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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日子过得很快,稀稀松松,平平常常的,也是很容易就被忽略过去的。有时候,你就是会觉得,余下的时光似乎怎么做也不能弥补过去的一些遗憾。你有时会小心翼翼,但是大多数时候你根本就不想这么做。甚至,你可能会不管不顾,你会大意到以为活着已经是最糟糕的了,不可能再坏到哪里去了。然而,生活还是有它自己的脚步,你很多时候是无奈的,无从选择的。在某个阶段,你突然就想放下一切,放弃一切,远离它们。往往就是这种时候,我们一不留神就会为一些事情后悔,而且现实残酷的告诉你,再也不可能回去了。我们几乎是看着自己一步步让情况变得更糟,让自己步入深渊,以致痛心不已。其实,现实早就告诉过你了,现实是有预见性的,而不仅仅是‘现实’而已。这一点它也告诉你了。

那就这样吧。倘若不论什么,你都能熬得过去,始终以振作的精神面对着生活,倒下去了也能仅靠自己站起来,那也就无所谓了。

贝丽结婚那天,天空清澈,明净,蔚蓝蔚蓝的像一块洁净的布。抬头看天的人都能看见,时不时飘过一小片云朵。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月亮了。在蓝色背景下,它很像一抹白白的、粗糙的,始终吹不散的雾气。静谧,漠然得使人疲劳,使人绝望。而且,是能够看出它是球体的,而不是一个平面。气温还是很高,但是比昨天好,北方吹来的风清爽清爽的。到了傍晚时分,客人们陆陆续续的都来了,有些人不愿放弃客厅里的音乐和美食,部分人却纷纷走出前厅,到外面的草坪上。有的只是坐着聊天,纳凉,有的在散步,小孩子们在嬉戏玩耍。加图到的时候,官朗先生、弗洛、莉莉、克拉拉、燕尔。。。都已经在那里了,但是人还不是特别多。海伦她们要晚一些才到。官朗先生和那帮女孩坐在湖边,那里摆了好多张白色的塑料椅子,还有饮料可以喝。加图不愿意坐下来,他自己到处去逛逛。在湖边有一个小木屋,有几个小孩在围着它转,小木屋的门是锁上的,他们好奇得只能从窗户往里边瞧,一个一个咿咿呀呀的报告着他们看到的东西的名字,‘丝绸’、‘鼓’、‘床榻’、‘画像’、‘机器’、‘锯子’。。。‘小鸟的尸体’。。。有一个小孩顽皮的爬到树上想让他的同伴来抓他,被远处的一名大人呵斥下来。贝丽化好妆了。婚礼主持人找新郎先生和她商量婚礼流程的事,他们被建议在两人喝完交杯酒和亲吻之后,增加一些互动环节。因为如果只是抛绣球,或许显得太单调了,没有诚意。新的建议是给他们出一些问题,让他们各自在一个纸板上写出答案,看他们是否答到一块去。如果问题出得好,那会是很娱乐的啦。宾客也可以回答,要是碰到新人回答不出,或回答错误,而有宾客回答正确的,那么两个新人要接受大家的惩罚。新郎犹犹豫豫的觉得,好玩是好玩,但是搞得有些复杂了。他像个专断的小孩一样在和婚礼主持人讨论。他说,这样做怕有人会不耐烦,而且只是听上去有趣。新娘没有表态,她从二楼看见了官郎先生,脸色突然就变了。她也看见她们了,旁边的两个男人还在讨论,她脸上掠过一丝阴影,阴影的背后,有一股新生力量勾起了她内心的一个欲望。她在新郎和婚礼主持人身边心不在焉了,他们谈论的事情她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她在想一个人。煎熬了一阵之后,她鲁莽的撇下新郎,径直朝湖边走去。她去和他们打招呼。可是,她的注意力似乎又不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她失望的神情表明,他们不是她的目标。

她在找加图。他这时候在小木屋那里。他在逗几个小孩子玩。

“小马克?是吗?是这么叫吗?你看你晒得多黑呀,像个非洲人。。。那个是你小女友吧?我看你对她挺好的。你们玩传球的时候,你老是把皮球传给她,一次都不差。。。这是不是可以代表什么呢?。。。什么呢?。。。”

“你这个小家伙。”

“你这个大家伙。”

“是不是啦?是不是啦?”

