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反击
据我所知,『雨师』一称最早出现在唐朝时,是专在大旱时,主持科仪向上天求雨之人,可以说是皇帝和上天的沟通媒介,被授予从七品官阶,『雨师』一名从此得来。这一官位虽然微不足道,但选拔却极为严格,因为『雨师』一职实际上象征着修真界在凡俗界的代言人。『雨师』一职通常被赋予天生就对水炁极度敏感的修士,这种稀有的体质万中无一,最突出的特征就是这人出生之时,明明万里晴空,也会莫名其妙地下雨,而且太阳依旧高照,两不相干,这种奇异天气在民间称作叫『晴天漏』,实际上是由于婴儿对水炁的极度亲和,扰乱了附近的炁场而造成的。后来改朝换代,宋朝不设『雨师』一职,直接由皇帝本人禀告上天祈求降雨,然而『雨师』的称号却传承下来,指的是对水炁极度亲和的修士,他们修习坎道的道术事半功倍,是天生的水系专家,对水炁的掌控已经登峰造极,如果能够胜任坎部的请神者,甚至能够轻易地改变局部的天气,创造对自己有利的战斗环境,没想到这种稀有品种今天一下子就碰上两个,看来敌方为了逮到我们真是不惜血本,这种高端战力都派来参战,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也是对我们实力的一种认可。
这天上纷繁错落的每一颗雨滴,都是『雨师』无处不在的眼睛,单纯的撑起雨伞隔绝水滴是无用的,而放出炁场遮蔽气息反而会让我们在只有普通人居住的区域更加显眼。现在显然是敌多我寡的局面,我们唯一取胜的机会就是利用信息的不对等,在雨师向追杀我们的人更新我们的最新位置之前,把他们都处理掉,然后我们要在敌人新的增援力量到来之前,干掉敌方的雨师,戳瞎他们的眼睛,然后我们才能彻底地消失,以我们的手段,只要能离开这片区域,他们就再也不能追查到我们的下落。
我不知道其余三位大佬去哪儿了,但是乙说他也不知道,应该在我们附近游击吧,雨师肯定也掌握了他们的位置,毕竟『曲光』只是干扰视觉,而不是让实体彻底消除,雨滴打在身上还是有碰撞存在的。也就是说,现在实际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和敌人正面交锋,近距离战斗其实更倾向于斗殴性质,道术很难起到实际的作用,肉体实打实的格斗碰撞才是关键。我估摸着乙大哥的实力大概能一个打四个,而我打两个应该能保证取胜,如果被他们包围住,一拥而上,那就绝对死定了。而从脚步声来推测,对面至少有十个人,雨师也未必在其中,最乐观的情况下,保守估计有十二个敌人,或许数量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增加,和他们缠斗毫无意义,能否干掉雨师才是取胜的关键,我想他们一定也觉察到了这个问题,雨师也一定会把自己掩护地非常好。
我和乙对这里的地形并不是特别熟悉,决战也不可能在房屋内,我们两个人决定分开行动,尽快地处理掉敌方更多的有生力量,找到敌军和雨师的联系方法,顺藤摸瓜干掉雨师,我和乙或许不再汇合,这是生与死的战斗,从他们藏着刀这一点来看,已经准备取我们的性命。
乙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弩组装好,双手结印,随之消失在空气中。
雨师可以看到我们,而他手下的人就不一定了。
我没有学习『曲光』这种类似于幻术系的道术,我也没有这种天赋。但我可以借助另一种手段达到同样的效果:
我跑进一间柴房内,脚踏禹步,双手结翻天印,口中低吟道:
“斯游九天中,道化十方界,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阴阳内外,惟道独尊,三界侍卫,五部司迎,神明速现,覆护真人,赦令:雷部纯罡隐月皈命天将!”
我的泥丸宫散出起一团淡淡的紫气,缓缓地覆盖住我的整个头部,然后向躯体蔓延,顺过裤管,直到双脚,直到我全身都被这团紫气严密地遮盖住。这种感觉有点奇怪,我觉得很不放心,《神林》里提到过纯罡月隐皈命天将有隐身的神通,可是我还能透过紫气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双手,感觉有点不太靠谱,万一《神林》的作者只是写到那里觉得无聊,随便吹了一手牛逼怎么办?如果这招不好使,敌人再玩一招假装没看见,我今天是百分百死挺了,这是生与死的追逐,有一点疏忽大意就会命丧当场。
我觉得有点不放心,心里突突,从背后把剑取下,对于请神术我似乎轻易就能占据身体上的主导地位,然而还是会受到一点影响。我把剑提在手里,发现紫色的雾气好像并不乐意覆盖在上边,或者说根本就做不到。
我没什么办法,铁器是必需品,然而我没学过什么套路,按照甲大哥的说法,只要你看的清,挥得快,砍得准,比什么绝世剑法都管用。虽然这把剑没有刃,我也没有在战斗中使用过,只是偶尔挥砍几下空气,平时都放在床下,上边积了薄薄的一层灰,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比没有好,手无寸铁去打架那就是找死,人家砍你你都没法挡,在今天的情形下,流血受伤基本就等于死。
我想好对策,然后下意识地甩了一下头发,又伸手撩了撩头发,虽然我的发型毫无变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是少见,看来这位天将竟然是个女的啊,还挺爱美。
我冲出柴房,四周的脚步声逐渐细密,声音也越来越大,我趴在另一侧的墙头,看到四个人向我这边快速地跑来,里边还有那个领头的蓝色衬衫,正在举着对讲机说些什么。我想他们应该是吃了乙大哥的亏,开始分组行动,避免落单被偷袭。
同时这也说明,他们肯定也提出了需要增援的要求,随即我又想到既然是全面开战,全真一方也未必会有空余的人手能赶来支援,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随机应变就好。
我跟确信这四个人都没看见我,我把道剑轻轻地放在墙角跟上,摸到蓝色衬衫的附近,听清了对讲机内传来的声音:
“他们隐身了,就在你背后三米远处,半蹲姿态。”
被发现并不奇怪,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声音是个清脆的女孩子,听上去似乎稚气未脱,但却有着相当地沉着和冷静。
蓝色衬衫立刻回过头来,三个人表现得训练有素,立刻从背后拿出匕首,反握在手,膝盖微曲,以此保证他们能用最快的姿态应对我的突然袭击,然后用警戒的姿态向我一步步摸来。
我心中暗骂,蓝色衬衫看着我的方向,开始用一种我听不懂的方言对着对讲机讲话,我猜是在寻求支援。三个人已经快走到我面前了,我只要一动,搞出任何声响就会立刻暴露,以他们的待攻击姿势我必死无疑。
我刚想突然暴起,做最后的挣扎,试试能否夺得一丝生机,我想这种情况完全是我咎由自取,怎么能把自己完全地袒露在敌人面前,真是死有余辜。我几乎能听到他们三人悠长地呼吸声,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刚才对讲机里说的是……
他们?
三根淡黄色的流光极快地从我身旁飞过,噗地一响,三支竹箭分别插入了三个人的眼眶内,直没入脑。果冻样的晶状体顺着箭身,滞涩地从缓缓歪倒的头颅上上滑到箭尾,然后和地上浅浅的一层雨水融为一体,流出的血水逐渐染红附近的一片地面。
场景十分恶心,我惊魂未定,强忍住没有吐,对面的蓝色衬衫依旧在向着对讲机,用音调奇特的方言很快地说些什么,却并看不出有丝毫紧张,似乎也不在意刚刚失去了三位并肩作战的同伴。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了那个女孩的声音,说的还是普通话,很简短清晰;
“我们来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