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陈莉莉在小黑屋里锁了十几天,出来又一番折腾,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与外头相比,这个小房间如同一个安乐窝,让人禁不住裹足于此,做一会儿把脑袋埋进沙丘的鸵鸟。
张道衡把几个鸵鸟从沙堆里拽出来:“时间紧任务重,再不赶紧的,吃粑粑都赶不上热乎。”
胖子已经换上了男装,正掀开衣服让肚皮贴着水枕头纳凉:“什么紧?咱们时间不有的是么。”
“有的是?”张道衡眉毛一挑,“你以为到了小美女说那地方就算是万事大吉啦?”
陈莉莉第一次听张道衡这么喊自己,羞涩且惊喜的弯了弯嘴角,随即又绷住了,还好其余两个货正听张道衡长篇大论,没人注意到她的小表情。
只听张道衡继续说道:“现在东西倒是好找,再过几个月可就不好说了,再说活着也不仅是吃吃喝喝,病了要吃药,冷了要穿衣,晚上没有电,你要日落而息么?到了冬天怎么办,外头多冷屋里就多冷,不赶紧有个安身之处做准备,你怕是没机会实现你那人生理想。”
嘀里嘟噜的一大串儿,说的胖子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道:“真没想这些~”
两个女孩儿听后各有感触,想想今后的日子必定坎坷,不由一阵怅然。胖子想想人生理想,第一个从沙发上蹦起来:“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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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外围当年还是郊区,本地人有些瞧不上,房价便宜的很,谁知后来水涨船高,通了地铁后更是蹦着高的往上窜,印证了那句“去年爱理不理,今年高攀不起”。
如今地铁延长线两侧更是热门儿,新规划一公布,辐射范围内的老楼多米诺骨牌一样往下倒,这一片儿本来就是棚户区和违建扎堆儿,城建部门借着旧城改造的东风,一股脑的将这些城市痼疾连根儿拔起。
如今的城西像是个连片的大工地,残垣断壁比比皆是,巨幅广告你方唱罢我登场,“XX小镇”、“XX风情”的概念图铺天盖地,为刚需的购房者描绘了这处老城区未来的盛景,可惜风景如画的新住宅还停留在纸面儿上,暂时只有尘烟滚滚的施工现场。
张道衡尽挑着砂土瓦砾,不好下脚的地方走,这种地方视野开阔,事发前便没有人,相对的活尸也少一些,不过仍有零星的游荡,不晓得是感染者变异前逃到这里,还是成了活尸后被什么吸引过来的。
即便知道一两个活尸对张道衡来说不在话下,胖子仍像个受惊的大兔子,一路上如惊弓之鸟、动辄一惊一乍,气的孙倩想打人,胖子吵着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孙倩却说他是杯弓蛇影,唯恐不乱,两人一路斗嘴,不可开交。
所幸否极泰来,走出好远也没遇到什么大麻烦,偶尔有野猫野狗之流,看着也是没变异的普通品种,见到人主动逃的远远的。
这块儿早年间被视为“结合部”的地方,如今也成了正儿八经的市里,要走大半天才能走到真正的滨江外围,鳞次栉比的高楼不见了,连商品房也少了一批,不少地方还保留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古建筑”。
这一片儿拆的更彻底,老大一片地方,打眼儿望过去没几栋站着的建筑,遗留下来的都是铁打的钉子户,哪怕小楼儿拆的像个岌岌可危的后现代艺术品,依然照吃照睡,我行我素。
四人找了一处看上去结实安稳点儿的小二楼钻进去,这里挂着空调,应该是之前仍有人住在这里的。
屋子内一片凌乱,稍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打包收拾走了,小方桌上还留着套鼠标键盘,屋主人只带走了笔记本电脑。
胖子进了屋便瘫在椅子上不挪屁股,四人的队伍像是唐僧西天取经的组合,胖子无疑是经常吵吵回高老庄的天蓬,张道衡则是每到一个地方都得出去化缘的孙猴子,四处还有时刻想抓走师父和师弟吃肉的妖怪。
张道衡出去搜罗东西回来,胖子喜道:“好快,这么一大包!”
“甜萝卜没有,咸的能凑合么?”张道衡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
胖子一怔,立马意识到不对,他压根儿没提什么萝卜,况且他是死硬的咸党,张道衡向来是清楚的。
张道衡挤眉弄眼,胖子随即会意,试探着说道:“什么甜的咸的,饿极了还不都照吃?”
张道衡耳朵贴在门上,给他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说,胖子领会精神,滔滔不绝的哔哔起来:“想当年咱们军训,食堂一共俩菜,第一个上来,那谁你记得不,说打死也不碰,等第二道上来,还是乖乖回去吃头一盘儿。那时候我就想,要是...”
张道衡始终侧耳听着门外动静,胖子说到中途,他拧住门锁猛地一推,只听门板“嘣”的一声。他早就留意到回来的路上缀了个尾巴,没想到这盯梢的胆子这么大,敢一路跟到门口偷听。
门外趴窝儿的仁兄正听胖子胡诌八扯,忽然就被撞了七荤八素,没等回过神儿来,便被人掐住脖颈,粗暴的被揪着按到墙上。
那人拼命的挣扎,一手不断的推拒,另一只手去掰张道衡的手指,然而掐住他脖子的手如铁箍一般,很快就让他喘不过气么,只一小会儿扑腾的力度便小了下来,眼瞅着要过去了。
胖子犹豫道:“老道...”
张道衡松了手,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崩了领口的几粒扣子,如同脱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没等这口气缓完,张道衡的右手又搭上了他的锁骨,那人显然被吓到了,两只脚猛劲儿蹬起了地板,人缩到墙边:“别,别...”
“为什么跟着我?”
“是...是医生叫我跟着你们的。”
“医生是谁?”
“不知...不不,我是真不知道,大伙儿都那么叫,医生也只让我们这么叫。”
胖子挥舞着从房间里找到的网球拍:“大伙儿?你们有多少人?”
那人道:“男的二十四...二十五个,女的还要再多一些,具体不清楚。”
胖子:“呸,你怎么不说二百五十个?仗着人多吓唬你胖爷哪?”
“男的数这么仔细,女的却不清楚,是你高风亮节,还是爱好特殊啊?”张道衡问。
躲在后边的孙倩心道:“这家伙五毒俱全,尽注意些这样奇怪的点,什么爱好特殊,还管人家弯的直的?”
那男人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男的...男女分开住,就那几间屋子,很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