“是什么嘛?”

“你为什么老传球给她?”

小马克和那个小女孩生气了。他们恼羞成怒的追着他跑。他们扬言要抓住加图,好给他一顿教训。过了一会,加图发现,在他屁股后面追赶他的孩子已经有五六个之多了。有的骑着小自行车,有的头上箍了东西,有的穿上披风,有的手中还挥着塑料棍子。

他兴高采烈的决定同他们玩一把。见他们追不上他,他就又回过头去取笑他们。接着又开始新一轮的追逐,结果总是一样。接着再开始。见到小家伙们似乎要泄气了,他就刻意接近他们到很近的距离,几乎要给他们抓着了。这一招,重新激起了孩子们的玩头。就这样,他们一直跑到草坪的另一头去。那帮孩子还是抓不住他。几次失败之后,孩子们决定采用包抄战术。加图想激励激励他们,于是高声说,他不信他们可以抓到他,虽然他们很聪明。可是,在他绕过小木屋的时候,有一个孩子把他拦住了。

“新娘姐姐找你。”

她原先的设计是:自己和加图不期而遇。小孩的喧闹声帮她找到了他,她的某种心切让自己丢掉了更为审慎的考虑,她叫一个已经懂事了的孩子去传话。

加图感觉,贝丽今天与往常不一样,不太一样。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正要结婚的人。在加图的想象中,结婚中的女人脸上应该是红光满面的,洋溢着某种幸福的。而且是那种,一辈子才看到一次的幸福。即便如此,在化了妆之后,她比平时更美了。

她凑近加图的耳边说,你跟我来。不过,“不要跟得太近。”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加图注意到,她的脸色是那么苍白,眼神中透出坚韧和愚昧。一团暗火在她心中燃烧。

这个女人够古怪,加图想,此时此刻,她身上既没有平时的憨厚、无忧无虑,又没有准备踏入婚姻殿堂的一点点神圣的影子。她很落魄。这个出人意料的情况,让加图对自己没有当即表示关心颇有微词。

她带着他走过草坪,上了台阶,穿过前厅打开一扇门,进入后厅。后厅最尾处有一间房间。是梳妆室。整个过程中,他和她之间足足有六七米远的间隔。而且,他居然聪明到走一下停一下,四处张望。他只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直觉才这么掩人耳目的,然而实际上,他并不知道接下会发生什么。

他怀着一种善良的意愿跟她进去了。后厅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桌子上面摆满的酒、饮料,各种糖果,甜品,餐具。梳妆室里有浓浓的香水味。他连忙捂住鼻子,紧接着马上又把手放下。这是一种本能。有两件漂亮的婚纱挂在衣架上,部分垂到地上。那可能是备用的。除此之外,加图再也没有注意什么了。

进来的时候,贝丽交代自己把后厅的门带上,加图想到了这个细节。他一下子感到空气变凝重了。他开始有点紧张,心砰砰跳,手心开始出汗。但是,他又为自己这么早就进入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状态感到羞耻。

空气中还弥漫着轻率,幻想,和悲怆的意味。在不大的梳妆室里,两个人,一男一女,突然就变得拥挤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呼吸声是那么的重。他想找回自己和贝丽之间的友谊,它一直是存在的,不过,这一刻它显得软弱无力。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他只是觉得,事情好像不妙。他不敢往坏的方面去想,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太过僵直了。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那样想会使自己快乐。他希望发生点什么,又害怕真的发生了。他的自尊心在逼自己就范,他的虚荣心在使他乱想。他想让自己放松一些,至少,看起来放松一些。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外面还有那么多人,而且随时都会有什么人闯进来的,不可能发生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加图想。

他看见她在一个精致的绿盒子里取出了什么东西,然后朝他转过身来。是那首诗。

“我要结婚了。我要做妻子了。我不爱他。”贝丽似乎故作轻快的说,“可是,我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能怎么样呢?”

