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屏城,菜市口,人头攒动,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
王道之原本午门处斩,在临刑前一个时辰,却又临时改变。骂骂咧咧的观礼人群,不得不调转方向,跟着过去。
头顶上的太阳并不狠辣,清风徐来,凉爽无比。即使如此,在浩浩民愤之下,整个菜市口暴躁不安,在守卫的全力维持下,才保证行刑台四周具有足够的空间,以防不测。
在通往菜市口的一条主干道入口,道旁不远处民宅里,分别隐藏着二十余人,赫然便是劫牢大理寺那群人。
“大哥,准不准?会不会是个局?”
带头大哥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满是疲惫,摇摇头道:
“仓皇变动,存在诸多可能。但为今之计,只有一信!那晚若是我们全部出动,说不定就救出王将军!唉,白白失去那么多兄弟!”
“大哥不必自责!既已选择,便是无悔!”
他还在为那晚之事后悔。其余众人安慰罢了,皆是不语,静静等待最后时刻。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内气氛凝重,落针可闻。
“来了!果然只有一队,王将军被囚在第三辆车中!”
屋顶悬梁上负责观察的哨头朝着屋内众人喊道,众人神情皆是一振,纷纷抽出兵器,就等指令发出。
“放号,集结!”
领头大哥毫不迟疑的下达指令,左手一人抄起配弓,将一颗红色信号箭,射到空中,炸开,散出一道道红线。
“杀啊!”
二十余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跳出,不等守卫反应过来,便借着丢鸡蛋扔烂菜的人潮,快速朝着囚车靠近。
“拦住他们!”
负责押运囚车的都统一挥阔剑,守卫军士立马结起数道阵形,将王道之的囚车层层围住,其余军士与二十余人分而战之。
领头大哥脱开战场,带着五人,势成一把交刀,砍翻路径上十数人,直逼囚车。
押运统领早又预料,并不慌张,大手一挥,从护卫队里飞出二人,一者发红脸肥,身不足五,使一柄流星锤,一者光头清瘦,使一柄禅杖,二人分左右朝着逼尽囚车的六人杀去。
领头大哥料敌来袭,神情不变,见左手一柄长满突刺的大锤砸来,横刀一格,只听“砰”的一声,身形激飞而退,砸倒十数军士,稳了稳身子,只觉虎口隐隐生疼,竟大力如斯。
领头大哥见二人将己围住,心里暗急,若不能快速解决战斗,人不光救不了,恐怕剩余兄弟也要交代这里。
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一柄圆月弯刀大开大合,身若游龙,左格禅杖右抵流星锤。因了身法飘动,借力打力,将二人的攻势大部分交互给他二人。
红毛胖汉借力一转,跳出战圈在,骂道:
“龟儿子忒邪乎!老和尚你先会会他,爷儿先去捶几个歪瓜裂枣!”
言罢,狂笑一声,纵身拔地而起,砸进激战人群之中,一梭子流星锤,不管敌我,全部撂倒。
那光头瘦子咒骂一句,提了提腰劲儿,将丈长禅杖舞的虎虎生风,砸地一个坑,碰物一地灰,端是力大无穷。领头大哥只得靠着身法,虽一时落败不了,可又无法脱身,心急如焚。
那光头瘦子走了三十六路杖法,依旧没能拿下,反而弄的自己气喘如牛,可一时又拿他没办法,越打越急,反被他卖个破绽,一时激进,被他伤了左腿,露可见骨,若不是挪腾快,估计腿都没了。
红毛胖汉见光头瘦子受伤,哈哈一笑,扫倒一群人,纵身过来,替他接过领头大哥的攻击,调笑道:
“老和尚,床上威猛如虎,床下孱弱似虫,这可要不得哟!”
那光头瘦子听言,气结,边包扎边骂道:
“他奶奶的,老衲昨晚采补见血,今日果然有血光之灾,菩萨说的果然没错!”
“那路菩萨说的,爷儿孤陋寡闻,愿闻其详!龟儿子找死!”
红毛胖汉虽与领头之人法打斗,却又调笑马光头瘦子,一个不慎,被领头大哥欺进身子,差点被削掉胯下关键物什。
光头瘦子见状仰天大笑,包扎好的伤口又溅射出血,飞出数尺远。
红毛胖汉被笑声激怒,大喝一声道:
“龟儿子,吃爷儿一捶!”
说罢,虚晃一招,骗过领头大哥,而后重逾百斤流星锤直愣愣的砸向他,打算一力破万会。
领头大哥下坠之际,移挪不开,只觉门面来风甚急,急忙射出几道袖箭,而后用圆月弯刀格挡。
噗噗噗夹杂着金属断裂之声,圆月弯刀断做两截,锤势不减,砸在他胸上,倒飞在地,猛吐几口老血。
再看那红毛胖子,冷不丁的受袭,慌乱之中想回锤自护,奈何锤势已成,躲过射向关键部位三支,仍有两支扎进双目,已然瞎了。
“小心!”
光头瘦子大声提醒,却见领头大哥不顾伤势,一个翻滚,抄起断刀,从红毛胖子胯下穿过,单手一拍,身起同时挥刀一砍,胖乎乎的头颅轱辘滚了老远,无头之尸重砸在地,血溅三尺。
领头大哥杀完此人,举目环望,披坚执锐的甲士将自己围在中心,二十多个兄弟尽皆殒命,王道之的囚车已经重新启动,朝着法场驶去。
“失败了吗?”
领头大哥只觉天旋地转,回过劲儿来,远远瞥见宗珏在一处阁楼上,静静看着自己。
护卫军都统见局势已定,满意的收剑归鞘,大喝道:
“大人说了,抓活的!那个幺儿敢下死手,老子要嚯了他的命!”
众军士听他此言,皆是一哆嗦,自发的将战圈缩小,以此来保证两不相侵,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圈中那人会不会拼死相搏。
领头大哥自知无力扭转,见兄弟惨死,心灰意冷,横刀便要自裁。光头瘦子眼尖,立时脚踢禅杖,飞过去撞掉断刀,而后轻身越过人群,一把抓起,纵身一跃,翻过屋檐,消失不见。
护囚都统脸都绿了,笑意尚挂在脸上,大手一挥,怒吼道:
“都他妈去追!若是抓不到人,老子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
一干甲士缓过神来,心里一颤,急忙自发的分成三个小队,呈合围之势,追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