桌面上拿了一粒白子,轻轻在一个点上放下。
“郡主的这个气眼是个假眼,只要俏儿在这里添上一子,郡主势必要输,反之,如果郡主能够将刚才一子先一步移到这粒棋子之处,将这枚假眼真起来的话,那么郡主这一片才能和这一边的一片连起来,这样才能有两个气眼,才算是一片活棋,所以这一盘棋,郡主不但是输了,还输得很惨。”
白月儿抬头,才知道李瞳瞪着她,一脸的不高兴。
怔了怔,她看向俏儿,才知道俏儿也同样瞪着她,一脸的不高兴。
她似乎是做了一件两边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俏儿……去沏壶茶来。”
李瞳突然轻轻一笑,似是突然这间转换了一个人般,对刚才的事情完完全全的不在意,而俏儿也一敛刚才没大没小的样子,站起身,朝着院落之外走去,大约是去厨房沏茶去了。
等到俏儿走远,李瞳才轻轻一指对面的椅子。
“坐,本郡主等你好久了。”
听了李瞳的话,白月儿又是一愣。
似乎她才刚刚回到长安吧,但听李瞳的话,似是知道她要回来似的。
“你……知道我要来?”
李瞳又是一笑,淡然道:“你既放不开李隐,又没有办法呆在他的身边,不来本郡主这里,还能去哪里?”
白月儿沉默了,确实如李瞳所说,她能去的地方,似乎也只有她这里。
“好了,别苦着一张脸了,这次你回来,应该是给我还来了什么消息吧?”
白月儿只看了李瞳一眼,便是低下头去。
“我知道火焰焰是谁了。是早年被李隐打入落院的一个妾室,倒也被封为了嬬人,只是后来却因为要为他管理手下的探子。”
李瞳脸色一沉,似是在思考什么,好半天才慢慢地抬头,悠悠地问:“她现在还有在做危害朝庭的事情吗?比如说给丘贵妃什么奇怪的药或者是陷害太子殿下什么的?”
白月儿摇了摇头。
“是吗?这就奇了!”
李瞳又陷入深思,不过很快她又抬头一笑。
“你似乎很能下棋嘛,要不要陪我下一盘?赢的人请吃饭!”
白月儿一愣,这种事情不是一向中输的人比较吃亏吗?
听了李瞳这样的条件,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刚才连俏儿都瞪着眼睛看她了,估记也是在李瞳开出的这种奇怪条件下开始的棋局。
顿时,她瞪着李瞳,发觉自己越发的不了解面前的这个喜欢扮男装的女人了。
这个女人,也许并不太擅长下棋,可是脱离棋盘之上,谁又不是她手中的棋子呢?
这个女人早已经运帱维握,谈笑间轻轻淡淡地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
这些人当中,自然也包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