她的手提上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意在说明,那里怀了一个孩子。

她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往外涌。因为激动,手中揣着的那首诗,纸张都被捏成一团了。

“你这个人真狠心,”她苦笑了起来,好像是在讽刺自己,“我本来是不那么觉得可悲的,但是,你偏要写这首诗给我。你,加图,从哪里得出你有这种权利?”

她继续说。内心变得克制一些了——可能是为了更好的说完下面的话。她的语气显示出某种游移,像是在新的身份和旧的贝丽之间作出抉择的游移不决。她显然弄不清楚,此刻哪种身份和口气更为妥当。

“这首诗让我觉得自己很悲哀,像是在犯罪,一个无可救药的人。她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抗争过,这就是她的深重罪孽。她一心只做命运的奴役,让一件一件噩梦接踵而至。”

“在上帝那里,我是不会得救的。”

她叹了一口气,仿佛是责备自己,不应该说这些话。

“我的外表欺骗了所有人。欺骗了我的心。”

突然,她笑了,是那种失声一笑。为她刚刚说的话,或者为她心里想到的什么东西。她好像突然看开了,眉头舒展,眼睛里射出一道光。

她敢于直接往加图的眼睛里看了。她恢复了以前那种无知的萌态,自信满满。

“祝福我吧,小家兔。我知道你是无意的,也是好心的。”

“祝福我吧,我喜欢你的诗。”

“你长得很美,诗句也很美。谢谢你。”

说着,她快速的朝门口扫了一眼,并抓起加图的一只手,按在了那涂满口红的嘴唇上。

“不要告诉海伦。我走了。”

加图没有任何反应。他来不及,实际上也不需要做任何的反应。他看着她托起婚纱的下摆,身子向一边倾斜的跑出了房间,脚下的高跟鞋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约莫到了后厅的门口,声音骤然停止,打开门之后,脚步声则恢复了寻常。她的力量很重,加图感觉,自己的那只手关节有些疼痛。他感到了释然。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嘛。他想起了海伦说过的那个秘密,“原来这是真的。”加图仅仅是这么想而已。这个过程在一个瞬间就完成了的,就达到了事情的全部目的了的。他的震惊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紧接着就跑开了,留下加图一个人,这就决定了,事情即刻就变成了过去,变成一种回忆。人物和事件都消失得太快。在加图这方面来说,它是残缺的一些片段罢了。它顶多算是一个意外,一个诗歌方面的意外收获。而且一切来得太突然,太短促,使得这种事情没有一点意境可言。他们相互接触的过程中,贝丽被触碰的是敏感部位,加图只是手背被触了一下。生理上的体验,被碰了一下,柔软的,却没有那种微妙和破坏性。手背的神经太少了,导致那种触感十分的平淡,它甚至都没有阿曼达第一次触摸他的后脖颈时那种传遍全身的麻醉感。倘若换成嘴唇,那么,它的境界和冲击力就不言而喻了呀。加图想,贝丽怎么也不会冒昧到提出这种要求的程度。如果是那样,我会生气,我会正义凛然的直接走开,我会毫不留情的拒绝。如果她非要扑过来,那么,我就。。。幸好,她只是吻了我没有多大感觉的手背,还有,幸好她赶紧的跑开了,否则,我该怎么办啊?要是她吻完了,还自作主张的留在我跟前,就是不离开,我该咋办?她不仅没有离开,还特意看着我,一脸悲伤的幸福,我又该咋办?如果是那样,我整个儿的状态又是多么的不同啊。即使在不同的假设之下,加图完全没有感到自己受了侵犯或者被占了便宜,也没有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他曾经对海伦说过,他是支持这种婚姻的;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做出和贝丽一样的选择。至于贝丽吻了他的手,加图觉得,那是人之常情。他想了一下,好像自己在什么地方有过这样的经历,而且不止一次。是应该司空见惯的。他把小说里看到过的,或者自己曾经想象过的那些庸俗情节当成自己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的理由和依据。

