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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算什么男人 算什么男人

想要前往沙罗屹堂,得走回头路。

沙罗屹堂位于小天国和白珠奶奶神像所在地西面的箕岳附近。箕岳是当地一座小火山的名字。

穿过人迹罕至的蜿蜒山路,壮观的寄生火山和漫山遍野的紫芒波浪接连出现在四人的眼前,那是海州香薷的颜色。海州香薷主要生长于山坡路旁或草丛中,全草皆可入药。

不知走了多久,四人终于在荆棘丛生的树林中见到了沙罗屹堂。

淡雅精致的氛围,很难想象,在杂木丛生的丛林地带竟然会有如此幽深娴静的神堂。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那样意料之中却又令人喜出望外,这份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在里面。”况亭栖说,看向古朴典雅的神堂,高大的万年朴树矗立在神堂背后。

随着越发接近沙罗屹堂,那股灵能波动就愈加明显,况亭栖能够清楚感知到那股灵能波动——那个灵能者就在沙罗屹堂的村落当中。

四人继续向前行去。

临近沙罗屹堂前台阶的时候,夫京浩突然说道:“慢点!”鼻翼煽动,“有血腥味!”

尽管他说的是太极民国的语言,但是况茳齐、况亭栖却都领会了他的意思,因为他们也都闻到了这股随着空气飘荡、混杂在菌类植物的甜香腐味当中的淡淡血腥味道。

四人当即放慢脚步。

夫京浩走在最前,警惕地扫视四周,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况家兄弟二人紧跟其后,同时搀扶着面容古拙的况伯愚,老人家虽说精神矍铄,但是身子骨却有点跟不上。尤其是之前还完成了“高速行驶中跳车”这一壮举,此时更是虚弱得不行。

走过三级石头台阶,来到约有十公分的木头门槛前,神堂内一片昏暗,雾气弥漫犹如清晨的草场,让人生出一种一迈步进去就会从角落里跳出一只恶鬼的错觉。

狩猎神、畜牧神的泥塑像端坐于堂前,面容神异,更是衬得此地气氛诡异莫名。

未知,在很多时候和危险划等号。

出于这种考虑,夫京浩冷声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说完,他便跨过门槛,进入了神堂,转瞬间就消失在了那尊泥塑像背后,向着神堂后门急步探去。

况家三人留在原地,兄弟二人搀扶着况伯愚来到堂前台阶坐下,日光透过浓密的树枝洒下斑驳的阴翳。

况茳齐在台阶前来回踱着步,晃得况伯愚眼晕。

况亭栖席地而坐,甚至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了一把瓜子,此时正津津有味地嗑着。

“你哪儿来的瓜子?”况茳齐突然停下踱步,惊讶地看向他的哥哥。

况亭栖嘴唇都不带动地轻轻呸了一声,将湿润的瓜子皮吐在左手掌心,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出门前临时抓了一把。”满是瓜子的右手向前伸,“你要?”

“我不要。”况茳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况亭栖。

当时他们逃命心切,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只能匆匆地带上了点金银细软,以便他们在逃亡路上花费。如此危急之中,他亲爱的哥哥竟然还有闲心往兜里揣了一把瓜子,甚至,在偷渡船上晃荡了一夜,还能保存完好。

“给我来点。”况伯愚说,探过身子,捞了一把。

“少点,少点。”况亭栖看得心疼,“二叔,一共就没多少,你这一抓,我还吃什么?”

“你们难道就不担心吗?”况茳齐实在忍不住问道。

“担心什么?”况亭栖和况伯愚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抬高眼睛看着他。

“血腥味啊,死人了啊,我们可能去不了机场了啊!”况茳齐大声说,“这些难道都不是事吗?”

“茳齐,呸!”况伯愚一边吐瓜子皮一边语重心长地教导道:“有道是,每逢大事有静气,担心解决不了任何事情,来,”老人家向况茳齐比了个心,心的正中央一颗瓜子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嗑一个。”

况茳齐无言以对,他扪心自问,究竟是他担心过头,还是他哥哥和二叔父太过淡定。

“就是!”况亭栖附和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况家就剩下我们三个了,大不了就团灭,还能有更坏的结果吗?”

