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一路的荆棘藤野,我来到那座山头底下的草地,借着月色放眼望去是高矮不一的灌木。心下一紧以为又寻不见坟头之际,只见距我几丈前有一半凸出的土堆暴露于月光之下,我忙跑过去,才看清楚那是一座不能再简陋的坟头。竟连墓碑都没有,当下我的身体兴奋之余有说不出来的凄凉掠过。
想必那木匠之女的尸身便在里头,只是,这户人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寒酸,死后都有一个好居所。就算穷也穷不成这样吧。未免…也太欺人太甚。
收回思绪,眼下该做的事便是去挖坟了。一瞬间恐惧感如潮水般向我涌来。身体和表情变得逐渐有些微僵硬。
尽管一向是清楚自己胆量的,但,从来没想到,某一天我会被自己的胆小给震惊到。
不怕,不怕,有什么好怕的…不知心底默默安慰了自己多少回,我才缓缓伸出双手朝眼前的坟摊开。
也多亏了这是个土坟,狗都能用爪子刨开的那种,要不然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就在触碰土坟的一瞬间,我忽然想起自己不是什么也触碰不了的么。眼看着掌心的干土,脑袋里有个问号变得越来越大。
恐怕也只有那老者能解释了吧。
我呆呆地停滞几秒后,幡然想起眼下的要紧事,便只能强制自己不过多纠结于无用之事。
克服恐惧需要多大的勇气,而这个勇气便是来自我对未来的渴望。不一会儿,那半丈高的土坟已被我挖去了不少。而后尸体便显露了出来。
拨开女子脸上的沙土,只见那副脸蛋虽白皙看不出一丝血色,但一副清秀的正值二八年华的女子模样赫然在目。如此好看的容颜,也即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真是红颜薄命,但自己不也是?在二十一世纪里勉强算个大美女,同样未满二十岁便彻底从原来的世界销声匿迹了,那不也叫做红颜薄命么。
我拖住那身体的两只脚来到水平的土地上,确定四下无人后便按老者所说的平躺其正上方。仿佛有一阵子的失去意识后我睁开眼睛,头顶上的天空已经微微亮起了。
感觉身上沉重了不少,起身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那女子的身体,而当我把身上能看见的地方都确认一遍后才真正确定了自己成功有了真身。
眼前的狼狈之景若被她亲人瞧见可不好,因此只有把那土坟给完全恢复先前的模样才能使这件事天知地知我知。
我似乎是竭尽全力,迅速准确的做好这件事情,以至于天空还是方才醒来那般毫无变化的微亮。
我拍拍手,朝着眼前的杰作挥手作别,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原路走回公主府附近。
可却有一个问题难住我了,该怎么进公主府呢,又怎么接近陈樱若?公主府武功高强的侍卫怕是不少,那老者虽已教了我武功,但我还未亲自试过呢。
正苦恼之时,一位紫衣丫鬟从门口走了出来。真是天助我也,我当即心生一计。
紫衣丫鬟手持竹篮,来到一户卖布料服饰的铺子,等她出来时,我从一侧的小角落里跳出打晕她拖至旁侧的偏僻小路上。
对不住了这位小姑娘,看着她沉睡下去的脸上蹙着的眉头我心一横,以迅雷之速扒掉她的衣服给自己换上。
做好人真难,帮她换上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浪费了我都长时间,也难怪世上好人远比坏人少的多。
真是多亏了公主府里侍女这紫色长裙不是那般反锁复杂,否则我真不知要倒腾多久了。
拍了拍手起身,我真诚地朝了那侍女道了几句歉后转身离开了。
从小道出口来到街道上时已是一副人山人海的景象,我四下扫视了几眼,确认无人注意到我才低眉敛目地朝公主府去。
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被人看见时还是只穿着现代服装的灵魂的时候,我本打算找个机会偷溜进服装店里拐走几件衣服的,但现下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愚蠢。怎么去拿起衣服呢?我全身每一个部位都是可穿透任何坚硬的东西的,更别说那薄薄的衣料了。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以后想穿什么就买什么,等我成为…
正想着,视线前方忽然多出一双久久站定不动的鞋,我只好抬头瞟了一眼那人的身形便打算侧身继续赶路,却发现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我。都说做贼会心虚,眼下我还没到那种程度就已经十分慌乱了起来。
管他个二百五呢,老娘要做的事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谁也不能阻止我前进的脚步。
我加快步伐,也不再管那人有没有回头。
一路行到公主府门前,因为步伐过快我停下来后喘起了粗气,遂只好花了几秒稳住气息。
我手持着那侍女的竹篮子便要进公主府内。只是那两个守门的侍卫如预料中没有拦住我。那就免去了动手的危险。我暗自高兴地进门,于门后的角落里把手上的篮子扔了出去。
建宁公主府的大院我还从没亲眼目睹过呢,眼下望着那栽满柳树、梧桐及各种不知名的参天古树的小道不禁叹道,谁这么会选地方呢,有这些百年大树来护院,平添了新建府邸一种历史悠远的错觉。这儿仿佛很久之前就已经有身份高贵的人居住此地了。
通往主屋的小道右侧是一池静静流淌的湖水,湖上苍翠的荷叶即将盖满整个湖面,再过些日子便要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色了。
主屋绛色的斗拱式飞檐好不威风,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丝丝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