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昭又在外面叫道:“六姐,快开门啊。”
拓跋筠安置好了林潇,便装出睡眼惺忪的样子,懒懒道:“什么呀,我都睡了。”一边说,一边走去开门。
拓跋昭带着十几个手拿火把腰悬宝刀的卫兵站在门外。拓跋筠故意打了个哈欠,道:“八弟,大晚上的不睡觉,你烦不烦啊?”
拓跋昭眼睛盯着室内,一脸警惕,道:“不好意思啊,六姐,我府上今晚遭了刺客,我看到他往皇宫这边来了。有人看见刺客就是在一带消失不见的,所以我们要来搜查确保安全。”
拓跋筠故意惊恐万分,道:“有刺客?天啦,那你们赶紧查。”说罢,将拓跋昭身后的几个侍卫迎了进去。
拓跋昭见拓跋筠这样配合,反倒不自在,他忙对那些卫兵发布命令道:“好好检查,要是跑了刺客,伤害了公主,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侍卫拿着火把拥进去,每一个角落都走到,找的甚是仔细。检查了一番后,那几个卫兵跑过来向拓跋昭汇报情况,道:“启禀王爷,没有。”
拓跋昭有些失望,他眼珠子转了转,正待开口。拓跋筠先发话了,她装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对那些侍卫们道:“你们真的检查清楚了吗?”
一个侍卫郑重其事地回到:“禀告公主,的确没有。”
拓跋筠舒了一口气,用手捂着胸口。道:“那就好。那你们去别处搜搜,我要睡觉了,困死了。”说罢,手打着哈欠,便要去关门。
那些卫兵鱼贯而出,拓跋昭见状,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只能对那些卫兵命令道:“撤。”一行人这才离去。待火把的光亮渐渐消失后,拓跋筠才把林潇放出来。拓跋筠欣喜道:“幸好刚才你没走。”
林潇也是有惊无险,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经过拓跋昭这一风波,两人的心情也慢慢平复好多。
拓跋筠道:“看来你今晚真的走不了了,还是……还是明天再走吧,外面好多卫兵。”她说这话时,依然有些难为情。胡人虽然豪爽,不拘小节。但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她还是难免女儿家的娇羞,更何况是要留一个男子在自己的闺房过夜。
林潇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嗫嚅道:“我……”
拓跋筠忙道:“好啦,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问你,刚拓跋昭说的刺客,是不是就是你?你为何要来皇宫?”
林潇点了点头,然后在一张桌前坐下,将自己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跟拓跋筠细细说了。拓跋筠聚精会神的听着,心情随着林潇的讲述起起伏伏。她看着自己的意中人,恻隐之心顿起,心下甚是难过。待林潇讲完,她依然愣在那里。林潇也只是低头沉思。只听她缓缓道:“想不到你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我之前还那样戏弄你。你能原谅我么?”
林潇抬头看看她,笑着摇了摇头,道:“已经都过去了。”
拓跋筠又道:“那你相信你大师兄是受拓跋昭的蛊惑才害你师傅的么?”
林潇道:“对于那个贺兰洪川的话,我本来就心存怀疑,这下我更怀疑了。虽然我亲耳听到拓跋昭说他指使大师兄偷剑谱。可是,他府上的伏兵之多、反应之快,让我感觉他是跟贺兰洪川串通好的。如果真是拓跋昭指使,贺兰洪川完全不必告诉我后又让拓跋昭做准备。哦,对了。”林潇从怀里取出刚从拓跋昭那里抢来的书,翻开来看,拓跋筠也凑了上来。
那本书书名上虽然写着慕青剑诀四个字,可书里却是一个字也没有。林潇合上书,笑道:“这就是了。”
“难道贺兰洪川是想借拓跋昭之手杀你,可是拓跋昭武功并不高,他要杀你他何不自己动手?”拓跋筠站起身来,右手托腮,边踱步边想,她突然又道:“拓跋昭一向跟贺兰洪川关系好。他们联合设此局,如果是为了陷害你和你大师兄,为何要把你引向平城,让你们回蜀山门斗不更好么?”
林潇点点头道:“我觉得他们不只是想把我引向平城,还要把我引向皇宫。今天那些黑衣人在追我时,故意留下西北角。其他几处都埋伏的严严实实的。那样我要么被箭射死,要么只能逃向皇宫。贺兰洪川故意欺骗我,把拓跋昭也掺和进来,这又是为什么了?你对贺兰洪川了解多么?”
拓跋筠道:“我跟他交往不多,对他了解甚少。我只知道他是贺兰谦失散多年的儿子,几年前才回到贺兰谦的身边。”
林潇道:“难怪他在我们蜀山门时说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应该是离开蜀山门后才和贺兰谦相认的。我在洛阳听到一种传言,说贺兰家族办英雄大会是为了壮大力量,似有觊觎皇权之心。”
拓跋筠顿了顿。神色变得有些凄凉,道:“你是不是还听说太后和我皇兄关系不好,想废掉他的传言?”
