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内一群同样身着浅紫衫的侍女迎门而出,来到我这个位置时听见其中几个窃窃私语隐约是说,公主难过食不下任何东西,怎么才能让公主吃上一些,后日便要举行与苏公子的婚事了,公主再不吃不喝便恐怕脸色不佳,这对新婚可是极忌讳的,到时恐怕会被以伺候不周的罪名处罚。语毕,她们脸色悲戚地各自散了开去。
得知婚期是后日,也就是我需在明日就要与真正的公主交换身份。所以得需尽快与陈樱若商谈是否愿意与我的交易。当下便前往她所在的阁楼。
只是,眼下我只是一个丫鬟身份,怕还未近公主的身就被那些个资历深的嬷嬷们发配各种任务了,想了想只有装作送饭食的做法最靠谱。
得先找膳房。膳房在哪,我跟瞎子摸象一般不知何时才能寻见。
转了不知有多久,我才好不容易从这偌大的宅院里找到了膳房。
正欲进门时房内一丫鬟端了一玉盘走了出来,空气中传来的是刚出炉的饭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我轻声喊住她,问她这是给谁的,那丫鬟语气温和的告知我是公主的午膳,我便以稍强行硬的语气让她把饭食给我端给公主。那丫头乖乖照做了,心想真是运气好,若是遇上一个脾气硬的指不定要追问着我死活都不肯照我话做的人呢。
端起了盘子,我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来到了匾上刻着瑞雪轩的阁楼,我停住脚步打量着四周,与我第一次瞧见得公主府的院落有几分相像,于是我有些激动的走了进去。
只见陈樱若又是端坐铜镜前方,眼神依旧悲伤。
我上前几步朝她开口:“公主,请用午膳!”
“放那就好了。”陈樱若的眼神已变化了些,只见她空洞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
见此状,我只能移步到她旁侧的茶几轻轻地将玉盘端放。
我环视着屋内各个角落,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稳了有些慌乱的心绪道“公主好歹吃一点吧,否则,就没有力气同沈公子比翼双飞了!”
陈樱若迅速转过身子,一双美目瞪大直直地盯住我。
眼看她即将开口我抢先一步说:“公主莫慌,奴婢知道公主心中早有所属是不想和其他男子成婚的,而奴婢就是来帮助公主殿下去实现心中所想的。”
深知陈樱若的性子,我自然没有过多顾忌,一上来便开门见山。
“噢?你果真能帮我?”
“公主殿下只需按照奴婢所说的做便可使一切顺利进行,只是,公主需舍弃当前的身份,并且今后以普通女子的身份活着。这样的话,公主可还愿意?”
“我愿意!只要能和喜欢的人一起什么身份我都能接受。“陈樱若眼中的惊讶此刻已被希冀取代,双手仿佛充满了力气般紧握住鹅黄色的裙裾。
我朝公主用力的点点头,向她传递着让她相信我的力量。
我探头向外望着,确定周围没什么人才关上门扉走到她一旁。
婚期是后天,因此我只能临时制定计划了。
首先运用换皮术将我的脸变成陈樱的样子,接着是陈樱若换上宫女衣服离开公主府与沈祎汇合,而在那之前我得先通知沈祎去接应陈樱若。最后两人便远走高飞,从此不再回京都。而我,在找到回去的办法之前以建宁公主的身份活下去。
陈樱若听罢面上露出难得的喜色,随即情绪激动的感谢我为她摆脱了苦恼的一切。
“时间就定在明天吧,只不过今晚便要告知沈祎了,怎么和他碰面呢?”
