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灼:“额……”
从脸色来看,他仿佛想说:还是别说了吧,我只是随口一问……
但夜灵并没有管鹰灼,自顾自地望向亚伯说道:“去年,就在中央城南边那块吧……”
亚伯点了点头,“没错。”
“大家应该都知道,那有一片现在荒废了的农林场,大家可能以为那里没人,其实是有一户人家独自在里面住的。”
长老执事们望向夜灵,想了想中央城南边的区域,确实有一块牧场一样的荒地,背靠一个林子,但很少有人经过,大家都以为那只是一块荒林,没想到真的有人住在那。
夜灵接着道:“有一天,我们正巧经过林子附近,就看到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说她丈夫不行了,让我们赶紧去救他。”
“我们赶到他家一看,男主人瘫在地上,已经气绝,但周围没有任何凶器,也没有搏斗痕迹,就像是忽然暴毙的。”
“事实上,我们也很无能,确实都这样断定了。但女主人很坚持,说丈夫还没死,让我们赶紧帮她去林子里找她真正的丈夫。我们觉得女主人是一时接受不了,都安慰她留在家里,她这个状态跑到林子里肯定很危险。但女主人就是不听,还打伤了我们的同伴,实在没有办法,我们给她服了安定药,让她休息会。”
“女主人是冷静了,但男主人的尸身还那样躺在家里,我们只能张罗着给他简单葬了,男主人的弟弟听闻消息也赶来帮忙。
为了防止女主人再出意外,我们又守了她两天,第三天的晚上,我们本来准备走了,但女主人又开始发作了,忽然盯着门就说他回来了,他回来了,然后迎到一个看不见的人身边,在那端茶倒水。”
“那个场面,虽然当时大家都在,但还是很吓人。”
“但接下来的事,才最是诡异……”
“我站起来,准备扶住女主人,给她服药。但就在我走到她旁边时,一阵大风忽然刮来,‘砰’地就把门窗全吹开了!当时屋里就两盏小烛灯,一下子全给吹灭了,整个屋子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接着,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个人贴着我走了过去,我还听到了他说了句什么,我的半个身子立马就像泡进冰水里一样,冷到失去了知觉。当时我手抓着女主人,她并没有动,而且那声音也肯定不是她,也就是说,当时有什么东西,从我和她中间穿了过去!”
“然后,我们就听到了一声闷响,大家才反应过来,重新点起灯,就看到男主人的弟弟倒在了一片血泊中,整个头颅都不见了,从那里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延伸到门外。”
“嘶——”听到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追了出去,沿着血迹,竟然直指男主人的墓!后来我们开了墓,发现他弟弟的头就在里面,被男主人的尸体提在手上,但那墓完好无损!”
“我的天呐!”一个执事一声惊呼,捂住了眼睛,仿佛正在现场看到了这一幕。
“对,后来我们调查发现这个男主人的弟弟确实有杀害亲哥哥的嫌疑,这家女主人也被我们送到了中央城,但这个弟弟被杀的案子我们却一直没破,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最后整个案子就变成了一桩悬案……”
“咳……”鹰灼听完,轻咳一声,“这个故事确实很诡异。”
夜灵纠正道:“不,鹰先生,这不是故事,当天我就在场,亚伯长官也在。”
鹰灼抬眼望了亚伯一眼,亚伯满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鹰灼讪笑道:“啊,我当然没有怀疑两位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这世间有术法的存在,说不定也有术法杀人的可能,就像大哥一样,凶手伪装成这样神神叨叨的样子,来逃脱罪责。”
夜灵恍然大悟般扬起手掩住嘴,“啊——这么说,确实有可能了,当时我们还没接过涉及术法的案子,现在我们倒应该回去好好查查了,要真是这样,这个凶手可真是厉害!”
接着,她想了想,又有些泄了气,“不过……为什么女主人那么坚信他回来了呢……那个从我身边走过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些也是术法吗……”
鹰灼笑了笑,“呵……万事皆有可能,万事皆有可能……”
夜灵点了点头,“嗯,也是,虽然‘三夜回魂’的说法由来已久,但我们调查兵团还是相信人为作案,只不过今天看到白夫人这个样子,忽然让我想起了那个悬案罢了。”
“呵……”鹰灼仍然挤着笑容,但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看起来又多了一件心事。
大家重回宴席,吃了会,开始互相攀谈起来,毕竟长老执事集会的机会也不多,大家能聚在一起,还是有很多事情得谈。
鹰灼在席间推杯换盏,但看得出只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场面应酬,他回头看了两次内屋的侍女,最后终于忍不住,召来了最后一个守在一旁的侍女。
他侧着手,挨到侍女脸旁,小声道:“把那个换椅子的找来。”
侍女微微躬身退了下去,鹰灼的脸色也终于和缓了些,看起来胸有成竹,像是对什么事情做好了准备。
不一会,侍女回来了,只不过神色匆忙,鹰灼看着她身后并没有人,手上也没拎着椅子,脸有些沉了下去。
“怎么了?”
侍女小心翼翼地挨到鹰灼耳边道:“二、二当家,欧队长说、他说、商王的尸体不见了!”
