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站在大厦顶端的张道衡终于看到了幸存者营地。
远远看过去，这里像个尘土飞扬的大工地，载重卡车满满的装着各种建材跑来跑去，巨大的钢结构正将楼宇之间的缝隙封死，工人们忙着灌注土石方和泥浆。
这里是铜宁区，算是滨江的卫星城，张道衡很久以前来这边儿面试过一次，近年来为了吸引高新技术企业入驻，建设了一大批各式各样的“孵化园”，清一色的学院派建筑，搞的像个大学城。
产业园里多是四五层高的写字楼，墙面上贴着卡其色的墙砖，原本大大的落地窗如今被封的死死的，楼宇楼之间只留了零星几个缺口出入。
整个产业园俨然成了一座大城池，外围的一圈儿建筑被改造成“城墙”，城墙外围正在挖沟，几处略显平坦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停着车，每栋楼上头都有端着枪的士兵在警戒。
城池方圆一公里多都被夷为了平地，剩下最高的也只是一两层的残垣断壁，张道衡记得附近原本有几栋公寓楼，至少十几二十层，这时候也看不见了。
“我去，家乐福都炸平了？”汤静指着一处废墟道。
张道衡想起来，那里是有一个大卖场，细想起来这一带高楼大厦其实不少，这时候统统不见了，人工制造出一片光秃秃的隔离带来。
这项工作显然还没有全部完成，工人们正在用小推车清理着渣土和瓦砾，干活儿的人群中有一半儿女人。
他们没有统一的着装，也没有安全帽，连趁手的工具都奇缺，大部分人只有一双劳保手套，徒手将碎砖、石块儿清理进小推车。
张道衡他们看了一会儿，有人推着装着大桶的板车从城池里出来，干活的工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排着队站成了列。午饭应该是馒头或者包子之类的干粮，有的人领了吃的朝城墙走去，有的干脆席地而坐直接开动。
“我还以为就是一片帐篷，没想到规模这么大！”汤静兴奋道。
张道衡看着坐在土堆上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女人们，小声说：“未必有想的那么安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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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海洋从老傅那儿接到命令有几天了，按照他最初的想法，有两架直升机过去转转，看见人接回来就成。
这个想法是无奈之举，别说他一个营，就算拉上一个旅，也不敢开进城西去大海捞针的找一个人。
但空中搜索的方式也并不离谱，幸存者看见军方的直升机一定会寻求救助，事实上通过这个方式也确实救回来一批人，可惜没有那个目标人物，只要是视频发现的有些晚，难以将范围划定的很精确，搜索起来没有头绪。
几天过去一点消息也没有，燃油现在十分紧张，如果不是这个疑似免疫的个体极端重要，指挥部特别批示，怕是也请不动直升机这么耗着油在天上晃悠。
这天钟海洋完成巡逻任务进城时，瞧着检疫站的放行处似乎起了点儿冲突，今天执勤的是他麾下的连队，钟海洋从吉普车上跳下来：“怎么回事儿？”
“营长！”当值的士兵敬了个礼，“这位要带着剑进城，按规定是不允许的。”
钟海洋看拿剑的年轻人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说道：“请理解下，开锋的刀具是不允许带进去的。”
年轻人抱着剑：“我理解，我配合，我不进去了，你们把我朋友放出来就成。”
“这位姑...”小战士一时也看不出汤静是男是女，“隔离室按规定要待满四十八个小时，刚进去就出来，我们工作不好开展，再说两位真不进了？我劝你们别打着混进去的主意，还是把剑交出来，接受隔离观察吧。”
“四十八小时？”钟海洋诧异道，按照规定，只有首次进入营区的人才需要隔离这么久，他问道“两位是第一次到这里？是从滨江来么？”
“是啊，我就是滨江人，”汤静接茬道，“在家躲了四个月了。”
钟海洋：“那你们见没见过丧尸遇到活人不主动攻击的情况？”
张道衡心里“咯噔”一下。
汤静：“有这种事儿？那玩意看见人还有不咬的？”
钟海洋：“我表达的不对，不是感染者有问题，而是人比较特殊，丧尸好像看不见他们。”
汤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
钟海洋看了看张道衡：“小兄弟，瞧着你有些眼熟，我们见过么。”
张道衡做贼心虚，支支吾吾的：“没有吧。”
钟海洋又看了他几眼：“6·28那天，金山桥检疫站，有位市民情绪激动乱咬人，是你把她下巴摘脱了环，动作挺利落的，跟着就乱起来了，想找你也没找到。”
张道衡想起来检疫闸口外马姐那一出儿，又想起当时确实有个年轻的军官在一旁，他这人脸盲，也记不清人家长得啥样儿，只好点点头嗯了一声。
军官用欣赏的眼神看着他：“你练过武，对吧？”
钟海洋军伍出身，对习武之人有着天生的好感，对小战士道：“让他们进去吧。”转而又对张道衡说道：“放你进去，可别乱惹事儿，要不我得吃挂落，你要是有志参军，可以打听112营，去了就说是钟海洋推荐你来的。”
他急着处理别的事情，撂下这么一句便跳上了吉普车。营长开了口，守门的士兵便不再纠结剑的事儿，快速的给张道衡办了通过的手续，拿到手续后男女要分开检查身上的外伤，汤静往女检查室走的时候被人确认了好几次。
隔离室的墙上挂着个滴答滴答走着的时钟，玻璃外焊了粗粗的铁栅栏，初次进城的人和已经拿到通行证的人不会安排到同一个房间，但隔着窗户可以看见，其他房间的人对这种事儿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进来的往往倒头就睡，直睡够了时间被值班的士兵叫出去。
待到晚上，玻璃外面儿一个小战士敲敲窗户：“有饭盒么？”
“有，有。”张道衡从地上坐起来，“就是被收去了，还在...”
“行李号。”
“058。”
“你呢？”小战士看向汤静问。
“我用他的就成。”等人走了，汤静对张道衡说，“我要说没有，他们肯定给我拿一个公用的，进这个屋子的人都用过。”
张道衡心想：“看她像个爷们儿，心还挺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