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闻言回过头一看,果然心率比之前高一点。她深深看了一眼褚星华,眉眼森冷,沉声道,“强心剂起效了。”
褚星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有她和沈墨之。
明明当初想了很多表白心迹的话,但是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重复着自己回来了这句话。
当沈墨之的手被医生从她手中抢过来的时候,褚星华茫然的抬头。
站在面前的是主刀医生,褚星华因为坐着,眼睛被头顶的手术灯照射,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却能感觉到她语气的冷淡。
“病情稳定了,可以送去病房了。”
随即,仍旧昏迷的沈墨之被人推出了抢救室。
一时间,拥挤的抢救室内,只剩下褚星华一个人坐在手术台旁。
抢救室外,琳达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如释重负地和沈墨涵说着结果。
“幸亏发现的及时,打了几针强心剂终于救了回来。”
沈墨涵点点头,感激地说道,“辛苦你了。”
“没什么辛苦的,该做的。”
琳达笑着和沈墨玉点了一下头,然后告辞,“我要去弄下收尾工作,你们可以去病房看病人了。”
在他走后,沈墨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
女人的直觉,这个女人,不是好人。
“我进去看看大嫂怎么还没出来。”沈墨涵刚走了两步,抢救室的门开了,褚星华面色苍白地扶着门走出来,步履蹒跚,额头全是汗。她离开了门后,立即往墙边靠,用墙支撑自己往外走,她抬起头对上欲言又止的沈墨涵,问,“我能去病房看他吗?”
沈墨涵的沉默让褚星华心往下沉。
她商量着,“就看一眼,你要是不喜欢,我在他醒之前就离开。”
一旁的沈墨玉听了,连忙上前拦住,“我扶你过去吧,至于待到什么时候,我们说了不算。”
褚星华脑袋转的不快,但也知道沈墨玉是答应了,她一笑,只是表情比哭还难看,“谢谢你。”
沈墨之醒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自己身旁。
没有。
“她……”因为缺水加上长时间没说话,他的声音非常沙哑,琳达立即上前,用手制止他。
“你刚清醒,先不要说话。”
然而沈墨之厌恶地一扭头,看向旁边的沈墨涵,“她呢?”
清晰而快速。
沈墨涵看了一眼房外,却没看见人影。
“刚才还在那里,我出去看看。”
琳达的手缩紧,捏着病历本的边缘,看向病床上的沈墨之。
“琳达医生,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沈墨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抱着双臂问道。
“没有了。”只一瞬间,琳达就恢复了之前自然的表情,“只是要注意休息,不要见太多的人,卧床休养几天就好了。”
“嗯,那你出去吧。”沈墨玉姿态高傲,说话时带着命令的口吻,却让琳达无计可施。
她略缓的一点头,然后慢慢走出了病房,迈出门口时,正好和回来的沈墨涵擦肩而过。她听见沈墨涵说。
“大嫂回去了。”
……
褚星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酒店。
天刚暗下来,门口处人来人往,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
她搭乘电梯回到房间,不一会门被敲响了。
钟意端着一份食物站在她面前,笑着问,“回来了?应该还没吃饭吧?”
褚星华微愣,随即点头,“嗯。”
食物很简单,一份意大利面,一份土豆汤,还有一杯白开水。
两人靠着沙发坐在地上,褚星华用叉子叉了小小的一口,吃的很慢,看得出来胃口不好。
“怎么去了那么久?”
“去的时候,墨之刚被推进抢救室,抢救结束后,没想到墨之会睡了一整天。”
说的云淡风轻,却让钟意接下来的话,全都噎住了。
“人没事就好。”
褚星华点点头,“是啊,真险啊。”
她现在回想起来,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感觉,也许是恐惧到麻木,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手术室,又是怎么走出来的。
只记得沈墨之快要苏醒的时候,一个医生走到她身边,告诉她。
“病人快醒了,但是近期都不能见人。”
在几尽蛊惑的声音下,褚星华这才离开医院。
“不能见人?”听完整个过程的钟意眉毛一扬,重复问道。
“嗯,我现在想起来了,是墨之的主治医生。”褚星华喝了一口水,感激地说道,“我应该好好谢谢她的。”
钟意缓缓说道,“即便是重症绝症患者,每天也会有固定的时间可以见家人,不存在不能见人的情况。”
褚星华的手一顿,变得有些颤抖,她强颜欢笑道,“是吗?可能是沈家的人,不欢迎我吧?”
“可能是你听错了医生的话。”钟意安慰道,“医生说的可能是,不能见太多的人,你当时肯定慌得不行,听漏了。”
褚星华没有应话,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叉子,“反正他已经没事了,我看不看他,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真的吗?”钟意不给褚星华逃避的时间,“如果你不在乎沈墨之的话,为什么会在他的病房外守了一天?”
她轻轻说道,“你的眼神骗不了任何人,连自己都骗不了。”
褚星华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往旁边转,她正对上钟意关切的目光。
“姐姐,你能告诉我,在国内都发生了什么吗?不要想着自己承担所有痛苦,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钟意眼看着褚星华的表情崩碎,扭曲,眼中的泪一滴接着一滴。
痛苦而又绝望的泪水砸在地上,泪痕将她的面容分割的七零八落。
褚星华摇头,充满了拒绝的意味,“阿意,没人帮的了我,这是命,我没办法,我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钟意不再问了,伸手抱住褚星华,不由自主地也落下泪来。
“好,那我不问,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放肆的哭,哭出来就好了。”
褚星华听了,立即松开咬着的嘴唇,放声大哭。
这是钟意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可以有如此多的泪水,封闭的环境,完全被悲伤笼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