“咳咳。”况伯愚被呛得干咳了两声,“亭栖,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们俩毕竟是我况家最后的血脉,我死可以,你们俩还是得好好活下去的。”

“我就是打个比方。”况亭栖笑笑,“弟弟,记住,没有后路的人就没有忌惮,你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况茳齐沉默,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这位哥哥是洞明世事的智者,可有时候,他觉得况亭栖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永远也摸不清他的脑回路。不过,像这种时候,总是谈死啊、团灭啊真的好吗?

就在况茳齐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以表明自己不是杞人忧天的时候。

突然,轰的一声,只有一声,弥天巨响。

树叶簌簌抖落,树枝无风自动,树干伏低身子。

热浪裹挟着零星半点的肉末,翻涌过神堂,向着三人狂暴来袭。

那一瞬间,况亭栖从地上猛然站起,顺手将仅剩下的六颗瓜子塞进裤兜。

一步跨越三级台阶,他抬起手,姿势像是要阻挡什么一样。

灵文【狮心】自他体内激活,灵能构成的屏障旋即浮现在他的身前。

狂暴袭来的热浪没头没脑地撞上了灵能屏障,被悉数挡下。

况亭栖的鞋底在地上留下两道淡淡的黑印,他的脸色从容。

灵文【狮心】,传说中的灵文,觉醒时赐予持有者大幅的灵能力增幅,之后还可以通过隐藏条件来解锁更为强大的能力,虽说况亭栖还没有达到一重印解的境界,但是仅凭他现在所能掌握的灵能量来看,已经比得上三级灵能者了,挡下这么一点爆炸的余波还是绰绰有余的。

“怎么回事!?”

慌乱之中,况茳齐已经搀扶着况伯愚跑出了好远。

雪白色的蚕丝将他们俩的手臂缠得结结实实。望着哥哥况亭栖的背影,况茳齐颤抖地问。

“有趣。”况伯愚眯起眼,淡淡地评价道,“又是爆炸,相同的手段,似乎不是针对我们而来,呸。”吐出一片瓜子皮,“看来我们是遭了无妄之灾。”

·

·

夫京浩弓着腰,躲在万年朴树的后面。

等到磅礴的热浪从他身体的两边向后涌去,他才敢探出头。

不远处的石板路上,一滩滩血肉蠕动着,像是还活着一样,焦臭扩散开来。

分不清那些血肉哪些属于骨头哪些属于脏器,又有哪些属于脑子,因为已经混合成一大滩,就像是佐料撒好、被拌得均匀的意大利肉酱,溅射在满是绿藻的石板路上,充当着万年朴树的养料。

神堂后门,况亭栖迈步走出。

“看起来我好像错过了精彩的一幕。”他说,用的是国际通用语。

随即,他望向从万年朴树后走出来的夫京浩,放声问:“需要帮忙吗?”

夫京浩走到那一滩血肉旁,用生硬的国际通用语回答:“我说过,这件事和你们无关,我不想连累你们。”

“可是你必须把我们送到机场。”

这时,况茳齐搀扶着况伯愚也来到了神堂后门。

老人家微笑着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收了我们的钱,怎么能不做事呢?”

“你们不怕死吗?”夫京浩冷冰冰地问。

“如果你说的是像这种恶心的死法。”况伯愚看着惨烈的好像番茄工厂爆炸一样的场景,摇了摇头,“我怕。”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是灵能者的手笔。”

“这不可能!”夫京浩斩钉截铁地否定道。

“为什么?”况伯愚有些不解。

夫京浩看向地面某处,“死的是松堂和沙罗屹堂的村民,杀他们的人也是,他们之中绝对不可能会有灵能者。如果奎尔帕特岛出现编外灵能者,会被立即收编入军队,只有普通人才能躲入地下防御工事。”

