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绡在校医院门前找到了张涵舟,拉着他要去找罗天一,他说,罗天一在实验室,说是发现了一个密境,要筱绡带着张涵舟也过去。
张涵舟满脑子浆糊,身体还依然疲惫,可一听实验室立刻就清醒了不少。
筱绡说:“老肘子,你整天在课堂上睡觉是不是觉得很安全?你想过吗?高媛对我们所有人都很刻薄,唯独对你,简直有点捧着,为什么?”
两个毫不沾边的莫名其妙的问话,却让张涵舟很是心惊,他冷冷地看着筱绡。
筱绡慢悠悠走近他:“我这么跟你说吧,罗天一能够钓梦,嗯,就是他能看见你梦里的事情!”
张涵舟睁圆了眼睛。
“哈哈哈,老肘子,你个面无表情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反应。我再跟你说点劲爆的,其实骡子很喜欢你,喜欢到变态。但这种变态,却是实验室造成的。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仨从西山被捉回来那次吧。那之后,罗天一被送进了实验室……”
筱绡说到这,却停下了,紧紧盯着张涵舟,等待着他的反应。
被梦蛊折磨得多了,张涵舟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扑克脸。筱绡最喜欢用鬼故事来逗他,别人听筱绡的那些故事,听得毛骨悚然、心惊肉跳。但张涵舟通常毫无反应。这反而激发了筱绡惹是生非的心,讲起鬼故事来无下限。
罗天一会钓梦,这话对张涵舟的震动很大,但听筱绡又开始满嘴跑火车,马上意识到这又是他的伎俩了。
筱绡见张涵舟一惊后又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立刻又说:“我是喜欢鬼话连篇,可我的话里也会藏着真话。你想想,七八岁的时候,你是不是梦见过实验室,在那里,你应该见过罗天一!”
他说的难道是张戴玲带他去实验室的那次吗?张涵舟连张戴玲都没有告诉,筱绡又是怎么知道的?
张涵舟说:“你和罗天一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实验室?你们俩很会玩,我知道,可你们随便一招手跟在你们身后的数不胜数,何必来找我?你编了个鬼故事之后,学校实验室已经全面对外开放,有什么秘密可言?你还拿实验室有鬼来说事,这故事是不是有点low?”
说完转身要走,他其实很想继续听筱绡说,可筱绡这人,你若感兴趣了,他就开始卖关子,你若是漠不关心,他可能会多卖弄一些。
果然,筱绡不依不饶,一下跳到张涵舟身前,还伸开了双手:“到底有没有秘密,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难道你害怕,害怕在那密境里,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梦被曝光?”
张涵舟眼里有一点火苗一闪。
筱绡继续说:“罗天一说的那个密境,就是能够看进人的梦里。你敢不敢让我们看看你的梦?当然,我们俩,也会让你看看我们的梦。”
如果罗天一真能钓梦,张戴玲带张涵舟进入实验室的那个梦蛊,是不是很有针对性?那他会不会找到那个控制自己地魂的人,会不会找到能让自己摆脱梦蛊的人?
张涵舟面无表情看着筱绡。
筱绡有点绝望,撸了撸袖子,又开始啰嗦:“张涵舟,老肘子,你的《鬼神青春夜谈》若没有我和骡子策划,你根本就带不起来,你还固步自封,不想着加点好料吗,我告你说,实验室……”
张涵舟打断他:“半堂课都快结束了,要去就快点。”
“好唻!您这边请。”筱绡夸张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实验室虽然对外开放,但进入需要严格地登记。筱绡递给守门大爷一张卡,大爷看了他一眼:“又是你,小罗也在,你们这是趁校长上课又来折腾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高媛对自己的防护系统很放心。”筱绡笑着说。
两人没有登记就进去了。
罗天一在东南侧的二层塔楼处等他们。这层总共有四间实验室,园林园艺实验室、植物学实验室、土壤肥料实验室、种子新科技专题实验室,都与农学和植物有关。
张涵舟以前就参观过,房间里有的是扯不断的花草,也有一些仪器,诸如紫外可见分光光度计、面筋测定仪、高速冷冻离心机等一些听名字就听晕了的高级仪器。
但很奇怪的是,御龙学校几乎没有来自农村的学生,家有面向农村的企业的都少,为什么会建这样一个农学实验室呢?
罗天一站在园林园艺实验室门口,朝俩人招手。
“发现什么了?”筱绡一步跨过去,问道。
张涵舟也跟着进了门。以前的园林园艺实验室,多的是一些园林园艺设计模型,但现在居然有鲜花。
一进门,就是一个藤蔓缠腰的拱门,拱门是单薄的铁架,中间有一个朝上的塔尖,塔尖上有玲珑缀着的几种鲜艳的大花。花色艳丽,香味扑鼻。耳边,似乎还有蜜蜂的嗡嗡声。
张涵舟正看拱门,一抬头,筱绡和罗天一都不见了。
穿过拱门,眼前就是一袭短促的流水,呈螺旋状,从门口一直绕向东南角方向。螺旋却是上升的,给人的感觉整个房间就是一座小山。
以前的实验室可没有这样的设计,实验室从来都是平地、仪器。
张涵舟喊了一声:“筱绡,你在哪?”
没有人回应。
“罗天一,你在哪?”
还是没有回应。
张涵舟本能地朝后退,一转身,身后的铁架拱门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小巧的木桥。木头还是全新的干黄白色,年轮清晰,似乎还有原木的味道。
桥那边,是一座凌空而起的木架小花亭。花亭架在一簇螺旋状的粗藤上。小花亭里有一套俄罗斯套娃般逐渐缩小的诸多花亭,都很精致。
“罗天一,你要做什么?”张涵舟冷声问。
他还弄不清这是怎样的情形,是幻觉,是梦蛊,还是全息影像,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筱绡说过,筱琰和罗重山从两个太子上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教他们学习深奥的知识,他们俩现在不但能根据一个人过去的大数据测算未来,还开发过类似于全息投影的幻境技术。
当然,这是鬼点火里的说辞。
“哈哈,怕什么,张涵舟,你要是能找到我们俩,今后我们两个太子任由你指使。”是筱绡,语气里满是戏谑和嚣张。
张涵舟有些恼火,他就不该听信鬼阴阳的鬼话。
他闭上眼睛,将眼前的场景驱逐,努力回忆刚才的门,他只走进来两步,不管这是个什么幻境,实际的门应该就在自己眼前两步处。
他抬脚就朝前走,可一脚踏空,噗通一声,他坠入了水里,冰凉的水迅速充盈了他身体的四周,灌到了他的下巴处,嘴角边,鼻孔。他豁然睁开眼睛。
眼前,却是西山名人墓谷里那条短短的河流。背景,是幽深的夜色,有红蓝闪耀着的警灯。
有人在说:“这爷俩怎么还没有上来?”
是张戴玲的声音,她站在河边不远处,眼睛里闪耀着惊喜和激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男孩紧抿着嘴,满脸的紧张,眼睛紧紧盯着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