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日子没人招募新人出城了，人群里沸腾一片，一个矮个子踩上高处，放开喉咙喊道：“是哪位老大的队伍么？”
张道衡声音不大，却将喧哗统统盖了下去：“没老大，你们来了自己当老大。”
萌新队伍？人群哄的又炸开了锅，不少老鸟儿指指点点的哂笑，有的干脆不客气的大喊：“来晚了俩月啊朋友，这时候谁跟你去送人头儿。”
有好心的提醒一句：“离铜宁近的油水儿都被搂光了，现在城外可不像当初那么好混。”
这句话看似是提醒张道衡，实际也是敲打一些跃跃欲试的新手，经这么一喊，本来动心的人也决定看看再说。
看似挺热闹，其实是冷场了，薛枫抬高嗓门喊道：“没出去过无所谓，有想法就可以报名试试！”
这一嗓子下去，便有人调笑道：“怎么着，美女，你也跟着出去？”
身边的同伴拉拉他：“别乱讲，人家昨天刚在老宋那儿换了几百斤的粮食。”
“几百斤粮食？吹吧！”那人说是不信，动静儿却放小了，就身遭几个人听得见。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真的，宋老板客气的很，价格给的贼公道。”又有人说道。
“有这事儿？那这女的不简单哪！”
“所以叫你别瞎嚷嚷，当心惹到不该惹的。”
薛枫昨天的事迹还没流传开，趁着这个机会，消息灵通的给其他人科普起来，一旁还有拍胸脯证明的：“真事儿！我在现场，眼睁睁瞧见！”
这样一说，众人看薛枫的目光又不一样了，不仅新手，一些老鸟也动了心，当即有打听条件的：“东西怎么分？上手的怎么说，不上手的怎么说？”
各个团队的规矩不一样，所谓“上手”，指的是遇到活尸，有没有上前拼命的义务。敢上手的自然拿的多，不过这也不是谁说上就上，关键时刻屁滚尿流掉链子的，遇到个风吹草动大呼小喝的，瞧见活尸老远便手脚发软哭爹喊娘的，添乱都不够，人家团队也不招揽。
“不用诸位动手，如果轮到你们动手了，能拿回多少东西都归自己。”
下边哄的一下炸开了，又有人问道：“那要是顺顺当当呢！你们有几个人？”
在其他队伍里，依据每次收获不同，大致是“人四人五”的比例，也就是参加队伍的外人，回到营地后可以拿走自己带回来东西的四成或者一半。
“三成！”张道衡伸出三根手指头，“就我自己。”
三成这个比例还不算啥，有特别厉害的队伍就给新人分三成，但是人家专业啊！遇到活尸，有腿脚快的专门把活尸引走，简称“腿”，腿是薪水最多的技术工种，也不是谁想干就干的，入伙前有考试，长短短跑达标，50米多少秒，500米多少秒。
腿是自我牺牲换取队友活命的职业，拿多少大家都没异议。如果这一关失守了，就得有打手玩命上。上手的不说多高多壮，但一得胆子大，二得服从命令听指挥，让顶上时顶得上，也得是拿命博。
跟着靠谱的老队伍，出去的存活率才高，所以才有资本分走新人七成。这小伙子大言不惭，就一个人，也要分七成？怕不是个傻子。
“就你一个？三成跟你走？哈哈哈哈哈，笑死个人！”
看客们纷纷摇头，这太荒唐了。
张道衡毫不着急，自己出去真要说那么简单，就没那么多人在这儿蹲生意了。
看官们嘻嘻哈哈的嘲笑一番，闲言碎语慢慢多了起来，半晌没一个报名的，人反而是越聚越多，纷纷等着看笑话。
张道衡把米袋子往身前一拎：“报名通过的，可以预付两斤米的酬劳。”
“预付”这事儿，大伙儿还是头一回听见。
组队出城，实际上是个两不信任的买卖，队伍招人担心收到不靠谱的，比如招个“腿”吧，正所谓“养腿千日·用腿一时”，关键时刻能救大伙儿的命。可有的王八蛋拿了报酬不干活儿，出了事儿自己第一个跑了，这在出城者的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闻。
入伙的更不用说了，担心被拿去做炮灰，担心半路被人做掉，这类传言甚嚣尘上，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宁可挨饿也在城里躺尸。
人心隔着千层肚肠，预付？哪有这种规矩？可偏偏有人就这样搞了，两斤米说少不少，刘成那种抱着堆卫生巾喊买喊卖的，收成不见得比两斤米强在哪儿。
“我只要五个人。”张道衡环顾众人道。
“我报名。”人丛里站出来个高个子的，单以身板儿而论，和饿瘦了的王强差不多。万事开头难，虽然不看好，张道衡还是点点头，称了两斤米装袋儿递过去。
眼红的算了算，两斤米也不亏，倘若有个什么不测，还能给妻儿老小留下一顿饱饭，慢慢又有几个报名的，五个人好歹凑齐了。
张道衡：“你们把米送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就过来吧。”
几个人一愣，纷纷意识到这里有个空子，这人没要自己的生活卡，往人群里一钻哪儿找去？心怀鬼胎的瞄了张道衡几眼，生怕其后悔一样，眨眼间跑没了。
薛枫没忘记这事儿，张嘴想把人叫回来，张道衡捏捏她的手：“我要回来的。”
围观的人里自然有人也发现了这个空子，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等着后续，果不其然，半个小时过去，只有第一个报名的瘦高个回来了。
“哈哈哈，傻子！”
这声傻子不知道是喊那个高个子的，还是喊张道衡的。
张道衡好似混不吝，朗声道：“还有谁愿意报名？”
刚才瞧热闹从头瞧到尾的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心想这次总该长记性了吧？谁知道张道衡我行我素，挑顺眼的拎出来五个人，这次可好，一个回来的也没有，又给看热闹的带来一场乐子。有心眼儿多的犯嘀咕，说是傻子吧，见过傻子拿出这么多米的么？
人没招全，消息倒是传开了——广场上来了个大傻子，挑顺眼的给发二斤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