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庆国有大大小小十九个郡,从南到北,国土面积达一百八十万平方公里,虽然所跨地域未能呈现四时风光,但是相比于周边的余国和东秀国已经算是幅员辽阔,物阜民丰了。
一个农夫,面色潮红,喘着粗气走近一座围着篱笆的院落,用茅草盖成的大门很是简陋,上面并无牌匾,只是一旁挂了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上面正楷写着一个大大的医字。
那农夫伸手推开了篱笆门,院子里正在给鸡鸭喂食的妇人听见篱笆响动,抬头看了那农夫一眼,一脸和善地说道:“这节气,忽冷忽热的,闹风寒的不少,你直接进去吧,在药屋呢。”
那农夫冲妇人点了点头,便奔着药屋去了。
屋内村医正坐在诊桌前写方子,身后的小儿子忙活着抓各种药材,一旁的长凳子上坐了四五个人,农夫进去后,不大的屋子更显拥挤。
那村医将手中的方子写好之后顺手放在身后的桌子上,抬眼看了看刚刚走进来的农夫,是村中的李长海,长相粗犷,五大三粗的,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当初可有不少媒人上门给他介绍姑娘。
村医打量了他一眼,问道:“头疼发热,胸闷气短?”
李长海立马点了点头,由于一路急着走来,屋子又挤又闷,脸色简直快成了猪肝色。
村医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几个人,低下头不仅嘀咕道:“怎么搞的,今年得风寒的怎么这么多?”他歪着头看了一眼外面,天气阴沉沉的,似乎想要下雨,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多穿点,这节气。”
一个人拿着药,将十文钱放在小小的诊桌上,连声道谢,村医点了点头,顺手将钱拂进了一侧开着的抽屉中,然后示意下一个上前,李长海看腾出了位置,便到凳子上坐下等着。
村医给那人号完脉之后,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然后又对着光翻看了一下眼皮,问道:“你这个样症状几天了啊?”
那人声音干涩地答道:“有两天了,我老婆给熬了姜茶想着发发汗会好些,可是喝了没见有什么用,便来找你看看,给抓点药吃好的快些。”
村医没有接话,低头便又开始写他的方子,白纸黑字上来潦草地写着白芷,陈皮,甘草等,他儿子写拿过药方,呼啦啦一阵倒腾,放甘草的那个抽屉见了底,他儿子叫道:“爹,甘草没了?”
“你看看那柜子下面还有没有?”村医号着下面一个人的脉,头也不转。
他儿子道:“那个我昨天就拿出来了,用完了。”
村医听了,转过头去,指着从下往上第五排左边的第三个抽屉说道:“没有甘草,多抓些那个羌活替代”。他儿子踩在凳子上拉开了那个抽屉,随即叫道:“爹,羌活也没了。”
等药的病人瞅着村医,村医一脸无奈道:“你把其余的药配好拿来”,随即转头对病人说:“我这药里面差了些甘草,我再给你写张方子,你到别处的药店让他照着方子给你拿点草药,我这药少收你两文钱,你看成吗?”
那人同意了,拿着几包草药和方子走了出去,心情轻快。
屋子里剩下的几个人都看着那村医,似乎在等他发话,村医看了看他们都是田里干活的道一把好手,怎地今年的春天都生病了呢?于是道:“你们也都听见了,我这治疗风寒的羌活和甘草都没有了,我再去城里面进一批估计要个两三天,不然你们在这稍等一会,我给你们写个方子你们拿上城里面抓药呢?方子白送给你们,不收钱。”
余下的三人都同意了。
三人拿着方子道别之后便分开了,李长海看了一眼天气,便直奔平城去了,他有些担心下雨,下了雨,天气湿寒,一来不利于伤寒好转,二来路上泥泞,想着今日也没有什么要忙的事情,不如今日将药抓来,早吃早好,也不耽误春耕了。
平城今日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宽阔的大马路上行人稀稀拉拉的,李长海想着或许因为日头不好,大家也都懒得出来吧,拿着方子直奔他曾经去过的昌兴药店。
药店中除了伙计之外有两三个人等在柜台前拿药,他将方子递给小二,小二抬眼一扫,道了一句:“又是风寒,十三文钱,去那边交了钱,来着等着就成。”
李长海刚想说怎么平白就贵了三文钱呢,难道不都是一样的药吗?可是那小二说罢便转身抓药去了,并不理会他到了嘴边的话。他只得老实去交了钱,那掌柜的问道:“买风寒药啊?”
他点了点头,称是。
掌柜的看了一眼他,道:“就抓这一副药啊,吃了不见得能好利索,不多抓几副?”
李长海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身体好,吃药是想好快些。”
那掌柜的听了也未在说什么,收了钱,给了他一张条子,让他去那边等着。
小二速度很快,李长海拿了药便迈出了药店的门槛,却听到背后传来那小二的声音,“掌柜的,治风寒的药材都见了底呢。”
掌柜的接道:“你担心个啥,后院仓库里多着呢。缺了什么,让老陈去搬来。”
李长海也没甚在意,只想着在天黑前赶快回到家中吃饭。
天很快便黑了下来,村医的媳妇将篱笆门从里面用棍子插住,用草绳又绕了几圈,防止有黄鼠狼夜里偷偷溜进来抓鸡。
做完这些,便回到正屋内,将桌子上的蜡烛点了之后去厨房里将饭菜端了过来,她看了一眼倒腾着的药柜的丈夫和趴在诊桌上写字的儿子,唤他们过来吃饭。
村医道:“你们先吃吧,我看看都缺了什么药,明天好去城里面背些回来。这些天生病的人可真多。”
他儿子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高高兴兴地放下笔蹿到了桌子前面,说道:“今天可把我累坏了,阿娘,做了什么,好香啊。”
妇人伸手勾了一下他的鼻子,嗔道:“小馋猫,你不过是帮忙抓个药,哪有你阿爹累。”
说着将筷子递给了他,只见桌上放了一盘青椒炒蛋,一盘青菜炒肉,虽然只有几片薄的透明的肉,他还是极其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