“我这里有一个他赠予的竹笛,只要吹出声音来他便会前来寻我。”陈樱若从妆奁中取出一只尾部系有苍青色玉玦的竹笛放至我跟前。
那竹笛做工甚是精致好看,我接了过来道:“那今夜,便有你告知他好了。”
“嗯。”竹笛被她塞入宽长的袖口中。
我哑然,难道一定不会掉的么?但看着她脸上严肃的神情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叫她提前将收拾细软到时候便可利落地离开了。
我端起仍旧冒着热气的金碗朝她送去道:“公主再不喝就该凉了。”
将玉盘上的空碗卸去之后,我便四处在公主府闲逛着。反正眼下无事,我便提前来熟悉熟悉以后的住所好了。
一片火红的花团映入眼帘,我看了好一会儿才知晓那正是繁茂盛开的扶桑花。这种花我是几乎不怎么见过的,只寥寥几次在书上见过它的花形。我走近摘起一片花瓣凑近鼻尖,一股香涩味传来。显然,它的气味与那美丽的外形有不少落差。
往往有这么一些花,供人观赏最好的方法便是只可远观了吧。
我穿过西侧的月亮门,见一片苍翠的绿竹正在风中徐徐摇曳,沙沙的响声在寂静的四周显得格外响,无数针状叶子蹁跹着降落在我周身,萧瑟之感格外浓烈。
我伸出掌心接过一叶,近看是清晰整齐的纹路,好像被人工造成一般。这郁郁苍苍的竹林透着古朴气息,让置身古代环境的我真正感受到了浓郁的古代气息。
竹林生长在这个空旷的院子,而前方便是一座阁楼,从外观上看与公主处并无异处,只是看样子是座空置出来的罢了,想来是因为建宁公主府刚修建成不久的缘由吧。
只见两个绛色的大柱子上方一块金色的牌匾印上的“清月阁”三个十分具有艺术气息的字肆意招展姿态,显然比公主的瑞雪轩气势极了。只是那朱红木门是紧缩着的,我不知道里面是何形态。若我还是只灵魂,此刻早已穿墙入内了,可是当下的我是真真切切的肉身。
瘪了瘪嘴间忽然想起了自己被人传授了一身功夫也不知是真是假,之前忙着办正事都忘记这回事了,而四处无人,正是施展功夫的好机会。
散漫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感觉到轻飘飘的身子似乎要腾飞而起,下一刻我的双脚便不知不觉地移动起来,我倒吸一口了冷气,此时双脚已踏着旁侧一张石桌飞跃上那颗阁楼下方的梧桐树,而后我惊魂未定地落在二楼的木制砖板上,“嘣”的一声,双腿软了跪倒在地,好像在跪拜着谁某身份高贵的人。
吓死我了,此时内心恐惧之余还夹杂着兴奋,没想到,我竟会使轻功了。
回想方才的过程,真是叫人又惊又怕,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跃上离地约莫两丈高的阁楼还平安无事,也真是多亏了那个技术精湛的老者和脚下的这双普通老百姓穿的平底鞋了。我伸出友善的双手拍了拍已黑不溜秋的鞋面。
休息了一会我双脚才恢复了气力,便起身观看着这个古色古香的阁楼。
我身处的这一块楼台皆是木制的,它们全身裹上了绛色的漆。除了两把竹椅对称着摆放在中央的方桌两侧外找不出第二件物什来,连着左侧那扇镂空的木门都是紧紧锁着的。果真是还没有人住过啊。
只不过站在这里眺望远方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景,一阵阵清风迎面拂来,脑海中的岳阳楼记便要脱口而出。我这才看见这偌大的公主府居然这般广阔,有好多处屋子都被那密密麻麻的树掩盖住了,只是依旧看见有好几座类似这清月阁的阁楼。
站在楼台上吹了好一会儿风,就觉得有些无趣了。视线投射到脚下是颇有些高险的距离,脑海中回想着方才的感觉对自己说就是那个样子。
下一刻,我便已稳稳地落在地面。这才又感叹,真神奇,我又不费吹灰之力成功运着轻功到目的地了。
要是眼下有很多美味食物,我一定会冒着增肥的危险狠狠地奖励自己无节制地吃一顿。
话说,真有点饿。
告别清月阁,凭着不久前的记忆,我来到府内厨房门前的樟树下,心想着我得提前好好品尝一顿公主的吃食,毕竟它以后的味道是怎样还是由我的口味决定的呢。
我将眼神投射屋内,见有不少的侍女在一个嬷嬷的分配下端起自己的盘子即将朝着门口走来。就这么会功夫就到晚饭时间了,真快。这样也好,我也不必像只耗子一样冒险偷食了。
尾随庞大的队伍来到瑞雪轩。侍女们整齐有序地将各自负责的菜品摆放于琉璃方桌上并谨慎打开盘盖后便被一旁的陈樱若遣退了。
扑鼻的香味传至鼻尖,我克制将要流出的口水。心想着这儿的菜不仅香卖相还这么好。
却不想吃货本质溢于言表,一旁的陈樱若罕见的含笑道:“姑娘快别客气了,坐下吃吧。”
我欢喜又害羞地与她对视一眼,就抄起一只烤鸡腿狼吞虎咽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陈樱若,直到我问她怎么不动筷她才把眼光抽离我。
重新坐在舒服的塌上抚着圆滚滚的肚子,目送陈樱若前往某处我不知道的地方与沈祎会面。
我也自然没有什么担心的,他们比我还想把这事做好吧,所以比我还不想出差错,何况陈樱若公主一看就是个很靠谱的人。
我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寑殿里静候陈樱若的佳音。
果然没多久见到满面喜色的陈樱若破门而入时我就知晓事情已办妥了。
那么接下来,便是将自己这张脸换成眼前这个人的样子了。
只有明日一天的时间了,而自老者传授以来我还从未施展此术法,所以今晚也不能休息。
夜深之际,借着明亮的月色我又来到了清月阁那处僻静的地方。
好的东西要反复利用,好的地方自然也要反复光顾了。
晚上好啊,清月阁。
记不清梦境中老者是否告知我相关口诀,因此眼下竟不知该如何开始第一步,只能便任思绪随意游走着。几分钟后像突然找到了灵感般嘴中念念有词,脑海里浮现的是陈樱若那张放大几倍的脸庞,不禁吓了一跳,又被莫名的力量压制住。我忍不住闭上双眼,那股力量足足运行了似乎一刻钟的时间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