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抿唇亭亭站着,歪头问道,“司姑娘,还有事吗?”
脚下的侍女愤恨的咬着下唇,退到了司卿柔的身后,司卿柔神色如常,似乎一点也不为笙歌的嚣张不适,“有一事相求,笙歌姑娘,还记得我三年前和你说的那些话吗?”
“记得,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这山庄之人不愿告知与你,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笙歌抱臂冷眼看着司卿柔,问道。
“叫花柃来为我看病。”
因着这一句话,笙歌抬了抬眉毛,眼中闪过讶异之色。她不是不知道水性杨花这个词语,而是知道司卿柔绝不是这样的人,她每做一件事,看似毫不相关,却总有她既定的目的。就好像三年前那次暗算,她一心要送笙歌薄礼,知道以笙歌的脾性定不会接受,因此便三言两语,软化笙歌,又怎么会知道当时软筋散便被涂在那个红木盒子和青玉簪之上,笙歌手触到那些东西,不久便开始发作。
这些都是花柃后来听她说起时的猜测,但是多半也是八九不离十。可见司卿柔心思之深沉,不是笙歌明面上的虚张声势能比拟的。
“花柃不喜欢为无关之人看病。”
司卿柔笑了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那一笑在她的脸上,虽然是美的,但不知为何,看的人却有些心底发冷,“所以说,这是一笔交易呀,圣女大人。普天下,怕是只有你能说动花柃吧。”
笙歌再次皱了皱眉头,探究的看着她,司卿柔又补了一句,“我做了那么多事,都是为了想将你赶出山庄,所以,绝不会在我最有把握的王牌上弄虚作假。”
笙歌有些钦佩司卿柔的直白,但是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便转身走向山道,“勉强试试看吧。”
可是想要说动花柃却不告诉他自己的目的,是很难的,笙歌走进药园,花柃正坐在竹椅上擦拭手中的剑,他穿着一身泼墨般的黑色长衫,身后的梨树早已花败,深秋之时,一片片叶子泛着金色,此刻有几片叶子悠悠转转的落在他的膝上,而他,十指修长,拂过剑身,有一丝与眼前安宁场景格格不入的肃杀气息。
“站了那么久,可有话要说?”
“没……额,有。”
花柃抬头看向她,挑了挑眉,“有还是没有。”
“我方才,下山的时候,见到了庄主,”笙歌不自然的捏了捏袖口,继续面不改色的扯谎,“他说希望你能去帮司卿柔看下心痛的疾病。”
花柃眯眼看她,勾唇向她招手道,“过来。”
笙歌走到他面前,他已经站了起来,握着手中的剑凌空耍了几下,收入了剑鞘之中。“什么时候去?”
“啊?”笙歌一怔,没想到花柃居然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她原本已经想好了一出放下过往重新开始的戏码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花柃低头走近笙歌,她抬头心虚的样子刚好撞进他满目的调笑之中,心中微微慌乱,转身就想要跑掉。
花柃伸手一把将她捞回来,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笙歌心底猛的一惊,一时间竟忘记了挣脱他,紧绷着身子看花柃。
他慵懒的笑着靠近她,却又将将停在不近不远的距离上,温热的呼吸在空气中纠缠,笙歌头脑空白的瞪大了眼,花柃声线低沉,轻声说道,“笙歌,只要你开口,我便会去,但是你欠我的越来越多,要怎么偿还?”
“偿,偿还什么?”她结结巴巴问道,不觉间耳根都发烫了起来。
“这一生漫长孤寂,若是你愿与我相伴,想必会有趣许多。”花柃深邃的眸子灼灼的注视着笙歌,仿佛就要看进她的心底一般。
笙歌忽然醒悟过来,推开花柃向后急退了几步,她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花柃对于自己来说,一直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如同知己一般的,她手按在胸口,心脏在那里狂跳着,心底涌上无来由的害怕,她的眼前忽然闪过三年前,花柃抱着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离开时的样子。
“我……”
“如此紧张局促,真的不像你。”花柃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样子,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便转身走进药房之中。
笙歌的手慢慢下垂,这真的不像她,似乎自从三年前的那场变故之后,她便开始变得这样患得患失,想拥有又会害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花柃最终还是去帮司卿柔看了病,但是具体情况,笙歌已经不知道了,因为她趁着夜色,简单打包了些自己的行李,逃也似的离开了浮月山庄。甚至对于司卿柔承诺她的情报,都没有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