“那你怎么解释他们的死?”况伯愚问。

指了指况亭栖,他说:“我这位侄子就是灵能者,他之前分明感知到了这里存在灵能波动。”

听到况亭栖是灵能者,夫京浩显然有些惊讶,沉默了片刻,眼眸低垂,他说:“杀他们的人,是我的朋友,是个侏儒,从小就被人嘲笑。说起来,其实我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朋友,我只是从来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过他而已。”

夫京浩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熟悉的脸,疯狂中带着解脱。

还有对方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是笑着说的,笑得很难看,“京浩哥,赶快找个地方躲好。”

夫京浩当时不明白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随着这句话话音落后不久,夫京浩就惊愕地看到石板路上那些被割开手腕、血流不止的同村人,如同蜡像遇到火一样融化,五官塌陷成炙热的红浆,慢慢变成液体流淌,紧接着,爆炸就来了。

“总而言之,他不是灵能者,如果他是的话——”

夫京浩叹息着摇了下头,“恐怕就不会做出这种事了。”

他想,灵能者的身份应该可以帮助对方获得最起码的尊重,而不用作为侏儒受到那么多异样的眼光,甚至是嘲笑、耻辱和不公平的对待。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做出反抗,乃至复仇,而这些昔日向他施加辱骂的人也不会死。

“我一直很喜欢一句话。”

况伯愚突然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与坏人,也没有正人君子和狡猾的骗子,没有羊羔,也没有恶狼,有的只是受到惩罚的人和没受到惩罚的人。”

“你这位朋友。”他淡淡地说,“他惩罚了那些本就该受到惩罚的人,同时也惩罚了擅自向他人施以惩罚的自己,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尽管夫京浩并未将这背后的故事说完,也未点明死掉的人的身份,可他的语气已经可以说明一切,足以让况伯愚洞察到这场屠杀是包裹着复仇的内核。

“那么,现在的问题来了。”

况伯愚接着说道,“你说你这位朋友是普通人,可这场爆炸显然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我并没有闻到炸药的味道。这绝对是灵能者所为。而且,和公路上那起爆炸,是同一位灵能者,或者说,是同一种灵文。”

“现在。”况伯愚含笑看向夫京浩,“你还要说,这件事和我们无关吗?”

夫京浩看着他,不解地问:“为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呢,你们只是想要去机场而已,我会找人送你们去的。”

“现在不是去不去机场的问题了。”

回答他的是况亭栖,“有人要杀你,结果不小心惹到了我们。而不巧的是,我们况家的祖训就是,如果谁欺负到了我们头上,就一定要挥拳打回去。所以说,现在不仅仅是你和那个人的恩怨,我们也要报仇。”

“是吧,弟弟。”

“……哥,你说慢点,我听不懂。”况茳齐汗颜,况亭栖说的国际通用语语速过快,导致他听得很吃力。

“呕!”

说完,他突然弯下腰,干呕起来。

之前他特意避开视线,不看那些恶心粘腻的血肉。可就在刚才转向况亭栖说话的过程中,他一不小心瞥到了一眼,当即脸色煞白,胃部开始翻腾。

“……你妹妹,她没事吧?”

夫京浩关心地问,语气中带着一点怜香惜玉的味道。

“没事。”况亭栖笑眯眯地回答,走过去轻轻地拍打着况茳齐的背,小声说,“妹妹,要不要来点瓜子。”拍了拍另一个裤子口袋,“我还带了点话梅瓜子,生津开胃,还能缓解恶心呕吐,要不要来一点?”

“我要。”况伯愚像是幽灵一样,突然飘到了况亭栖身后,“亭栖,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二叔难道亏待过你吗?你可知道,二叔这一路上嘴巴快淡出鸟了!”

况亭栖捂住裤子口袋,摇头:“不行,二叔,这是给茳齐的,你不能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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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来看,没有好人与坏人之分,没有正人君子,也没有狡猾的骗子,没有羊羔,也没有恶狼;有的只是受到惩罚的人和没受到惩罚的人。——雅各布·瓦塞尔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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