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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金枝 其一

欧门·扣尔(Omen·Cole)在向那个半身溅血的匕首少年点头致意之后便不留任何犹豫地后退,在战场上他顾不上这么多,如果在平常他一定会敬礼感谢,并还会记下这位救命恩人的名字,关于恩与仇的计量,这一直都是他父亲杰梅尔·扣尔所奉行的准则,在父亲的过去里曾历经十年才得以报一箭之仇。刚才那一刻千钧一发,没有那个人尾随的相助,想必欧门早已经被未曾察觉到的袭击刺倒,想到欧门便有些惭愧,自己在撤退时的确有些慌张,连最基本的防御都未能处理好。

欧门非常尊敬他的父亲,就连行为准则都如出一辙,对杰梅恩·扣尔他不止是只有父亲这一层认知,同时还有师长的身份。欧门的枪法也是从父亲那里学过来的,才七岁时父亲就要求他握起和他等高的长枪,而他父亲还有另一个更为响亮的称号——伊卡洛斯的“特维尔之枪”。如果亚顿能够目睹刚刚欧门破阵的动作,他一定会识出这一流法的动作,因为欧门的父亲同时也是他的尊师。

欧门无恙地退至后方,在双方遭遇的外围快速移动着,他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见缝插针的机会。马龙不停地舞开阔斧抵住各个方向的刀刃,明明手持的是如此笨重的武器,他硬凭着蛮力和「魂素」的运用赋予了斧头以极为流畅的劈速,这一半防守的架势相当于给他身旁一起陷入阵中的重甲骑士营造了一道可靠的屏障,也是给他们一个足够喘息的反击机会,以马龙为中心的方阵虽然是在敌兵的环绕之中,却如同沉石的佛像一样屹然不动。

同样在外边移动的还有特里苏,尤其是对于他所用的匕首这一武器。对站位与战场上的时机有着更苛刻的要求,因为匕首的体量注定他无法正面对拼,特里苏翻过身,他原本的位置下方冷不丁地戳刺出一根长矛,这种闪避靠的更多是特里苏的直觉。他反手用刀尖向下猛斩,直接折断了向下相对更加细的木柄。

但特里苏并不是要再次冲入阵中,相反,他就是在外围开始自己的杀戮。因为对方这支部队并不是绞肉机,他们并不是一定要杀完他们挡在面前的所有人,大部分在跟马龙为首的重装苦战,但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南境军士兵都有目的地忽略掉正面的冲撞,特里苏都看在眼里,这帮南境军将士的真正目的是将兵力完全渗透进营地。只能得出这样一个推论,其他方向一定还有不同规模的敌人在进攻!

特里苏的判断是对的,奥布瑞·格瑞汉的设想的确是三处汇流,利用前排部队对拼的胶着时刻,让南边、西边还有北边趁隙而入的兵力最后连成整体,按分队的形式流动突破战阵。这一战术实现起来并不容易,但关键在于这场遭遇战在刚开始的时候双方就不是均势,骑士团那边的人数是占据劣势的。以骑士们少量的人数是无法形成像渔网一样的长线防御,所以特里苏在外线就是杀掉这些漏网之鱼!

特里苏双刀反握,轻跳旋身,拂过他手臂的是亮橘色的披风。特里苏猛抓住那人的肩,那人根本没能察觉到他突然跳起的进攻,特里苏极快地捅向其正方的腰间。他并没有习惯性地去考量扎进肉里的深度,仅仅几秒过后过后就抽出匕首,新热的血液喷洒在已经凝干的血渍上。特里苏面无表情地继续朝下一个敌人进发,只留下一个血流不止的倒地士兵,不出几秒他将会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特里苏的下手足够轻,却也足够残忍。更多在外边无能为力的轻装骑士也反应过来了,同特里苏一起在外围拦截快速突围的敌兵。

