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卓被满清一鞭击中,摔在地上,后背一阵剧痛,心想满清这丫头下手如此之狠,实在是刁蛮顽劣,从背后偷袭自己,毫无道义可言。
满清提鞭上前,指着孔卓的鼻子,狠狠道:“你这无耻小徒,胆敢偷袭师父,是不是活得不耐烦?”说着柔鞭一扬,便要再次抽打。
明月师太猛然伸出孔圣剑柄,挡住了满清的柔鞭,喝道:“退下,清儿!”
满清见师父护住孔卓,心中疑惑不解,但也不得不依,别看她生性刚烈,但是对师父却是言听必从,当下只得收住柔鞭,狠狠地瞪了孔卓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之意。
明月师太似乎并未留意,转身对孔卓道:“你父亲没有兄弟姐妹,对不对?”
孔卓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疑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口中虽是承认了道姑所言不假,心头却迷惑起来。
明月师太忽然蹲下身来,一把搂住孔卓,细细打量起来,看他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心中颇喜。
孔卓一时不知所措,但觉道姑越拥越紧,心头惊骇,便想挣脱开来,无奈道姑用力甚重,他挣扎了许久,未见丝动,只得慢慢放弃,任由道姑抱着。
明月师太久久不肯松开,忽而就慢慢地抽泣起来,哽咽之声渐大,不多久,开始痛哭失声。
这一哭,足足半炷香的功夫。
众人皆都不解,不知道明月师太为何如此伤心。
许久之后,明月师太停止了哭泣,擦拭了眼角的余泪,猛觉怀抱着孔卓太紧,立刻松了松手,清了清嗓,微声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孔卓觉得这个道姑一开始高冷疯癫,此刻又觉得她充满了慈祥和悦之色,心中更是大大的不解,淡然道:“我叫孔卓!”。
“孔卓,真是个好名字,这是你爷爷帮你起的名字吧!”,明月师太微笑的问道。
孔卓满目迷茫,轻轻地摇了摇头,口中道:“我不知道!”。
明月师太用手理了理孔卓的头巾,又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帮孔卓拉起身来。孔卓整了整衣袖,对明月师太道:“你认识我的祖父,是不是?”。
明月师太莞尔一笑,并未回答,左手拉过满清,右手牵过孔卓,一边一个,领着两位少年往桥边慢慢走去。
众人都赶紧让开行路,明月师太边走边说道:“清儿,卓儿,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满清从小便喜欢听师父讲故事,那些故事里充满了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是这些故事,让满清从小就拜在明月师太的门下,明月师太一直非常喜欢满清这个小徒弟,对她是宠爱有加,不但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更把自己平身所会的功夫都毫无保留的传给了她。无奈满清年纪尚浅,很多功夫需要极深的内力来配合方能发出最大的攻击之力。
最近几年来,明月师太的道学修为越发渐深,她便时常提醒满清,让她谨记功夫是惩奸除恶所用,不能用来欺压良善百姓,更不能助纣为虐,祸害乡邻。
满清自性顽皮,虽然师父越来越倾向于道家的理念来教她武功,但是满清却只钟爱高深莫测的武功,对师父的道家无为之论,根本不放在心中。明月师太非常了解这个爱徒。知她固然个性刚烈,性情执拗,但是根骨深处,却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也就对她不钟爱道学一事不予计较,基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由于明月师太的严格教诲,满清的武功开始突飞猛进,明月师太见她悟性奇高,便把不外传的武林至高绝学《摄魂鞭》的前半部分倾囊相授,于是满清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功夫已是所有师姐妹中之最上乘。
满清是满族家里唯一的独女,一直以来跟明月师太潜心学武,久不归家。三天前,满清的父亲五十大寿,修书方寸观住持明月师太,恳求让女儿回家一趟,于是满清准假之后,告别师父,回家给父亲祝寿,她在家待坐不住,次日便带上侍女丫鬟去捉鱼虾,准备给父亲做一道美味的下酒小菜。不曾想惹出这么多事端,当下张口想问师父,但见明月师太此刻正陷入了深深的思忖之中,一时之间,怕扰了师父的回忆,就不敢问询了。
来到青石桥上,明月师太屹立桥头,望着小溪里涓涓细流、清澈透明,不禁叹息道:“水流百载水亦水,人过十年人非人!”说到这里,她望着远处的山环水绕,溪涧倒挂,呆立良久,只听她缓缓地开口说道。
“从前有一位姑娘,她生性顽皮,但是却侠者仁心、性情豪爽。某年冬天,她的师父被奸人所害,门派遭袭,于是师徒数人连夜逃亡,孰料途中再遭劫难,姑娘幸被一位少年搭救,那少年英俏俊郎,风度翩翩,两人互生情愫,私定终身。不曾想,这时间中州已然大乱,少年的父亲作为正派的一只力量,为了拉拢龙门的支持,竟把儿子联姻到龙门,少年偷偷找到姑娘,保证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单纯的姑娘相信了情郎。在那场战斗中,正派相互联手、互相配合,战胜了中州的叛乱分子,最终恢复了中州的平静,但是龙门门主在与敌人较量中坠落山崖,少年的父亲也深受重伤,弥留之际,少年的父亲为了信守言诺,就为少年和龙门的公主举行了婚礼,少年不忍父亲的伤心与难过,答应了婚事。当姑娘知道了这一切后,伤心欲绝,更可怕的是她已经有了身孕,数月之后,她生下了一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她的师父知道后,要杀了男孩,姑娘把孩子偷偷的放在了情郎的府门口。自己跟随师父回到了师门天壁山,她抛却儿女情长,潜心修炼武功,三十年的光景一跃而过,师父圆寂后,年过五十的她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却是难以忘掉心中的情郎和孩儿,于是不断的打听中州的事情,并偷偷地来到了中州,为了引人耳目,她建了一座道观,但是三十年的光景已过,早已物是人非,当年的情郎不复从前,她既想见当年的情郎,又念念不忘亲生的儿子,想认却又怕认,修道这些年来,并未弱化了她的亲情与母性,她每天都在与自己的心理作斗争,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明月师太娓娓道来,说到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内心的烦恼一下子舒展了不少。
两位年轻人听得是深入其中,满清追问道:“师父,那到底她最后找没找到她的郎君,见没见到她的孩儿啊?”
明月师太一阵苦笑,摇了摇头。
“太悲惨了,这个负心的男人,真是可恨!这不是明明白白的抛妻弃子吗?”。满清为故事里的姑娘愤愤不平。
明月师太悠悠道:“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如果他的父亲不是为了中州的安宁,也不会联姻龙门,如果不是为了信守言诺,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离开心爱的姑娘,少年如果不是为了孝敬顺从父亲,也不会答应父亲最后的要求,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谁也不能怪谁!”。
“那少年孝心固然可嘉,但是他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位姑娘,并且和姑娘私定终身,还让姑娘有了……孩子……”,满清此刻一阵脸红,害羞的怔了一下,低声地说道:“那他就是负心汉,就是薄情郎!报答对方,感恩别人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为什么偏偏要伤害那位可怜的的姑娘?父亲信守言诺,儿子却做不到!”
孔卓却是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猛然之间抬头问道:“那少年莫非就是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