随后,他调侃起自己来。“在情感救助方面,我一向是来者不拒的,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加图对自己说。到这个时候,他的羞臊心理才禁止自己继续在想象力上去补充这件事情的更多的涵义。用良心想一想,这件事情有它悲哀的一面,但是却难以让人感到气馁,或绝望,我们可以揣测,贝丽对待爱情不会持多么高雅的态度,她多半不怎么相信相爱一生,白头偕老这等美好的事。这里,我们的意思不是说,她认为那档子事绝对没有,只不过,她觉得自己相信没有可能会好一些。她嫁给了一个大家不熟悉的人,虽然,再怎么说也只是生活中一件极为平常的事,但是,这件事以及它的某些细节对每个人都有用。有些人对这些会毫不关心,有些人则不同。它距离这些人的人生进程不是很远,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对世事的别有用心。从此可能会这样:对于婚姻,加图的看法略带了某种悲观色彩。

他想到了更严肃的方面。贝丽的悲剧必然引起他的深思,她的不幸在他眼里,已经开始发酵,它会逐渐逐渐的具有一种价值。这是公平的,在这种世道里,我们会应自己的需要,尽管,大多数时候在需要之前,我们等不及看到全貌。公平就公平在,我们依然顽固的呼应内心的渴求。你拿一个东西,别人有一个东西,于是,在口渴了的人中间便产生了交易,在肚子饿了的人中间也必定会产生交易。假如交易双方都本着良心,本着无害之心,那么它为什么就不能是自愿和平等的呢?为什么当事人的负面情绪就能消灭这种公平性呢?而情绪又那么的主观,还容易生出反悔之情,这没有一点儿参考价值。我们应当承认,不宜赞成威逼利诱,长辈包办婚姻。但是,要看到这种利害与新人的结合,并无直接关系。没有爱情而结合,不能成为我们指责他们的理由,即使是为了金钱而牺牲,我们也不能指责。因为这是没有理由的。你不能为了金钱同一个人结婚,这是没有理由的,胡闹的。虽然它未必是正确的,但是人们说它是错误的,一点理由都没有。它为什么是错误的?人们情感上希望它是错误的,所以,那些都不是理由。我们应当仅就事情本身来讨论,它正确或错误与否,都是偶然的,因人而异的,并不像人们说的那样。如果,贝丽是因为它们的间接影响而作此决定,那么它们也不应该成为这桩婚事可能不公平的理由,更不应该被拿来当做诘难当事人任何一方的说辞。贝丽牺牲自己,至于能换回什么,她自己应该有过思考,她母亲所想的,我们很难完全猜测到,只能用常理来估计。但是不管怎么说,情感,一生,甚至自由,都可以是一个东西,它们只需要一个价格而已。实际上,所说的这些也不是必然的要牺牲,或者被牺牲。这当中,可能蕴含的是一种更为正确的思维方式,一个更可靠的方法。可靠,对很多人的生活而言,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不可能穷尽所有各项利弊进行详细的分析比较,综合权衡,以期得出一个所谓最优的决定,既可以向自己说明,它的确最优,又可以减少别人的指责。别人的指指点点不能代表什么,只能说明他们是旁观者,并非代表着他们比当事人睿智,他们比当事人能够作出更稳当,更有益幸福的抉择,如果让他们处在当事人的位置。因为贝丽的眼泪,我就对新郎有不好的看法,是不公正的;或者因为那位丈夫的财富和优越地位,就对贝丽抱有同情,也是不公正的。我原谅自己的怜悯心,可是,不原谅那种可憎的双重标准。

