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来点什么?”
迎客的小二见萧忘川衣着心想这来者一定非富即贵,便尤其热情地招呼。
“一壶清水就好。”
萧忘川说罢,走进茶肆寻了处相较僻静的地方坐下。
或许是萧忘川所点太过寒酸,又定睛再仔细打量一下,便注意到了他腰间系着的玉佩以及领口装饰的精致纹样后,踌躇着又问了一遍:“还有其他要点的吗?”
“他要的什么,我都要一份。”
萧忘川指向茶肆里一处阴影下,小二顺势望去,那处阴影下确实坐了一个人,那人被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态。
小二又犹豫了片刻,才不太情愿地点头:“这就为您备菜,先将清水呈给您。”
萧忘川将视线移向小二,又垂眸把弄着桌上的空碗,嘴角轻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了。
小二一头雾水,转身正准备走到那阴影那,却在转身后,发现那人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几两碎银留在了桌上。
那小二只能作罢又转身想回到萧忘川那儿,又看见萧忘川那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玄色劲服,披着玄色斗篷的男人。
对上萧忘川示意他继续备菜的视线,小二会意,便转身去了后厨。
“你这样太显眼了。”那玄衣男子哧笑道,“你这身衣服,任谁看了都会敬畏三分,再识相些的人便能认出你是萧氏的人,会打草惊蛇的。”
萧忘川白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正好小二已经将一壶清水送来,难免不忍住好奇心想一睹那玄衣人是何人,可还未瞧见,便感觉到萧忘川警告的眼神,心里一哆嗦,立马放下水壶退下了。
玄衣男子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传来了一声轻笑:“忘川少爷还是这种不好惹的脾气。”
这人一身没有装饰点缀的黑衣,冷峻的神情,嘴角勾着一抹冷笑,满眼都是戏谑。
“孟子归。”萧忘川讽刺道,“想见你一面,倒是不容易。”
“二公子竟然还记得我。”
萧忘川一来陈仓,孟子归便得到了消息,他面无表情,语气里也满是讽刺。
“当年你姐姐和你一起来萧府,之后却人间蒸发,后来才知道你去了混沌门。”
“陈仓这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萧条,我本来以为陈仓会凭借李氏入名门而就此繁华呢。”孟子归感叹着点了点头,看似答非所问:“还是抵不过商洛,是吧,二公子。”
萧忘川半虚着眼,听出了孟子归话里有话。
孟子归继续说:“忘川少爷知道我这么多年在混沌门是如何度过的吗?”
萧忘川眯着眼等着后文。
“居无定所,来去无踪。”孟子归狡黠笑道,“所以二公子说想见我,其实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二公子的。我想告诉二公子……”
“那所谓的真相往往埋在浓雾之中,而浮在浓雾之上的,又未必都是干净的。”孟子归饮尽盏中清水,起身对萧忘川说道,“二公子懂我的意思吧?”
“既然如此,那便后会有期了。”
不等萧忘川回应,孟子归勾唇笑了笑,拿起手边的剑,戴上了属于他的那张青云面具,转身便出了茶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浓雾之中。
“……”
萧忘川蹙眉琢磨着那句话,那小二又走来了,他手里端了好几盘精致的糕点,一脸的茫然,送到温落跟前,才道:“适才那位玄衣公子点了双份,他之前交代过若有人说要点与他相同的,便将这份给那位,钱也付过了。”
“他还说了什么?”萧忘川低眼看着摆满了茶桌的糕点小碟,问道。
小二看了萧忘川本就点的一壶清水,迟疑着还是将孟子归之前交代的话如实转告了。
“那公子当时说若要配可口的甜糕,清水才是最好的选择。”
“……”
萧忘川沉默了半晌,小二看着温落欲言又止不知走或不走的模样,出声问道,“近日陈仓可有些什么奇闻逸事,我倒是好奇。”
小二愣了愣,然后赔笑道:“公子不是陈仓人氏吧。”
“我只是游历四海的墨客,酷爱收集各地的奇闻逸事撰写成文,不知仁兄可否能帮在下这个忙。”萧忘川不再是冷漠地神情,而是换上自然平淡的表情,眼里含笑着对小二说。
小二心里本有些犯怵,但此刻见萧忘川亲切的模样,他收起托盘,屈身对萧忘川低声道:“那公子有所不知了,早些日子店里来了几个奇怪的人,他们身着黑衣,捂得严严实实,不过有个为首的人衣着有些不同,但也是一袭玄色,只是多一件玄色斗篷还戴了一张青色面具,遮得严实。”
“哦?”萧忘川心里早有了答案,他佯作困惑,“你说人是有何处奇怪?”
“那时我们都以为是笔大生意,结果那为首的人就只点了壶清水……”小二回忆着,突然低头看见萧忘川点的一壶清水,蹙眉语速渐慢,但却继续说道,“……后来,那人喝了两口,便说小店的水涩口,带着一众人付了钱后便走了。”
见小二眼神飘忽,萧忘川知道该点到为止,他出声打断了小二的愣神点了点头,对小二友好地笑道:“多谢仁兄了,将来有机会定会奉上一篇文章给仁兄。”
小二被打断了头绪,见萧忘川态度又友好了不少,也没有再想,便憨笑着挠了挠头,道:“既然公子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去忙了。”
萧忘川在小二离开的一刹眼神骤变,他放下银子,起身便匆忙离开了茶肆,追去适才那人离开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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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山后,空气变冷了,坐在车厢里的温落睡着了,叶桑榆担心温落和若草着了凉,便提议歇脚寻一地去点火暖和一下。
墨鸿桜瞥了一眼紧闭的车帘,冷漠道:“不必浪费时间,温姑娘呆在车厢里,应当是暖和的。”
叶桑榆不好多说,他看了眼晏诡道,晏诡道也只是摇了摇头。
“行吧行吧,赶路重要,反正冷死饿死都算为圣上牺牲。”叶桑榆破罐子破摔,嘴也不带个把门了。
墨鸿桜拉紧缰绳,突然停了下来。
叶桑榆没反应过来,差点踢上去,于是有些不满地皱眉,刚准备问怎么了,就看见墨鸿桜下马径直走到一处灌木旁,捡起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鸟。
“出什么事了?”压后的晏诡道也下马上前询问状况。
叶桑榆心里不舒服,就骑在马上,看那两人在琢磨那只快要死的鸟。
“喂,不是说赶时间吗?”叶桑榆最终还是开了口。
晏诡道转过身,他一脸严肃:“是长安飞雁。”
“长安飞雁遇袭,应当是圣上传来的消息,恐怕附近有人埋伏,我需要去追查情况,若遗失圣上手谕,是罪。”墨鸿桜将奄奄一息的飞雁小心拿在手上,走了回来。
对众人说:“你们先前进,我查了此事后,再追上你们,切勿在路上耽误时间。”
墨鸿桜下了命令,也没等众人说话,就骑上马离开了。
叶桑榆心里是对墨鸿桜很不满了,待他扬长而去,才怨道:“可把他能的,他这是把我们都当成他军队里的部下了?”
晏诡道无奈的看了眼叶桑榆,重新骑上了马:“行了,我们快赶路吧。”
叶桑榆暗自又骂骂咧咧了几句,才回到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