欧门·扣尔收回长枪,枪尖的末端是局部微微破损的铁甲,刚刚他握枪前倾平地跳起,直刺敌人的正心位。胸甲当然有着最厚实的防御,但对于着重甲的士兵,欧门就是要攻击这里。他所用的是特维尔枪法里的刺势,讲究的是刺击敌人的弱点。他刚刚助马龙破开阵型的那一击所使的也是同样的招式。

但欧门用这一式,他所追求的其实是令人招架不住的冲击力。正面遭受这一枪的敌人根本无法站稳,在敌人无法掌握平衡时欧门迅速奔向侧翼,枪尖挑开铠甲的碎端直入皮肉。

他已经身在战阵其中,尽管欧门并不是适合冲锋的重装。他只是为了能够分摊马龙的压力,他和马龙·皮蓬两人都是第一批的老成员,而且马龙在日常里是他的训练组长,欧门清楚马龙彪悍的作战能力,但他并不觉得马龙能够吃得消如此长线的消耗。毕竟马龙之所以能够撑起局面还是因为依靠「魂」素的消耗才能有着这么夸张的破坏力,时间一长他的状态自然会有所下滑,欧门也看出来他们的阵线无形之中正在后退,虽然退后的距离很是微小。但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马龙的精神力可能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尽管如此,马龙在大斧一挥震飞敌方的几把武器后仍然奋力大喊:“给我死守这里,战线绝不可退!”马龙双目布满血丝,眼睛用力瞪着,仿佛都能够渗出血来。他没有特里苏那样的理论分析,但同样清楚后退的结果。

速战速决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只能选择换人去扛住多上一倍的兵力带来的重压!欧门如是想道。

——

亚顿斜身躲避直冲的刀剑,轻轻用戟的钝端猛然挥劈,这一击直接打昏了两个看起来很善武的壮汉士兵。他已经不知道「银狮」的爪下沾染了多少鲜血,当你的杀戮到了一定的数目之后,后面多加的数字都已经有些轻描淡写的意味。他开始感觉到不对,并不是因为人数越来越多,相反他感觉人数正在逐渐减少,一拨一拨地撤去。

「黑雾」已经淡去,亚顿不开启「魂」的领域也能够察觉到附近所有的踪迹。他明显能够注意到,兵力的布局发生了变化。亚顿也想到了其他方位可能也已经陷入苦战,他不知道现在各营的状况怎么样了,现在每个方位的门前俨然成为战争的关口。具体的情况是,南境军这支前排部队是第三营中的一支,共计两百四十人左右。现在在北门卡住亚顿的有六十多人,而围绕西边的有三十多人,而南边正面临八十多人的冲击。剩下的六十人仍然还在奥布瑞的待命之中,对手还并没有押上全部的资本。

亚顿现在已经深入在敌方后背,无法及早地脱身,更别说去顾及其他地区。虽然此时支援亚顿的兵力已经来到,但大多数都是第二次进来的新兵,在实战上由于没有足够的经验有些畏手畏脚。前排一定数量的敌人就能限制住整体的行进,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僵局,亚顿咬咬牙,他暂时也想不出办法。敌方的左侧突然空出一块余地,亚顿毫不犹豫地想要过去占据这样一个有利的位置,与他动作同时进行的,还有一颗子弹,几乎是贴着他身旁刮过,当亚顿准备好防御即将到来的弹幕时,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们这边发射的枪击!事实上这块空余也正是枪手的狙击所换来的。

恰克的手微微颤抖,他在调控自己的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使用火铳作为武器。这时去准备他常用的弓箭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想到同样是远程武器的枪,恰克以前也受过火器使用的培训。

北面的战场只有他一个枪手,因为骑士团中的火枪手大多都集中在西边,虽然那边敌军的兵力最少,但受牵制的程度最深。还是那个原因,这样的阵容并不方便开展正面的对峙战。恰克原本也是在西边,他选择过来支援也是因为不放心亚顿团长,远远地恰克就能看见亚顿一身白甲在重重橘衣之中十分亮眼。