贝丽离开之后,她就拿着那首诗去给她的丈夫了。她说,这是一个好朋友送给我们的新婚礼物。她说的是‘我们’。她丈夫看见诗里出现了贝丽的名字,也出现了他的名字,他把她红润的眼睛错认为是她深爱着他,她为他们俩共同的未来而感动,她无比的坚贞,并充满了信心。他当众吻了她好长时间,害得主持人被人看做是多余。她愧疚的心情完全没有了。她在脑海里想着的不是正在吻着她的人,而是加图,她居然开始幻想自己正在和加图结婚。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她丈夫的,而是别人的,是另外一个她所喜欢的男人的。这个男人是谁?也许还不存在,也许已经存在了。她想,贝丽那个女人疯了。她把自己的不幸,看得那样高大,至上,那样超乎一切,这让她看待自己的不轨行为有了合理的眼光。她莫名的流下高兴的眼泪,她的丈夫不明所以,也稀里糊涂的感动得落泪。她呢,只是觉得他和加图根本没法比,他的温柔情感让她很厌恶,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就变本加厉的恨他。她的恨和她的爱一样,同样是那么的盲目无知。不过,她这个人还有一个非常残忍的优点,就是到了明天,她已经把这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就像其他新娘一样,回到正常生活的圈套下,占据她心灵的只有对现时的工作,家庭的义务和责任,坚固的家族观念,任何想剥夺她生活的行为,都会让她变得野蛮,凶暴。她坚决的捍卫自己家族的名誉。然后,又开始一点点的、新一轮的酝酿不满,积累怨恨,蠢蠢欲动,寻找目标。

她会变成一位贵妇人,容易厌倦的贵妇人,拥有巨额的财富,显赫的地位,受人尊敬,她们的生活有足够的东西来保证欲望的实现,她们甚至可以随心所欲的说谎,为的仅仅是找乐子。而我什么都没有,即使我愿意给她再亲一百遍我的手,我还是穷光蛋一个。在那样华丽的别墅里休息,在那美丽的湖畔散步,是多么怡然自得呀。在小木屋里自在的思想,在湖面上悠然的泛舟,又是多么幸福愉快啊。给一个人所有这些东西,让他忘掉他的巨大不幸,我相信,那是很多人都能做到的。财富的好处,我以前没有充分认识它的一点是,它给向往自由长久的人提供了多么有利的方便。如果谁有这样浪漫的志向,大可以为之奋斗不息。如果将来有一天,贝丽成了寡妇,而我仍然穷困潦倒,只要她做出表示,我一定会为了闲适的自由生活出售我的灵魂。只可惜,那会儿我还太年轻,只看到这种思想的迷人和讨巧之处,尚不能看出它里面的可能存在的巨大错误。

加图陷入了亢奋的热情中,他清楚的看到,是自己的聪明才智在给自己指出一条与当前的前程迥然不同的道路。他一眼就看出了这种人生的巨大优势,平心而论,它有一种让人想要实验一番的诱惑。而且——,

他走出后厅,在前厅碰见了海伦。她一直在找他。她问他去了哪里。他说上洗手间——他并没有撒谎,他去洗手间把手上的唇印洗掉了——她甜蜜的笑了笑,说自己找得好辛苦,然后,脸上露出一种生怪的表情。这难道是一语双关?加图看着她,想的却是自己刚才想的那些。不过,对象变了,贝丽变成了海伦。太可耻了。

她拉着他出了前厅,来到草坪上。她想证明某种东西。他明白她的意图。他很乐意的满足了她的那点小小的虚荣心。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挽住加图的胳膊。这个动作把贝丽吓了一跳。即使她刚刚吻过加图的手,她还是免不了很诧异。而且,她为了重新让自己镇定下来所做的那种努力显得十分可笑。

很快,他们出现在湖边。官朗先生,莉莉,古里欧,燕尔。。。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齐刷刷的朝这对年轻人转过脸去。他装作不去看古里欧,不去看单独的哪一个人。

