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很怕看见毛豆脸上的泪水，显然她并不知道。
她抬起头，脸上布满泪水，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我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嘴里的食物变得难以下咽。
“告诉我，怎么了？”
然后，我听见了可怕的那几个字。
“我怀孕了。”她哭着告诉我。
我整个人懵住了，头皮阵阵发麻，她为什么要告诉我？难道她认为我会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吗？
我觉得我应该冷静点。
“你男朋友也知道吗？”
“嗯。”
“你们打算结婚了吗？”
毛豆哭着摇摇头。
“他不肯结婚？”
我猜对了，毛豆伤心地低头哭泣着。
我完全没有主意，像个傻瓜一样的看着她在我面前流下很多的泪水。
她很无助。
我也很无助，我只是个旁观者，至少我应该安慰她，但我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仿佛看见了二十三年前的薛玉，对不起！薛玉，我让你为难了。
眼泪从我眼中无所顾忌的流出来。
夕阳下的我们，用眼泪迎接即将到来的黑夜。
我起身倒了杯白开水给毛豆。
“别哭了，眼泪又帮不到你。”
毛豆端着茶杯喝了几口水，我又去拧了个热毛巾帮她擦脸，她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有没有好一点？”
她点点头，泪水无声的从她脸颊上滑落。
“我要怎么帮你？”
她感激地看着我。
“谢谢。”
“你打算怎么办？我是说肚子里的孩子。”
“你不想知道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吗？”
我当然想知道，但她突然这样问，我很紧张，难道是阿皮的？
不会吧！
阿皮明明去了英国，难道是他出国前。。。。。。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什么会怀疑阿皮？他根本不认识毛豆。
“是主任的。”毛豆低下头，不敢看我。
什么？那个快要秃顶的中年男人？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
“有一次，我跟着学姐去参加一个聚餐，他坐我旁边，对我很照顾，他问我学什么专业，然后告诉我他在设计院工作，问我愿不愿意去设计院，他可以帮我，我没有办法拒绝，我真的很想要有一份好工作。”
毛豆一直对我们说她靠家里的关系进的设计院，没想到却是出卖自己换来的体面。
所以，我也是因为那个快要秃顶中年男人才有机会去设计院实习。
我快疯掉了！
“你不会抛弃我吧？”毛豆用一双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我问。
我为什么不早点抽她一耳光，让她清醒点！
心乱如麻的我尽力抑制住内心强烈着的愤怒。
如此说来，我欠毛豆一个天大的人情，我能袖手旁观吗？能为她做点什么呢？
“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毛豆说。
我猛地站起来。
“啊？”
“我没办法杀人！”毛豆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
“可你要怎么向家里人交代？还有那些同事会怎么看你？”
我脑子里面一团糟。
差点掀掉桌子。
我们才进入猎场，就遇到这么荒唐的事情，我们这些年轻的猎人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让猎物在自己眼前跑掉的另一些严重的后果，可能我们会饿死！或者羞愤而亡！
“先吃面吧！”我重新坐下来。
毛豆没再说什么，含着泪水把面条吃完。
等我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时，毛豆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但愿她不会做恶梦。
我拿床毯子给她盖上。
薛玉知道自己怀孕后大概也是这么惊慌失措吧？她最后决定生下我时，周米应该吓到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毛豆已经离开了，我马上打电话给她，电话接不通，我的心脏不安的跳动着。
我发信息给她，叫她开机后马上回电话给我，但我等了一整天，也没有收到她的来电。
她会没事吧？
在公司上班的时候，我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下班后，我忍不住跑去设计院，以前的同事告诉我毛豆请假了，于是，我找到那个快要秃顶的中年男人。
他像关心旧同事般询问我的近况，我可没心思陪他寒暄。
我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他。
“毛豆在哪里？”
“她请假了。”
“你最好告诉我毛豆现在在哪里，不然我就去揭发你们的关系。”我威胁他。
他冷笑几声，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我。
“去公开吧！大家都不会好过。”
我气得咬牙切齿。
“告诉毛豆，我很担心她，叫她尽快联系我。”
我转身离开，不想再看那张丑陋的面孔。
张树伟打电话约我吃晚餐，我本来不想去，但他说一位前辈老师给了一张餐厅的优惠券。
吃饭的时候，我有点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
“有没有同学当医生的？”
“没有，你生病了吗？”
“不是我。”
“谁？”
“没有谁。”
一个月后，我又去设计院找毛豆，她竟然辞职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刚好出差了，我想，毛豆是故意躲着我呢！
如果她不想跟我联络，我何必强求？
转眼到了冬天，马上要迎接新年。
我发邮件给阿皮：你还好吧？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隔天收到他的回复：我很好，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我打电话给张树伟，其实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一起吃饭吧！我又有优惠券了。”
我怀疑张树伟专门收集餐厅的优惠券。
这是一家新开业的餐厅，顾客太多，服务员们有点手忙脚乱。
张树伟提前预订了座位，是靠窗的位置，我们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花。
“看，下雪了。”张树伟说。
我看向窗外，看着雪花缓缓从天而降。
“为什么会下雪？”
“不是学过吗？”
“在我看来，因为人世间有太多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老天就让白雪覆盖整个世界，让我们暂时看不到罪恶，也看不到丑陋，只看到纯洁。”
毛豆，她还好吗？
“你好像有点悲观，工作不顺利吗？”
“很顺利！”
我们从餐厅里出去的时候，路面上已经铺上薄薄的一层雪。
“你不用送我，我想一个人走走。”
“我陪你走，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呆着。”
“那好吧！”
我们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雪花落在我们的头发上，衣服上，行人们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
“雪一直这样下，明天就能堆雪人了。”张树伟不停地挥手想要抓住雪花。
“那就堆一个吧！”
“真的吗？明天我去找你。”
他很开心。
“明天是周末，不到十点不要找我。”
“收到！”
张树伟像个孩子似的跳起来追赶漫天飞舞的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