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行程终点，明城流光区光明小区。”
“确认行程终点，明城流光区希望路163号光明小区？”
“确认。”
“行程终点已设定，预计十八分钟后到达终点。”
一颗“子弹”在漆黑的道路上疾行。头顶上传来管车飞驰而过的轰鸣声，在高架路一层层的阻隔下，传到住宅区的噪音已经微乎其微。
伴随着无人驾驶的全面普及，车行道的路灯也成为历史，再关掉车内灯，无光的夜行自有一分难言的惬意。
这份惬意不属于江风。此刻，他正闭着双眼，催动体内的灵力和念力，为之后可能出现的战斗做热身。
武者修灵力，也就是物质能量。相应的，念力师修念力，也就是精神能量。物质能量无处不在，超凡的武者不光体内存储着巨量灵力，对外界的灵力也能如臂使指。精神能量高深莫测，顶尖的念力师拥有魔法一般的神奇力量，攻击手段防不胜防。
双臂已无大碍，可腹部的伤势还是使灵力的运转稍稍滞缓。
再睁开眼，便是十八分钟后。
“预设终点已到达，是否开启车门？”丫丫一本正经地说。
“开启。”江风散去运转的灵力，从身侧钻出。
“是否结束旅程？”
“是。”
“尊敬的Y2-MC-14580921，本次行程已结束，机车将自动压缩，并开启轻量模式，欢迎再次使用由飞跃集团提供的无人驾驶系统。”子弹车在短短十数秒内完成压缩，丫丫的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些，终于赶在能源切断前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小风风，要小心。”
江风抚摸着“子弹”圆形金属顶盖，像抚摸着丫丫的头，语气温和：“放心吧。”
“我们快点走吧。”声音略带沙哑，很熟悉，让江风霍然抬起头。
“易小凡，你怎么会在这儿？”江风惊讶中带着疑惑，须臾想到答案，恍然，“该死，忘关定位了。”
“不对，就算我没关定位，你凭什么比我先到？”
“光明小区，我家，你家南北排布在希望路上，唯一的岔道口就在这里。但无人驾驶系统遵循时间的最优算法，午夜不需要考虑车流量，只要考虑路径最短。无论你要在这个岔道向西或向东，从你家的位置看，都有更近的路径。所以说，你一出发我就知道，你的终点最有可能是这里。”易小凡走在江风前面，边走边说。
“你倒是思维缜密，看来你不光想象力过剩，逻辑推理能力也很出色。那我再多问一句，要是我中途下车呢？”江风哭笑不得地说。
“直觉，”易小凡指着自己的头，“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走到铁门前，望着电子锁，停顿了。这停顿不过数秒，他下了决断，目光偏移，估量着一侧围墙顶部到地面的距离，慢慢后退。
江风按住易小凡的肩膀：“你这样翻墙进去，警报会响的。还是老老实实在外面等我的好消息吧。”
“我要进去。”
“给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呗！”江风笑嘻嘻的。
“我能帮到你，”易小凡手里旋转着那支金属小棒，“更重要的是，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江风认得那支金属棒，胡天雄同款灵力光剑，军方储灵棒的阉割版，市面上最常见的下品灵装。
没有犹豫，江风抓起易小凡的后领：“初级学徒，两米多摔下来没问题吧？”
“当然。”
话音刚落，易小凡的双脚离地，喉咙一阵压迫感，上衣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声，那堵围墙矮了一截，视野开阔不少。易小凡连忙调整身形，在落地前稳好重心，地面上翻滚几周，化解掉冲击力，只脸上粘着少许尘土。
江风在他背后轻盈落地，拍拍手，随口道：“幸好只是压触传感器，要是高级住宅区的电磁红外复合传感器，就很难过了。”
“哪儿？”易小凡言简意赅。
“十三栋内部。”江风答，“最后消失的地点。”
兜兜转转来到十三栋，仰起头，百米高。
“一家家排查过去吗？”易小凡神色黯淡。
“不用，做一个简单的排除法。”江风眼皮合拢，双手前探，“午夜一点，睡下了暂时算作没问题，没睡下咱们就去拜访。”
易小凡扶住江风的手臂，没有说话，免得打扰到他。
大约一分钟后，江风睁开双眼，撇头对着易小凡，面露难色：“这真是，出乎意料啊。”
易小凡连忙追问：“‘夜猫子’太多了？”
“恰恰相反，全都睡下了，”江风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但这正说明有问题，我就不信没有一个宅男熬夜到一点。”
“这样是排查不了的，”易小凡蹲下身，顺手抓起一块碎石，攥入掌心，“挨家挨户排查效率太低，真有鬼的话必然打草惊蛇。”
“如何是好呢？”江风同样陷入沉思。
这时候，每耽误一刻，易小凡老爸就危险一分，情形十分危急。
易小凡痴痴地看着脚下的石板，忽然眼神一亮，手肘推推江风的脚踝，手指点在石板上：“喂，这下面，你看过没有？”
“地下室！”江风领会到自己的疏漏，连忙单膝跪下，头顶着石板，再次闭上双眼。
只下一瞬间，江风的鼻孔渗出暗红血迹。
易小凡离得近，看得仔细，连忙扶住江风摇晃的身体，关切问：“怎么啦，老江？！”
江风摆摆手，自己坐下，满脸的难以置信。食指在自己的鼻孔下擦擦，放到眼前，望着指尖血红，缓缓道：“有问题，得赶紧了。”
“要不还是报警吧？”易小凡看着江风这副模样，一咬牙，拽住想要起身的他，“小心为上。”
“不碍事，不过是灵体太多，冲击到我的精神而已。”江风强硬起身，就往十三栋里头走。
易小凡首鼠两端，眼神变幻，眼看江风即将走到楼梯口，他才站起身，追问：“下面有什么问题？”
“就是人口密度有点高，”江风手握扶手笑言，“你说，三十平米的房间，塞得下一千个人吗？”
易小凡赶上前，没有多言，只是握紧金属棒。
“不对，”江风幽幽地补充了一句，“或许……不全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