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很受不了他露出那样的神情,特别是当自己好像干了对不住他的事的时候。
弓身欲从他的跨下钻过去,但苏启言速度却奇快,拢起手臂之下的缝隙估计会把蚊子夹死。
“怎么……心虚?”
微启薄唇斜向上翘,明眸显一丝犀利,转瞬不留踪迹,可我却是心颤抖了一下,心跳加速,他怎么猜到我心虚的?
天,难道他知道了么?
苏启言放开我的手,拂起两袖宽袍,仿佛上面有灰似的掸了两下,转身侧对着我的目光,缓缓道:“你还要瞒我到何时?”
电光火石之间,只觉的耳鸣盘旋了整个世界,接着仿佛有一股力量驱使我面对眼前,他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怎么知道的?
像倒豆子般一股脑吐出这些问题后,苏启言侧头看了我一眼,看不出情绪有任何波动,笑容依旧盘伏他的脸,只是那双看着我的眼睛却如冬日的太阳,冰天雪地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只觉寒冷。他不回答我的问题,俯身起来时手上拿着一朵蓝色的花,花从我衣服上掉落的,掌心摊开递来,“回去吧。让人镶回原来的位置,缺了就不好看了。”
没有喜怒的话我却能听出来他生气了,罢了,我不知道再说什么,扯了披风围在他身上,出门,他没再开口,背立着案桌,脚步不停回过头望了一眼,他没有脱下披风,好像也没在呼吸,因为肩膀看不出一丝起伏,和屋里静止的物体一般,平静极了。
我赶去城南,远远看见河水平静的流淌,与往日无异,河边绿树掩映之下的草棚亦没有什么异常,我落在棚子前的长满各种野草的土堆,见紧闭着的门,一把推开,房间里简陋的摆置无一丝改变,一览无余不见高舒白的人影。
心跳到了嗓子眼,想起昨日左伊莲求我让她看他一眼泪涟涟的样子,忍不住想若高舒白真的让人抓住的后果,她会不会与我决裂……
唉不管了,眼下找人最要紧。
我扯着嗓子大喊,来到河边,一脚跨过不宽的河面,正当准备回头时,视线远处有一个人,我奔过去靠近那人,那人的脸逐渐清晰,最后浮现高舒白的样子。霎时一颗悬着的心落地,我奔过去不顾他木讷的眼神一拳捶到他的胸口。破口大骂:“你吃饱了撑的跑这么远,你知不知道我急差点要跳河了。”抬头,“你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跑那么远被人抓了才开心是不是?”我忽然停下来,发现与他靠的好近,只要再上去一点,就……
我退开几步,看见高舒白苍白的脸仿佛蒙上一层迷雾,看不清他的轮廓,只觉很虚幻,站着不动,我搓了搓眼睛,总算能看清了他的脸,差点吓了一跳。他看着余怒未消的我开口:“对不起,让你担心。”
他忽然像只温顺的小熊,一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都是因为早上苏启言那番话所以才这么暴躁,我收敛了语气,才看见他手上拿了一捆柴。
我问:“你捡这些做什么?”
高舒白无声笑了一下:“做饭。”
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吼道:“你这么做会召来人的!”我问他:“你到底怎么想的,我每日给你送到送菜,不好吃?”
他没再回答我的话,往草棚的方向走,我无奈,跟着他回了屋里。
今天来的太急忘记买饭给他,因此理直气壮扔掉他的柴这种事我做不出来,罢了,我说:“你现在去做饭吧!”又补道:“不过我不会帮你的,我自己也不会。只是尽量做简单点,别招来人了。”
高禹宣在门口道:“我不饿,晚点再吃。”
“好吧。你饿了就自己做,我晚上再来给你送饭。”不知他在门口倒腾什么倒腾了许久。
我从凳子起身来到他旁边,看见一颗小树,他在给他浇水,纤长五指浸入盛满清水的石碗,移到树上方,如雨般沿着五指优美的线条的落在嫩绿的叶子上,难得他这么兴致盎然,这么看来不多久就能完全放下了,真是看不出高舒白原来也是个豁达的人嘛,心情甚好告别了他回了公主府。
以为苏启言生了我的气不会和我用午膳,索性待在瑞雪轩,也没有胃口,除了来通知我用膳的侍女,再无第二个人,想到春婵昨日有事请假回了家,锦蝶……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忽然无聊烦躁的要死,我出了门来到院子,来到秋千了坐下,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手往上一抹,才知道那是湿的,可已经来不及,只能跳下来跑去厢房换一身。
真是麻烦,随便拿了一件自己穿上,今天不知为何人特别少,除了方才那个传膳的丫头,就……
门外有脚步声,步调从容地几乎听不见声音,但我再清楚不过,舍苏启言其谁?
可是我衣服还没穿好呢,我忙躲到屏风后面,脚步声已到了正门,停下来,又继续走,我出声止住他:“别过来,我在换衣服。”
唉唉唉,他装作没听见,步子不急不缓朝我走来,我忙把那轻薄的裙子遮住自己,想移去床上,可苏启言已到了跟前,堵住了去路。
我的脸肯定红了,因为感觉血液在滚烫,心脏在加速,明明事实上我与纯情这两个字是八字没一撇关系,但但但,但他是苏启言,苏启言啊。
“你想干什么?我在换衣服,你这么走进来很不好?你真是……”我低着头有些无与伦比,似乎说多一点话,他就会转身离去。可谁想到他居然用手堵住我的嘴巴,俯身,感觉到他轻盈的呼吸,像蝴蝶铺展着双翼拂过花瓣,那么的轻,那么柔软,挠的心里头直痒。
“我帮你。”我更是吓了一跳,忙道:“不用不用不用了,我自己穿就好。”
刚说完抬起头,见他眉毛微皱我只好再道:“衣服太繁琐了,你不会穿,还是出去等我,我穿好就出去好吧。”
苏启言眉毛终于归复原位,可我松完一口气就见他抬起袖子,露出纤长十指,将我身上衣服揽了过去,真是……我闭眼,心里想,他在发什么神经呢,突然跑来帮我穿衣服,额,还算好,肚兜裹住了关键部位,不然,我得羞的要像含羞草一样。
都说镇南将军精通十八般武艺,琴棋书画无人企及,但怎么想到,那折磨我折磨的干脆不穿的古代女子的衣服他居然,居然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还动作温柔让你觉得类似于按摩,额,惊的我质问出口:“你以前是不是帮别的女人穿过?”
其中一只刚系完腰间的双胜结的手抵上我的下颚,“这是第一次。”
“我饿了。”我处于观赏冬日第一场雪才拥有的浪漫感动幻想,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锋一转打破,紧接着又道:“你不来与我用膳,是想饿死我么?”
敢情是来叫我吃饭的啊,话说,他没有为今天早上的事生气?我挽上他的手,再捏了捏他的脸上石膏般的皮肤,没有多余的肉,真好摸,额哈哈哈,他没生气……没生气……真……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