阿曼达第一个表示她是多么的有意见。不过,她注意到古里欧,她总是第一个在这种时候注意古里欧的人。

古里欧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马上引起了她的不快,她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

“不要伤心。你就当他们只是在作秀不就得了嘛。”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小孩叫嚣着冲过来,把加图和海伦分开了。说时迟,那时快,他将她轻轻推到一旁,撒腿就跑。谢天谢地。他兴冲冲的在所有人面前跑起来,避免被他们抓着。他和孩子们跑到了草坪的另一头。他们在那里追逐嬉闹。他一边跑,一边想,没想到这些小家伙还记得他。而且,这次他有了新奇的想法,他让孩子们捉住他。他们七八个小身体一拥而上把他扑倒在草地上。。。

晚上,贝丽把后厅专门留给柯兰银行的人唱歌玩牌。加图出于好意,也出于真心,他让古里欧去坐海伦旁边的位子,因为那里没有人坐,他只是想告诉古里欧这个情况,并轻轻的把他推向那边,自己坐在弗洛的身边。可是,就在古里欧踉踉跄跄的往那边走的时候,海伦却厉声厉色的命令他走开。“我不要你坐这里。小家兔,坐过来嘛。坐过来呀。”她声音很大,很傲慢。大家都在看。古里欧感觉受了伤害,在自尊心的驱使下,他把已经入座的加图硬生生的拽起来,往一边拉,硬是把加图拉过去,按在了海伦身边的座位上。然后一声不吭的坐到米嘉那边去。加图灰溜溜的坐回海伦身边,他觉得很狼狈,并为自己的乐观估计造成的过失感到歉意。他并不怪古里欧,他同情他。海伦那股傲慢任性的气焰甚至激起了他想帮助古里欧报复她的欲念。他整个晚上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古里欧唱了几首歌,他急着要唱歌。海伦不怎么敢唱。加图的位置正好对着那间梳妆室,不过,门已经关上了。他有时也会不自觉地想起贝丽吻他手的情景。他想,如果我告诉海伦这件事,她一定不会吃醋。她一定是仅仅把它当成,我只不过是没有中断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情况下正在给予的帮助。那是一种对不幸者的尊重,她会认为,是我天性仁爱的表现。更何况,贝丽是她的好姐妹。她好姐妹的这种疯狂举动只会刺激她对加图的感情。可是,我下了决心的,今晚不可以跟她说话。至少,不主动和她说话。你看,她心情照样挺好,我非冷落她一阵不可。男子汉说到做到。

挨着加图坐的还有燕尔。她和海伦一样,对唱歌都没有什么自信。官朗先生也从不唱歌,但是他特别喜欢看别人唱,他的喝彩声,他鼓掌的次数也是最多,最热烈的。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入迷。看来,没有那份天赋也丝毫不妨碍他由衷的喜欢一样事物。艾迪和那帮成熟男人在玩牌,谁输了就要喝一杯啤酒,每输一局,就喝一杯。那个游戏是可以很多人参加的,可参与的人却不多。他们玩得不亦乐乎,在兴致最高涨的时候,还偶尔听见几个划拳的声音。后来弗洛出面制止,他们为了照顾女生,也就消停了。场面一下文明了许多。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种好处,因此,弗洛的行为赢得了大家的一片掌声。古里欧只顾唱歌,他唱得相当尽兴,甚至到了忘情的,自我欣赏的地步。可怜的是,他在其余的时间里是不去看任何人的,他自己和房间里的其他人好像都在刻意避免跟对方交谈。刚刚蒙受的耻辱让他除了一门心思的唱歌,竟然没有一件别的事情可做。每个人都害怕和他说话。而他呢,在座位上坐下来后,基本上就没有再动弹过。除了中间贝丽进来,同他聊了一会,他们之间似乎很亲密。

贝丽对他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兴趣,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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