恰克单眼瞄准,他就在刚刚才测试过这把枪,严格来说其实是把改造过的步枪,有着拓展过的射距和高动能的子弹,缺点是后坐力大得吓人,开一次枪震得手掌生疼。可他的打法是偏向狙击的,处理好距离在远处瞄准。恰克盯着前方,没有犹豫多久便开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枪,视野里几秒前还在奔跑的士兵应声倒地。恰克的箭法异常地准,在射击时连他自己都会为这种看起来不属于自己的冷酷所诧异,尽管箭与子弹的射速差距太多,但并不影响他的子弹也能够精准地穿过目标的头颅,或是心脏。无论是弓箭还是枪子,恰克的射无虚发完全是依靠自己长期训练的一种直觉,说起来十分玄乎,他只是在了解目标位置之后会训练有素地瞄出自己的预判位,然后必须不假思索地马上扣动扳机,因为多一点犹豫的空间就等于给自己多了一点怀疑自己的空间。这是恰克唯一在弓箭练习中所学到的。

他刚刚打出的那颗子弹差点伤及亚顿,恰克在瞄准时不小心忽略掉亚顿这一因素,而且他在远处的射击险些被打断,有人离他越来越近了。恰克搓着被后坐力的震感所麻痹的双手,他这一夹已经用掉了七颗子弹,折算起来的结果是击毙了六个敌兵,今天他的手感出奇的好,可能这就是新手的好运吧。

南境军的阵队已经被这个不知名的射手给打掉好几个前锋,这当然已经引起南境军那边的注意,恰克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每开一枪他便会扛着枪一路小跑到另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活生生把改造步枪,亚顿更是才意识到这个隐藏着的盟友,他仍然并不知道这位射手就是他刚刚交谈过的帕拉里克骑士。

但在偌大一个战场上面,恰克的孤枪根本无法挽回厮杀的狂流,就算他准星再好也无济于事。亚顿之所以没注意到就是因为射击的规模实在太小,整体的局面仍然需要去做一些足以打开的举措。

“全体骑士注意,阵线向后拉!”亚顿吃力地利用「魂」素发声,声音能够准确地传入骑士团成员的耳边,“保护好后排!有序更换作战位置!”

亚顿做出这个决定实在是身不由己,因为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释放「银狮」的「魂」消耗实在是惊人的,换作其他人估计撑到死只能坚持五分钟,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状态全开地释放了二十多分钟。亚顿决定把战局拉回营地中央,这个决定是一种莫大的冒险,他的确并不知道两边受敌的状况,事实上另外两边也正在有意无意地后退。等到三边的所有人会和之后并不意味着战势的逆转,而是真正的死局,骑士们会被死死围住紧密的人牢之中,基本上再无突围的可能。他只是需要一点喘息的时间,后退的距离也是绝对不能超过某一底线的。

可亚顿想要去争取的这一时间看起来同样难以实现,问题在于他如何脱身随着整体移动。亚顿双手握住戟柄格挡,棍棒落在修长的铁枝上声响清脆而有力。亚顿能感受到自己的气力已经没有刚刚开始那么掌控自如,他站在一环一环的敌军当中,完全看不到后方部队的行动。到底还有多少敌人?亚顿有种跟在农田里杀灭蝗虫一样的感觉……在战斗力上他们骑士团是理所应当的优势,在战斗中取胜不是难事,但对面的兵力实在太多,现在这里所进攻着的还是从他这里撤回了一些的数量。

亚顿拼命想打开一个缺口,外圈支援而来的骑士同样也明白亚顿的意图,但仅仅凭借单纯的人海战术就隔开了不短的距离。奥布瑞在这里集结的都是南境军里的亡命之徒,他们只怀揣着一道「命令」,就是务必拦住亚顿,与此同时解决掉其他散开的骑士。第二条或许因人而异,实现起来没这么简单,第一条反倒是更容易去实现到的,只需要他们不顾及一切,护甲、武器乃至生命。

