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卿柔从笙歌的手中拿过玉簪站起身来,款款走到她的身后,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的帮她梳理长发,“及笄礼的前一晚,一般都要由母亲来为你梳头的,你我都不曾有这样的荣幸,我比你大些,我来帮你梳发吧。”
笙歌眉头微微皱起,对于这样忽然过分的亲昵有些抗拒,心里却因为之前行事的愧疚,没有开口阻止。
“笙歌姑娘,你说你将这山庄的人都当做家人,如此诚恳,但是可曾想过,他们却不曾这般看你。”司卿柔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她梳头,幽幽的开口,语气没有了方才的热络。
“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花公子说你心思单纯,想来也是有道理的。被这些个人保护的太好,见不得外面的肮脏阴谋。”司卿柔的手停了下来,声音越发的阴柔,“你方才怜悯于我,却不知道自己的出生,也不如你以为的那般简单。”
笙歌望着桌子上的银簪神色慢慢变冷,唇边扬起一个了然的笑意,缓缓开口道,“我以为,是我前几天错待了你,没想到司姑娘绕了一圈却是想要挑拨离间?”
“我是不是挑拨,你自可以去查证。”司卿柔声音中带着笑意的嘲讽。
笙歌原本是不信的,但是仍然被她说的这些话动摇了心思,她自有记忆以来,就被老庄主和夜夫人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抚养,被山庄里的人尊称为圣女,对于他们告诉自己的身世来由,从未有疑。
司卿柔见笙歌捏着银簪的手指用力到关节都开始发白,便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这番话,却听见她问道,“即便如此,你一个不知何处来的外人,又怎么能知道?”
“我是不是外人,你到现在还在骗自己吗?”
司卿柔放下梳子,走到笙歌的面前,蹲了下来,手覆在笙歌放于膝盖上的左手上,轻轻说道,“你认识夜辰之那么久,他是会被区区迷情之药蛊惑的人吗?何况这世上有谁能把药下在花柃的眼皮底下?”
笙歌的手一颤,目光缓缓移到司卿柔的脸上,那张温婉清丽的脸上,此刻尽是阴冷的笑意,她满意的看着笙歌眼中的坚持慢慢破碎,笑道,“这里的外人,是你啊。”言罢司卿柔站起身来复又坐回到椅子上,左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望着笙歌。
后者抬起眼眸看她,眸底的寒意仿佛要将她凌迟一般。
笙歌开口道,“那么你费尽心思告诉我这么多,又有什么目的呢?”
“笙歌,你若是不信的话,我便证明给你看。”
司卿柔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玉簪快速向笙歌刺出,笙歌脸上闪过惊诧,却也立刻侧身避开了,司卿柔并没有收手,而是追了上来,与笙歌在屋内缠斗,并且每一次出招都十分凌厉,带着必杀之意,笙歌无心与她打斗,便一直躲避着,被逼到了门外。
她害怕两人的打斗招来雷元堂的各位领事,给夜辰之添了麻烦,便看准时机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扣住了司卿柔刺出的玉簪,左手则去点她的手臂穴位,来迫使她松开玉簪。
却不料当笙歌左手刚刚点上司卿柔手臂的尺泽穴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开来,她猛的发现,自己一旦运气便会心口剧痛,方才为了息事宁人,她未曾真正运气,全靠灵活躲避了司卿柔刺来的很多招,因此安然无恙,但是想要运气去点司卿柔的手臂穴位之时,心口便立刻疼痛了起来。
还不等笙歌想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司卿柔已经抓起她脱力的右手,拿起玉簪,反手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笙歌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也没有立刻松手,只是呆呆的看着司卿柔忽然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她。
“你在干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呵斥之声,惊得笙歌身子一颤,松开了握着玉簪的手,退后了两步。
而让笙歌害怕的不是眼前这一幕看似她无法解释的栽赃谋害,而是身后那个人语气中仿佛要将她撕碎的憎恶。
一时间让她对这个从小玩耍长大的园子,都感觉陌生起来。
只是当笙歌转身准备解释的时候,一个身影飞掠到她的面前,还没等她看清来人是谁,便感觉到了右肩上一阵碎骨的剧痛传来,接着笙歌整个人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去,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胸腔内气血翻涌,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仿佛眼前的所有景色都被强烈的日光照射着一般,笙歌眼前一片耀眼的白,身体的剧痛让她放弃了脑中乱哄哄的想法和思考,更听不见身边忽然嘈杂的人声,她靠着墙缓缓滑下跌坐在了地上。
抬起头扶着几乎已经痛到麻木的右肩,看向方才将她一掌击飞的人。
是方长老。
和齐长老一样资历很老的长老,自她记事之时见这个长老的时间就不多,不曾想他为何对自己如此的憎恶。
“笙歌!”灵修脸色惨白的跑了过来,准备扶她起来,伸手时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生怕碰到了她的痛处,令伤势更重。
笙歌想说话但是一开口便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她靠着墙咳嗽着,呼吸越发急促,灵修声音发颤的喊道,“快去叫花柃过来!”
场面一片混乱,不知道谁在大喊,也不知道谁在窃窃私语,笙歌死死盯着方长老,一字一句的问,“为,什,么?”
方长老没有回答笙歌的问题,而且怒视着笙歌,却对着另一个方向质问,“夜辰之!你们将这妖女如此培养,教她绝学,又不加管束!难道是想置我族于覆灭之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