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吩咐张嬷嬷将府里一些大婚那日赏赐的绸缎、珠宝瓷器挑选了好些赠予苏家,苏二夫人极其热情地同我告别,与初见仿佛两人,而金大夫人却不然,先是嘱咐苏启言好好待我,又对我说改日空闲时多来苏府坐坐,多唠家常。
目送着苏府马车渐渐远去,苏芷兰从马车窗探出一个头望着我的方向,笑魇如花。那时苏启言站在我身侧,只是我却误以为那笑容是留给我的。
傍晚暮色降临,天边散落着几抹血色夕阳。六月中旬,晚风极其宜人舒爽。我坐在院子里藤树脂编制的秋千,春婵一遍遍将我推至脚跟触及高处的梧桐枝干,我顺手旋下触手可及的叶子。
一直到余晖褪去,夜幕降临,秋千缓缓停下我才跳起准备回屋。一抹青色影子闪至跟前,是锦蝶。
锦蝶的武功在我之下,轻功却不然,平日里有春婵打理我身边的细碎小事,她便空闲得很,估摸着是使着轻功到处溜达找乐子。未跟随我之前,她是逍遥侠女,武功在江湖上也鲜少遇上敌手的,性子自是倨傲不羁。但自那次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后,对我倒算是恭敬服从。于是只要她没做错事,我也就由了她去。
“公主,你看!”锦蝶是个清秀的姑娘,从小在江湖长大,眉目间不同寻常女子的姿态,英气逼人。
她摊开手掌,露出被人细细翻卷过的小信纸。
我伸手拿起它展开来,只见上方是工整地一行小字
“工部尚书高酉近日两次奏书弹劾左明崇左参将。”
左下方是“凛风”二字。
“这是从哪来的?”我问锦蝶。
“我坐在树上,无聊间忽然见一只鸽子飞过就把它抓了下来。那想必是只信鸽,这纸条就是从上面来的。”她抬起手指着清月阁的方向道:“诺,就是那。”
我看向锦蝶手指着的方向,这是给苏启言的没错了,只是,他居然如此密切关注政局?那个凛风又是谁?
我将纸卷收好入屋。今晚却不如平日般马上入睡,脑海里想的是今日纸卷上的字,疑虑又好奇。
翌日,是与苏启言成婚的第三日,是时候进宫看望我的生母皇后了。
一大清早我便起来了,昨晚睡得不太好,只能让春婵帮我在眼角处多施些脂粉遮住疲态。
今日要进宫,我便亲自选了件玫红色梅花纹纱袍,梳了个双刀髻,上簪大大小小说不明的发饰。
一切准备妥当,我便携着春婵,锦蝶往大门去了。
门口停着着两辆马车,懒得多走,便进了距离近的那辆。我与春婵,锦蝶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马车仍旧丝毫没有走动的意思。
锦蝶扯着嗓子问几个不远处的两个侍卫:“怎么还不走?”
其中一位道:“驸马还未来,公主还需等一会!”
“苏启言怎么这般磨磨蹭蹭,像个娘们似的。”锦蝶生气地说:“公主,要不要奴婢去看看?”
我摆摆手,无奈地叹道:“罢了……本公主择夫不慎……!”
与此同时,清月阁内一抹暗影掠过,只见一位衣着黑色斗篷,约莫二十左右的男子正立在苏启言身后。
男子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雕塑般的五官满透着一股冷气,浑身散发肃杀的气息。
“公子,昨夜那信有误,凛风特来告知公子就在昨夜发现高酉案桌上又有一封奏疏,上面是关于您父亲的。”
“昨夜?”苏启言肆意把弄着腰间的羊脂玉佩道:“什么信?”
“昨夜的信鸽,您没见到么?”
苏启言放下手,玉佩在绣着暗纹的袍子上弹了几下,先前地疑惑已烟消云散,嘴角微动:“看来,公主府里有人倒是好事的很!”
转而问道:“我父亲…”
话未说完,凛风抢道:“公子放心,今晨他早朝路途上凛风已处理过了。”
“嗯。”苏启言点头道:“没事便回去吧,莫让高酉起疑心。”
凛风鞠了一躬,又化做一团黑影转眼间消失了。
………
苏启言身着一身玄衣,路过我的轿子旁不明喜怒地道了句,“公主见谅,启言来晚了!”
“没事,没事!”你也知道来晚,哼,本公主大人大量,断不能一大清早就被这厮影响了心情。
转眼间已至了宫门,一行宫人显然已等候了不久,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嬷嬷。一见我便是面目慈祥地向我请安:“参加公主!”
“公主,皇后娘娘命老奴在此等候,请公主与驸马同老奴前往景仁宫吧。”一行宫女向我们行礼,我暗自松口气,幸好有人来领着,我可是从未见过这座宫城,别说景仁宫在哪,就连皇后住的宫我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更何况要领着身后的一群人去了。
景仁宫内,我痴痴地望着宫殿的每一处,果然是一国之后,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人,住的地方比我那已十分奢华的公主府华丽了不知几倍。
我收回目光,换上一副正常女子的形色,因为此时皇后已被人搀着落座在凤椅上。
我同苏启言向她问安后也对坐上离她不远的金椅上。
“若儿,几日未见,你的脸色转好了不少,看来驸马待你极好。”她目光转向苏启言道:“驸马,本宫果然没看错你!”
我愕然,他哪里是待我极好,本公主的气色纯属是因为自己身体健康。转而笑了笑,摸着脸上的肉,这也是因为公主府伙食太好,越发有福相了。
苏启言俊朗的面容早已满脸笑意,回道:“启言日后定会待公主更好,请皇后娘娘放心。”
皇后满意的笑了笑。转而吩咐方才领路的嬷嬷,“宣午膳!”
又是吃饭时间,虽说现在不饿,但是既能吃好吃的东西,又能以此避免皇后一些问话,我是十分乐意的。
数位身穿粉色襦裙的宫女有序上了菜。我还从未吃过宫中御厨做的饭食,十分好奇地盯着桌上的菜式。
有四喜饺绣球、宫廷排翅、滑溜鹌鹑炖羊肉、糖醋鱼卷、麻辣牛肉、金丝烧卖……
好丰盛啊,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唾液腺在这一刻分泌旺盛。对于古代名副其实的吃货,拥有一位宫里的御厨便是她们毕生的梦想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碍于环境,这些珍馐美味未能食饱我便要离开了。
离开景仁宫之际,皇后又叮嘱了我好一番,说什么就算嫁人了平日里该练的的女工也不能懈怠。我虽一句话也没听进,头却点的像捣米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