这帮人玩命是有动力的,其中多半都是有着严重犯罪和上万赌债的不安定因素。奥布瑞对于他们的许诺只是淡淡地表示,会一笔勾销在北门冲锋全员的犯罪记录与赌债,而且是不管成功与否,参与了就能够满足条件。这些人原本就生无牵挂,对自己的性命已经不会看得这么重了。所以即使是在「银狮」的血盆大口面前,退缩的人同样寥寥无几。

恰克手忙脚乱地换上弹,他已经看不见亚顿在人群当中的身影了。在外面待命着的部分士兵又被增派过来,奥布瑞·格瑞汉已经看出了亚顿的疲态,他想通过一波接一波的增压,寻找到某个机会……虽然这机会并没有这么简单显现,但奥布瑞并不会因这波的增派损失什么,换句话说这些留着的士兵在整局的部署里已经不怎么重要了。因为对南境军而言其他几面的战况相对这里顺利得多,营地的西边更是已经接近被攻陷的边缘。如此看来还不如一举押上所有筹码,用来寻找这个能够杀掉亚顿的机会,奥布瑞沉稳地穿上胸甲,如果那帮杂鱼实在没用的话,他也会选择自己出马。

视野里血花在橘色的肩上绽开,恰克在射击之后其实是很不忍心去看命中之后的惨状的,但他使用到枪以后觉得有必要检查一下。这一下过后恰克不禁有些懊恼,手抖导致射得有些偏,其实他自己也能够明白,真正影响到他的其实是心里无法抑制住的慌张。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时于他们而言已经固成僵局,但恰克没办法,也没能力,他只能孤零零地在远处用零星的弹丸来助亚顿一臂之力。

恰克原本在瞄准另一个远处的目标,但视野里敌方的站位突然发生了变化,恰克以为他们突然变换阵型,他不再眯着眼放下枪仔细望了望,战场像是被什么突然切割开来,这场耗子想要剿灭猫的持久战迎来了新参者。

在战场边缘恰克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黑发少年猛然扎进混战的人堆中,俨然如同一道关口将橘色的浪潮硬生生地切开。而他还……骑着一匹马……一匹尾已被火焰点着的战马,恰克瞪大眼睛,马鞍上的那个军徽!这居然是他们自己人!恰克不敢相信,因为这个方向不像是来自骑士团的支援……更像是从外界刚刚赶来的某某。

——

莱斯顿的确是刚刚才赶到,他骑着马一路狂奔,他只能依稀辨认马蹄印的踪迹来找到道路,所幸距离不是太远,中间还走错过一次方向……在这样柔和的夜晚里吹着午夜若有若无的风他不禁生出一些困意来,如果他在其他安宁的城市,那么这会是一个适合安睡的夜晚,但莱斯顿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他别无选择。

没过多久莱斯顿所有的困意便一扫而光,马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嘶叫起来,仿佛他们同时都有着关于战争的某种嗅觉。他已经能够隐约听到刀剑齐鸣的声响,果然同他所担心的一样,双方的交战早就已经爆发,但莱斯顿初来乍到,对这其中的战况几乎是一无所知。

幸运的是,莱斯顿的路线误打误撞绕了靠西的弯路来到北门。路上莱斯顿都小心地避开可能遭遇的敌人,树林透过若有若无的阴影都能莱斯顿紧张起来。但事实上根本没有士兵过分留意到他,现在正是南境军包围战中的激烈时刻。莱斯顿在背后小心地取下一把小小的火炬,马在他身后听话地一动不动,就像是认定了莱斯顿这个主人,是他出发之前牵走的那匹吗?莱斯顿没有什么印象。他旁若无人地行走在林里,尽管敌人看上去空虚得十分诱人,但莱斯顿并不觉得自己一个人突击后排是个好主意,他毕竟不是亚顿,况且他还没有资本能够狂妄到如此地步。