林潇知道她跟她皇兄的关系,便无奈的点了点头。
拓跋筠幽然道:“我皇兄勤政爱民,赏罚分明,深受百姓爱戴。可是太后却对皇兄百般猜忌,处处提防。”
“我听说冯太后是一名女中豪杰,皇帝年幼时,奸臣专权,太后以过人的智慧和胆识除掉奸臣,临朝听政,才保得魏国江山稳固如初。”
“她是,可是她也是一个眷恋权力的女人。不然,她也不会对我皇兄耿耿于怀。”
“我对贵国的情况知之甚少,这一路北上,总是听到各种传言。我想,这可能是有人在背后酝酿着什么大阴谋。”
拓跋筠点了点头,道:“我好担心我皇兄,自从母亲死后,皇兄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我以前不懂事,总是到处瞎跑,这次回来,才知道我皇兄心里的苦。以后我就留在这里帮助他,绝对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他。”
林潇看着她,内心有一点儿触动,便道:“你说,贺兰洪川和拓跋昭故意引我进皇宫,会不会跟你皇兄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
“我只是感觉。我想他们明天早上可能会有所行动。”
拓跋筠点了点头。道:“今晚晋阳王府遭遇你这么个刺客,皇宫的守备肯定会更加森严。明早我再送你出去。”林潇只好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就有侍女在外面传话:“公主,太后召您去太和殿。”
昨夜,林潇在榻上彻夜未眠。这会儿坐在榻边打坐。听见侍女说话,他急忙起身藏于一道帘子后,生怕侍女突然进来。他和拓跋筠昨晚聊天聊到很晚,那侍女传完话后,屏风后的拓跋筠轻轻应了一声,便又没了声。
拓跋筠还像以往一样准备赖床,她的头昏昏沉沉的,压根忘了她的房间还呆了一人。过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见房间里没动静,便立马坐起来,小声的叫道:“林大哥,你还在吗?”她忙穿衣服,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晚起,生怕林潇已不告而别。
林潇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我还在。”
拓跋筠穿鞋的手猛地停了下来,她暗自在心里高兴,小声道:“要不你先别走,随我去太后那里看看。太后突然召我,可能跟昨晚的事有关。”
林潇那边像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可是我怎么进去了,昨晚拓跋昭已见过我的脸。”
拓跋筠笑道:“你忘了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了?我可是会易容术的。”
林潇站在帘子后也笑了笑,道:“那你要把我化装成什么样的,我可不做丫鬟。”
拓跋筠知道他在取笑她,便道:“可是你从我的宫里出去的,不化妆成女的那不就影响我的声誉了吗?”
林潇一听,严肃起来,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拓跋筠听那边好久没有回应,知林潇又当真了,捂嘴笑道:“我跟你玩儿了。我把你化妆成我的一个卫兵,这样就没问题了。”
林潇笑道:“好。”
两人说着话时,拓跋筠已经穿好了衣服。她走出来绕过屏风,却不见林潇。知他站在帘子后,不禁朝着帘子的方向又笑了笑。她唤侍女进来梳洗,侍女为她梳洗的时候,她还不住望向帘子的方向,心里的喜悦一阵胜似一阵。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拓跋筠走过去缓缓拉开了帘子,她想给林潇一个惊喜。帘子轻轻滑动,帘子后的人也慢慢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波光流转,当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拓跋筠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裙,长及曳地,上面绣有粉色的牡丹。一条镶着翡翠的织锦腰带系于腰上,更显纤腰细细。衣服领口处设计宽大,露出细长的脖颈。一头丝绸般的秀发已被挽起,上面戴有宝石镶嵌的花簪,长长的珠饰直垂下来。她的耳朵和脖颈上佩戴着一套宝蓝色的珍珠耳环和项链。再看她的脸,柳叶弯眉,明目皓齿,唇红肤白,宛若天仙。这一身行头,更显得她高贵典雅、风姿动人。
林潇乍一看到拓跋筠,也一下子呆住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失礼,忙把头扭向一边,躬身道:“林某唐突了,请公主恕罪。”
拓跋筠抿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头上的珠饰也跟着轻轻摆动着。她偷偷抬起头瞟了瞟林潇,见林潇还低着头,便也低下头偷笑。然后才道:“我给你装扮吧。”说罢转过身去。
林潇跟上前来。他坐在梳妆台前,拓跋筠的手指在他脸上涂抹粉刷。两人从来没有相距这么近过,看着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晃动,林潇感觉有些慌乱,他赶紧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