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带着司卿柔走到了夜辰之看不到的地方,立刻麻利的把手从她的臂弯里抽出,事不关己的漠然拍拍手,证明自己方才的亲昵都是装出来给夜辰之看的样子,斜眼看了一下司卿柔,手指往东边一指,“那边,就是花柃的园子了,最花里胡哨的那个,你走过去就知道了,我还要上课,就不奉陪了。”说罢,她撒腿就准备离开,司卿柔随即叫住了她:
“笙歌姑娘,似乎对我的出现十分不满。”
笙歌停下步子,没有转身,她素来性格直爽,甚至说有些刻薄刁钻,但是不过是十五的少女,加上是夜辰之十分宠爱的门派内圣女,所以山庄的长辈多有呵护,偶尔开口伤人,却从未有过阴损心思。
于是,笙歌漠然的回道,“自然是,想接近辰哥哥的女人我见多了,你倒是头一个被他亲手带进山庄的,”她低头笑了下,转身看向司卿柔,形容邪肆,“这里,可不是那么容易待下去的。”
司卿柔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没有因为她的恐吓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笙歌姑娘,夜门主独自撑着这个山庄良久,会需要个女人来帮他分担,你要相信我毫无害人之心。”
“那你告诉我原因?你中了什么毒,为什么会中毒,又为什么辰哥哥要带你回来?”笙歌也笑着,笑容带了些阴狠的意味,黑眸之中溢满寒气。
司卿柔也收起了脸上和善的笑意,平静的说,“你大可以去问别人,看看其他人会不会告诉你。”
这句话让笙歌更为不满,她扬起下巴眯了眯眼,身形微动一个眨眼就已经闪身到了司卿柔的身前,抓住了她的手腕,指尖微微运气。
司卿柔脸色微白,想要挣脱但是发现自己无法动弹,笙歌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这里是浮月山庄,是我的地盘。”说罢,笙歌缓缓离开她的耳边,与司卿柔对视,司卿柔清楚的看到那双清澈黑眸中倒映出自己微微慌张的样子,没有了她一贯自傲的从容和仪态。
她出身高贵,早对权谋暗斗司空见惯,却从未真正受到过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手心微微的出了细汗,司卿柔转过头不再和笙歌对视,余光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便立刻心思百转,反手抓住笙歌的手腕,运气逼自己吐出一口鲜血,侧头猛烈的咳嗽起来。
笙歌微微震惊,松手后退时,手腕却被司卿柔紧紧抓着,她倒是丝毫没有愧疚之意,也没有任何的怀疑,偏头撇嘴道,“你这身子,看起来倒是弱的厉害。”语气似乎也是觉得是自己吓到司卿柔,才导致她咳血的。
身边有黑色的身影走过来扶起司卿柔,她俯低的脸离开抬起,眉头轻皱似乎是难受的紧,甫开口时,才看清来人,是花柃。
他手隔着自己的袖管搭在司卿柔的脉上,瞪了笙歌一眼后垂眸诊脉。笙歌鼻子皱了皱,小声嘟哝,“哪知道这么不经吓唬。”
“司姑娘是门中的贵客,笙歌你也要恭敬些。”
“恭敬是什么?”笙歌眨眨眼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花柃,他竟语塞,不再搭理她,转头对着司卿柔说,
“姑娘随我来吧,身子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说罢他又瞪了笙歌一眼,似乎在说她就是那个让人不得清净的人。
司卿柔心中微微怅然,瞧着花柃隔着两层衣袖虚扶着她的手臂,露出修长白净的指尖,清冷的和他的人一样。
笙歌眯眼目送着两人向着花柃的园子走去,她虽然恶趣味的恐吓了司卿柔还吓得她吐血,但是也不得不在意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到底什么来历。她低头看到泥土中司卿柔留下的血迹,狠狠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夜辰之的回来,让浮月山庄连日来的倦怠习气一扫而空,甚至连梨树枝头栖息的鸟儿,都活泛了起来,一大清早就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齐长老逮着机会向夜辰之好好的告了一番笙歌的状,言语中不无要将她送去悔思崖关几天禁闭的意思。
笙歌站在雷元堂的门口准备偷听着齐长老又在和夜辰之告她的什么黑状,她想着一定是口沫横飞,一字一句的泣诉着她的罪行,然后又皱眉这个齐长老软硬不吃,以后要少得罪的好。
耳后忽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准备打包行李去悔思崖吗?”
她一惊,脖颈后的汗毛立起来,转过身指着来人急急后退两步,被门槛绊倒,仰身跌进了雷元堂中。这山庄之中,能够悄无声息从后背接近她的人,除了夜辰之,也就只有花柃了。
后者勾唇笑着,手里提着一包东西,传出一阵药香。
“圣女!”齐长老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在头顶,转身瞪了一眼夜辰之,叨叨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说罢,便拂袖跨出大堂,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笙歌一头雾水的爬起身来,瞅着齐长老离开的方向说,“明明是他告黑状,怎得倒是我的错了不成?”
“你目无尊长,齐长老是山庄的老人了,要有礼一些。”夜辰之走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向花柃,“是阿柔的药吗?”
“嗯。”花柃抬手摇了摇手中的药包,“她练武身子底子好,吃完这几幅,也大概好了。”
笙歌眼睛一亮,“那是不是就可以送走了?”
两个男子默契的看了她一眼,片刻后,似乎是没人听到她这句话一样,花柃继续开口,“齐长老说前段时间庄内有人接帖下山,如今已经是半月有余,却未曾有一丝音信,问是否去派人去查?”
笙歌没有听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她的心里已经开始重新审视司卿柔的来历了,既然花柃说她是习武之人,那日自己略微试探她,却气血攻心,若是司卿柔的病短时间就能好,怎至于被她稍稍一吓唬,就吐血虚弱成那日的样子。
果然是城府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