他猫着腰来到营地门口的后端,看起来同什么小贼无异。尽管他心里有所预料,但南境军涌入的人潮还是超乎了莱斯顿的想象,有些人的冲劲简直如同饿疯了的恶犬。到底要以怎样的姿态入场?莱斯顿屏住声息,在刚刚的那一眼里他还看见了在人群里奋战的亚顿团长,这个视角看起来亚顿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得心应手,莱斯顿当然并不知道亚顿已经一个人在「银狮」全状态释放下苦苦坚持了二十多分钟,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亚顿一个人这样死撑下去。

这是莱斯顿首先所想到的。他也看到怀揣着同样动机的友军在外围苦于难以进入圈内的中心,橘浪蛮横的数量就直接能够筑起最难突破的防线。但莱斯顿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这个角度几乎是不存在这一问题的,因为敌人的后部相对来说是比较薄弱的!

事实的确如此,在进攻前奥布瑞已经清楚这里他们别无支援,来自后面的进攻他决定冒险完全不置于考虑,全部押在亚顿所在的北门。在实际开战这么久后的确没有后部遭袭的迹象,只能说奥布瑞·格瑞汉的部署基本是对的,可不起眼的莱斯顿·鹰角成为了这个游离之外的因素,这颗棋子现在落在了他们的正后方,准备发动属于他自己的冲锋!

莱斯顿跃上马背,他能够感受马丝许的犹豫。他这一前去,前面是多过几倍的敌人,莱斯顿本人也有些没考虑清楚接下来如何行动。但就算是为了缓解一下亚顿团长的压力也应该是在所不辞。莱斯顿突然想起之前所听说过的“烈火战马”,这据说是蒙昧纪元最原始的冲锋方式。他一咬牙,伸手用火炬点燃了马尾,对不住了,莱斯顿心里对马儿不禁有些歉意,火靠近的时候马仍然在信任莱斯顿没有动弹。

“驾!”莱斯顿在点燃后立马跳上马背,几乎是同马一起嘶喊,马尾后的燃烧刺痛了神经,加上莱斯顿鞭打的催使这匹马如同发狂的牛一般先前冲撞,在前方人群的阵地强行地踏出一条路来。

莱斯顿也没有料到发起疯的马如此夸张,他也没能自如地驾驭住,莱斯顿人几乎是被马所带着硬着头皮前冲。南境军同样感觉不可思议,他们一开始看来路的方向头脑简单地以为是自己人,所以没有特别在意。当那些橘衣士兵反应过来不对劲时,莱斯顿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这样一匹狂乱的野兽冲进战场。莱斯顿拔出剑,在马背上猛踢一脚,自己挣脱马绳一跳而下,他站稳后抬起头,和刚刚斩下一人头颅的亚顿四目相对。

亚顿定定地看着在战场最深处里唯一的队友,“告诉我你的名字,骑士。”亚顿的确没想到有人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前来实实在在地支援到他。

莱斯顿猛挥横劈,在敌人的胸甲面前留下一道细长的裂痕,手上的明明只是一把锐利的骑士剑,却被莱斯顿活生生地用成了一把重剑,“莱斯顿·鹰角骑士,参上。”这句带有古意的自我介绍让他恨不得停下来敬一个地道的骑士礼,虽然莱斯顿正在和他年少崇拜的骑士英雄并肩作战,在年少的很多夜晚甚至都能代替某个女孩成为梦境的内容,但现在似乎并不是适合敬礼的时候。亚顿点点头,他对鹰角这个姓氏还是有些印象。不过现在在亚顿心里记住的不仅仅只是这个姓氏,还有莱斯顿这个名字。

亚顿并不清楚莱斯顿到底有多高的剑术水平,他赞赏莱斯顿骑马破开重围的勇气,但他仍然有些担心,让一个刚刚进来的后辈跟自己一起陷入重围未免太过不负责任。“听着,你……”亚顿猛然出腿,痛击前方手持斧者神经密集的腹部,在其弯下腰调转戟的方位使劲地向下劈下,戟刃贯穿了鲜热的胸腔,“莱斯顿骑士,告诉我,你是不是「魂」能力者?”亚顿严肃地问道,他期望一个肯定的回答,说不定这名胆大的新人有什么令他惊喜的能力。

