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演,今日战况如何?”大军回营休整,淳于意凝重的看着面前的几位将领问。
“启禀王上,我方损失战士三百四十人,伤兵千人,敌方损失与我们不相上下。”
淳于意叹了口气,即是说,这一战,有七百将士再也无法回家。淳于非澜的手早已包扎好了伤口,站在淳于意的身后,静静的听着这一切,从心底里厌恶这一切。
她不再听他们关于战争的讨论,转身离开了营帐,城外的人在清理战场,打着火把在众多尸体中,寻找可能存活的人,身后传来脚步声,白一的声音响起,“长公主,伤势可还好?”
他带领下面的大军作战,自然目睹了非澜和姬无心的那次作战,比城楼上的人,他距离更近,也更知道两人的内伤,并不像看起来那样无伤大碍。
“嗯。”非澜轻声应了一下,胸口依然有隐隐的刺痛,呼吸时尤为明显,她当然知道这伤势的影响,下一次再遇到白天的那样的场景,她不一定就能前往了。
“苍兰国能得长公主庇佑,想必,也是一种福祉,若是没有长公主迎战姬无心,现在站在这里的,可能已经换了人。”
“我庇佑苍兰国吗?苍兰国,又何尝不是我的庇佑……”
“白一,这场战争,你觉得有胜算吗?”
白一笑了笑,笑声中带着一丝豪迈不羁,“若说昨日还会有疑虑,今日之后,便有必胜之心。”
非澜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我不懂兵法战术,若是能早些结束,总是好的。”
“死伤是难免的,”白一平静的看着下方的战场,“国之历史本就是一部战争成败史,先威王以计统一三族天下,世人都骂他奸猾狡诈,却不知,若是不这样做,他们哪有命来骂,怕是都成了战争的亡魂,今日又会是何种局面?所以只要人世有纷争,便有战事。”
非澜看向远处黑沉的夜色,眸色晶亮剔透,哪怕她再不愿意,她也注定会被卷进这一场纷争当中。
白一随后又补充道,“不会太久的,对天野族来说,太长的战事无疑会损耗更多的资本,他们想速战速决。”
“这是为何?”非澜侧头问道。
“打天下之后要治天下,想必姬无心很明白这一点,才会全力来攻打太云关。”淳于意的声音传来,他脸上有一丝疲倦之色,却看上去心情尚可,想必对下一次交战有了把握。
“皇姐,你受了伤,须得早些回去休息。”
非澜扬了扬眉,“也罢,那我便去休息了。”
目送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城墙后,淳于意这才收敛了笑意,沉声道,“白一,明日一战由文演将军做主帅,你今夜带领血衣卫穿越密林,绕去天野族营地后方,寻的粮草所在。随即去往荥阳城,将司卿柔绑回来。”
白一领命跪下,“是。”
“记住,孤的命令,是性命第一,若是中途失败陷入风险,便立刻撤退。”
“属下明白。”
血衣卫是历代淳于王族最机密的死士军备,人数并没有固定,选拔出来的人有多少,便有多少人,这些人从小便由上一代血衣卫秘密训练,从厮杀和背叛中重生,并且忠于王族最高权力的人,无心无情,而白一则是淳于瑞专门为淳于意和淳于非澜训练而出的人,武功深不可测且只忠于他们二人,是这一代血衣卫的统领,淳于瑞不愿意这群精英人群只在暗处躲避隐藏,便创建了浮月山庄专攻情报暗杀,而血衣卫则是集情报,兵法,医术,追踪等方向各种人才的武学精英组成,不再是单纯的杀人机器。
白一领命离开,片刻后,打扮成普通百姓的一行人,从太云关的南门出发,悄悄的前往天野大军的驻扎地。
天野军营中。
“族长,太云关传来消息,有一小队人马从南门出发,看方向,可能是天命城的方向。”
姬无心闭眼揉着眉心,方才送走了一群长老们,这会脑袋正被他们念的痛。这个时候派人回天命城?他不信淳于意会这么做,八成那小队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传令下去,叫敖泽亮今夜带人守好粮仓。”
“是。”
他闭眼仰头靠在椅子上,看起熟睡一般,呼吸绵长,脑中却转着无数的念头。
这场战事从淳于非澜踏入战场的那一刻,便已经可以看到最终的结果,但是他偏偏要在这个既定的结果里面,做一番博弈。
“来人,将西风叫来。”
攻城第二日,天野族派出了全部兵力,带好了投石机和攻城车,淳于意也早有准备,城楼上堆满了箭矢和石头,双方都知道,这一战是至关重要的一战。
淳于非澜没有出现在城楼上,反倒让天野族的士兵们士气高涨了一些。淳于意特意吩咐淳于非澜的饭菜中加了一些安眠的药物,不想她再来到战场上受伤。
等到非澜醒来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这一觉意外的无梦好眠,醒来后神清气爽精神好了许多,就连胸口的刺痛都消失了。她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不似寻常一般肃杀庄严,反而喧闹了许多。这才想起今日可能攻城已经结束。
非澜匆匆穿上衣服跑出帐篷,营地中走动的队列和以往并没有不同,只是和几日前的紧张相比,今日的气氛明显振奋了很多,她心头一喜,抓住一个过路的卫兵问,“我们赢了吗?”
“参……参见长公主!”
“起来吧,大军已回营了吗?”
“是!我军此次再次成功将敌军拦在关外。”
非澜听罢,展颜一笑,语气也活泛了很多,“真的吗,我去找淳于意!”说罢她便转身奔向淳于意的营帐,那个被她询问的卫兵还呆在原地,被她方才的笑容惊艳到未能回神,片刻后他甩甩头,边走边想,长公主入营以来,都是一脸冰冷从无笑颜,或者就是淡淡一笑让人敬而远之,方才那一笑实在明艳动人,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挂着“淳于”战旗的营帐外,守卫重重,卫兵们见到是非澜来了,都未曾询问阻拦,她一进去,便能感觉到里面相比外面,异常凝重的氛围。
魏双,文演几位将军看到她进来,都纷纷俯身行礼,淳于意惊讶问道,“皇姐你醒来了?”
“嗯,出什么事了吗?我听说今次一战十分顺利……”
文演接道,“长公主,今天一战的确很顺利,我军死伤不多,天野族后方出了事,不得不退兵百里。”
“那即是说,他们退兵了?”非澜扬了扬眉,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人还是一脸凝重。
“此战顺利,因为血衣卫深入敌方腹地,毁了他们的粮草供给,而另一方面……血衣卫统领被擒,姬无心送来了停战议和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