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深秋,药园自从住进来了笙歌,便没有以往那样的安宁了。曾经这里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花柃将这个院子打理的简洁古朴,他在院子里睡觉晒太阳的时候,都会有鸟儿落在他的肩膀上栖息。
如今这里不仅整日有笙歌的声音吵吵闹闹,时不时还会出现各种的意外状况,比如笙歌摔进毒草园搞的自己吃啥吐啥,再比如她说自己想要学草药,如同神农一般尝百草,吓得花柃险些将她连人带铺盖卷赶出药园。
而三年间,她并不是没有其他的进展。
笙歌跑遍了浮月山庄可能藏有书籍和山庄年记的角落,在藏书阁花了半年有余的时间,终于在这一年,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在一本叫做《月谱》的旧本之中,找到了和自己有关的端倪。
“天宗三年,正月初十,得女婴,取名笙歌,其身为尊,立为山庄圣女,铸圣女令……”笙歌继续往后翻,看到都便都是些山庄弟子的诞辰,命名以及生平等的记录。但是奇怪的是,这本旧本上记录的人,都是有父母旁支介绍的,而笙歌这一则的说明,不仅简洁,更是连父母提都没有提,就好像她是忽然出现在山庄的。
“其身为尊……”食指磨拭过这几个字,她皱着眉,喃喃念着。若她真的是出身尊贵的人,为什么父母却不能记录在这个册子上?而且正月初十,也并不是她的生辰之日。
笙歌咬唇思索良久,打开《月谱》的第一页,开始一行一行字的认真阅读起来。这部旧的家谱,看上去似乎许久都没有被人编撰过了,如今已经是天宗二十一年,而方才她看到最近的年份,也只是到天宗十年。
忽然她停了下来,看着书上一行字,“元庆二十年,腊月初十,得山庄长子,其父云爵,其母淳于氏长欢,取名为辰。”这是夜辰之的记录,父亲夜云爵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夜辰之的母亲,竟然是淳于王族的人,她这是头一次知道。
零散的记忆中,幼年时夜夫人对她十分的喜爱和亲近,因此,老庄主会特许她经常去看望夜夫人,但是夜辰之,却是很少让他看望母亲,只是每年生辰之时会准许两人一同度过。也是因此,每年夜夫人为夜辰之做的面,成了他每年最温暖的回忆。
笙歌望着那个辰字发了许久的呆,才叹了口气,继续向后看去。
这三年来,她鲜有离开药园,若不是偶尔灵修经常带她下山买买走走,怕是都快忘记月城的街道长什么样子了。
自然,也就很少见过夜辰之了,实际上,除了每年的除夕,会依例去一起吃一顿团圆饭,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药园打发时间,花柃说她的身子动摇了根本,要多练练,固本培元才能长寿。
往后没有翻几页,笙歌便看到一个奇怪的记录,“元庆二十三年,三月二十五,得次子,其父云爵,其母花氏云清,取名为子悠……”
这个人……与花柃很像。
笙歌皱起了眉头,其母为花氏云清,难道花柃和夜辰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三月二十五日,这个日子,的确是花柃的生日,但是为什么他现在又叫花柃呢,花柃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呢?
她合上了书,心底隐隐约约有一些空落的恐惧感,仿佛是不小心窥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般。
笙歌知道,这浮月山庄,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实际上,与淳于王族私下里的各种权力交易,早就让这个山庄离不开千里之外天命城的狂风骤雨。但是她以为那仅仅是山庄外部的利益牵扯,从未想过,就连内部,都有如此多的扑朔迷离的事情。
书楼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笙歌慌忙站起身把书随手塞进了一堆烂了的书堆里,这座书楼在山庄很偏僻的地方,鲜有人来,楼木都已经因为年久没有维护而有些发朽,若不是笙歌要去找一些陈年往事,也不会在这里来。
她回头好奇的看到底是谁这个时候造访这里,探头出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夜辰之墨玉一般的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