“我不知道诶……应该没有吧。”莱斯顿边回答居然还边摇头。亚顿听到已经讲不出话来,他开始好奇莱斯顿闯进来的资本是什么……倒不是对莱斯顿的质疑,亚顿只是单纯的感兴趣,因为他莫名地能够感受到来自莱斯顿身上的一种隐约的自信,一般的骑士连独自进来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像莱斯顿这样能够给予人这种自若淡然的印象。莱斯顿本人倒是对见识到「银狮」感到十分激动,一直有猜测说他们的团名来自于亚顿的「魂」能力,这个说法果真没错。

莱斯顿的资本就是他自己,以及这把他定制的骑士剑。每个有名的剑手都会根据自己的使用习惯定制一把独属于自己的名剑,比如著名的“四十二骑士”克里斯·马丁(Chris Martin),他在历史上留下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传说就是名剑「紫罗兰山谷」(Violet Hill)。出身显赫,莱斯顿自然也有着自己的专属佩剑,其名为「诗化正义」(Poetic Justice),剑柄刻着鹰角家的家徽。

莱斯顿从身后亮出笔直的剑,以一种优雅得接近怪异的姿势向前挑去,其动作显得刻意而又不是很自然,但将这些动作连接起来的挥舞又流畅自如。对手根本无法把握到其灵动的剑势,血雾在「诗化正义」的来回之中泼洒,莱斯顿在人群之中行剑仿佛是在进行一种华丽的舞蹈。周围的四人在莱斯顿轻盈的旋转过后接连倒地。莱斯顿昂起头,剑竖直放置背后,亚顿笑了笑,“好身手,莱斯顿先生。”这届新人太有意思了,他不禁想。

亚顿从莱斯顿高傲的起手式就看出来了,莱斯顿所师从的是著名的“蔷薇剑派”,而且他的老师很有可能还是哈瑞·鲍伊(Harry Bowie)的嫡传门人。只有蔷薇剑派才会有如此华丽而飘忽的动作。一般人都会觉得蔷薇那一派净是些花架子,亚顿还记得他第一次见识到蔷薇的流法时曾笑谈此法不堪大用,因为蔷薇流法看起来十分华丽,很多动作看起来也只是为了装饰而设计。

骑士团里习得蔷薇剑派的不仅仅只有莱斯顿,另一行队的保罗·普斯同样学过。他们的老师都是鲍伊家族的正系传人,在教授过程中自然能够轻易地触及其流法的精髓。华丽固然是为了观赏性,但流畅的华丽就是一种无法预判的诡异。蔷薇剑派的要义并不是华丽,而是“轻盈”。所以莱斯顿在定制自己的用剑时削减了骑士剑的长度和厚度,稍稍改造了剑的曲线以增加挥舞的流畅性。莱斯顿攻击的方圆之内几乎成为杀戮的屠场,没有任何对阵的经验几乎不可能破解蔷薇的攻势,只能白白地成为被戳刺的血人。

莱斯顿有些骄傲地回答:“谢谢,团长大人,您的「银狮」同样让我震撼。”他转身用力地挑破前方裸露的喉咙,莱斯顿不想去看那些血腥的瞬间,杀人就已经很让他很有负罪感了。

亚顿深呼一口气后退一步,被「银狮」扑倒的士兵满脸惊恐地倒在他的脚旁。这边就凭他们两个人来打开局面吗?亚顿有种感觉,敌方应该还有「什么」没有展示出来,南境军名将众多,对方的将领到现在都仍然没有露面,他不禁有些疑虑,对方在等待什么?

奥布瑞的确在等待,他在等一个能够杀掉亚顿·泰戈的机会,事实上这个机会他已经想到,但他还需要继续等待一会儿。他拿起一把火铳,阴影下一张厚重粗犷的脸冷冷地盯着前方的混战,不过他要先干掉那个突然闯进去、干扰到他计划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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