闻言,鹰灼睁大了眼睛,而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起了表情,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确认暂时没有其他人听到。
这时,夜灵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什么?商王的尸体不见了?!”
这句话如一声惊雷般在大厅正中炸响,把所有人的脑子都炸懵了。
鹰灼与满脸写着惊恐的夜灵相对视,刚刚合上的眼睛再次被夜灵的惊呼撑大了,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他僵在了原地,而后迅速反应过来,转头向侍女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侍女望着鹰灼微怒的眼睛有些慌张,“我、我也不知道,是刚刚小菊向我传话的……”
沃伦长老站了起来,怒道:“怎么回事?商王的尸体没有人看守吗?”
鹰灼赶忙道:“有,有,我的两名精锐亲卫在……”
“有人看守尸体还会失踪?你的守卫是吃干饭的么?带我们过去看!”
“好、好,请。”鹰灼赶紧走上前去带路,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随着鹰灼和侍女一同走出房门,绕到了豪宅背后的仓房。
此时,仓房正大门洞开着,金黄色的火光从门口泄了出来。
两个队长见到鹰灼和他身后的一列人,吓得差点要跪倒在地。
欧队长迎了上来,抓着鹰灼的手臂,脸上又焦急又惊恐。
“二、二当家!”
鹰灼沉着脸,没有作声,手上微微用劲,甩开了他的手,让开道路给后面的长老进入。
长老们侧目望了两个队长一眼,进入仓房内。
棚内仍然如此前一样挂着一盏暖黄色的灯,灯下铺着两条白布。只不过,此刻两条白布下面都只是平整地铺在草垛上,下面空无一物。
鹰灼皱眉仔细地看着草垛和白布的情况,而后又快速地环视一周,看了看整个仓房的情况。
“商王的尸身原本就在这?”帕里也同样看了看仓房内的情况,出声问道,神色中仿佛还带着对这个地方简陋不堪的责问。
“是的……”鹰灼走上前,揭起白布,底下果然空无一物,但草垛上仍然保持着一个依稀可见的凹陷,证明此前确实有人卧在此处,但也使得整个场面更加诡异起来,就仿佛一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鹰灼转过头呼道:“欧文,怎么回事?”
欧队长和左队长颤颤兢兢地走了过来,“我、我们也不知道,就在刚才开门回查的时候发现两人的尸体都不见了。”
“有人来过么?”
左队长拍着胸脯道:“不、不,我发誓,如果有人进入我们一定会察觉,不用说进入,从把两人尸体放进来到现在,再没有人靠近了。”
鹰灼沉默着,这点倒是毋庸置疑,两个队长不管是洞察力还是战斗力都是极强的,也对上级绝对忠诚,这也是为什么信任他们的原因。
鹰灼想了想道:“商王的尸体是你们亲自运进来的么?”
“这……”两人犹豫片刻,“因为商王大人的尸体已经交由中央兵团处置,所以是由两位中央兵团的长官运送的,”接着他补充道:“不过!全程我们俩都跟在旁边,进入仓房后我们也看过,绝对没问题!”
鹰灼转头向亚伯和夜灵望了一眼,而后挤出笑容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钱多多长老上来一拍鹰灼的后脑勺,“你放心什么了?你大哥的尸体都不见了你还放心了?”
鹰灼赶忙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狼狈的样子宛如一个犯错的孩子,看得出来,三个长老中,鹰灼最害怕的还是这个此前一直不说话的钱多多长老,而此刻,这个胖长老也是彻底怒了。
“没人偷,没人抢,难不成还会凭空蒸发不成?难不成……咳……嗯?”
后半句话,难不成还能长腿跑了不成,被长老咽进了肚里,但所有人都记得钱长老的这句口头禅,在这种场合下,这句话显得尤为令人后背发汗。
鹰灼忙不迭送地道:“不会不会,一定是有歹人作祟,我现在就彻查此事!”
钱多多冷哼一声:“哼!最好是!”
鹰灼望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低声下气地道:“诸位还请回去稍等片刻,我保证,在宴席结束前,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亚伯脸上也微微带着怒气,望着鹰灼道:“鹰先生,请务必尽早查出两人下落,中央兵团的上级还在等待此事作结。”
鹰灼脸都要垮到地上了,哭笑不得道:“是、是,鹰某自当全力以赴!”
夜灵则在一旁小声道:“今晚正好第三天……不会真的是‘三夜回魂’了吧……”
闻言,身旁的几个执事都微微抖了一下,潼在一旁啃了一口手上的饼道:“唔……是啊是啊,吓死人惹!”
鹰灼挤出笑容对立在一旁的侍女道:“带诸位回去稍作休息。”一边说着,一边陪着笑将众人送了出去。
待众人走后,他迅速转过头来死死瞪了一眼冷汗直冒的两个队长,怒斥道:“还不滚去找!”
欧队长颤声道:“去、去哪找……”
鹰灼咬着牙,恨不得把眼前的两个蠢货撕碎。
但当他回头再看向陷入寂静的仓房时,那两条惨白的布帛又让他后背有些微微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