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随园诗话》
是日,张仪又是一番摇唇鼓舌,迟暮离开了楚王书房。
正欲走出宫门之时,却遇见了两个人。来人正是前往觐见楚王的昭阳同屈平二人。
“哟,昭阳令尹、屈子。”
“哼!”
昭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屈平则叹了口气,俯身一礼,遂去。
张仪笑了笑,离开了王宫。
心中十分期待,那件宝物……
昭阳二人进宫之后,直奔书房。原本正要休息的楚王芈槐,被侍人告知,屈昭二人来访,一脸不悦。但,听闻“美女”二字,却是立刻打起来精神,犹如打了鸡血!
“大王,如今五国联盟乃大势所趋。诸国公推大王为合纵长,如此看见其心诚之至。”
“那魏女长得如何啊?”
“魏王女公子,自然是美貌至极,甚至……优胜于南后!”
“哦——”
楚王拍案叫绝:“好!为了正义,联盟之事宜,寡人答应了。”
屈平:“……”
昭阳:“……”
刚才还不厌其烦,突然变得这么正义感爆棚?!
……
三日后
南后宫
郑袖慵懒的斜卧在软榻上,座右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靳尚大夫来此,不知有何见教啊?”
靳尚笑道:“呵呵,见教不敢当。靳尚此来,乃是受人所托,给南后夫人献宝。”
“哦?何人?”
“张仪张子……不,准确的说是秦王!欲送稀世之宝与南后!”
郑袖嗤笑道:“呵,靳尚大夫莫不是在说笑?秦国那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宝物?楚国宝物盈室,岂是区区秦国能比得了的?”
“哈哈哈……”靳尚笑而不语,拍拍手道:“来人!”
话音刚落,一侍人端着一个赤色的木匣,来到室内。见郑袖闭目养神,靳尚示意:“启开。”
“诺!”
郑袖闻言,微微睁开凤目。不由得再次嗤笑道:“呵呵呵,不就是一颗珠子嘛!也就是照寻常的大了些,我宫中有的是。”
“额……请,南后将窗帘拉上,屋门闭上。”
“去……”
郑袖不解的看了一眼靳尚,但还是命人照做。
须臾,房间的立即处于黑暗之中。霎时间,那珠子突然发出荧光,照亮了整个室内。
“啊……这这这……”
“好亮啊!”
侍女无不称奇,郑袖更是惊奇不已,一脸喜色的捧在手心!
问道:“靳尚大夫,这究竟是何物,竟如此奇异?”
靳尚一字一顿的道:“这,就是西域名声大噪的夜—明—珠!”
“呵呵呵呵……好!秦王有心了,只是……有心却用错了地方啊!大王已经多日不曾来过本宫的兰桂台了,唉——”
郑袖哀怨的说道。靳尚又道:“南后不必如此,秦王正是欲助夫人凤冠后宫!”
“哦,何意?”
“南后可知五国合纵之事?”
郑袖白了他一眼,道:“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吧?”
靳尚笑道:“那,南后可知大王为何和同意五国联盟?”
“此乃国家政事,岂是后宫能干预得了的?”郑袖淡淡的说道。
“魏王为了讨好大王,送了一个绝色美人给大王!”
“绝色美人……”郑袖哂笑道:“呵,能担得起绝色二字,想必真的美得到了动人心魄的地步了吧。比之本宫如何?”
靳尚故作沉默,郑袖视之,更加确信:“看来是比我更甚了!只是为何宫中没有一点儿风声?”
“次日,大王便封锁了消息。想来是怕南后知道而不悦,故而只置其于离宫,章华台。”
郑袖似笑非笑的道:“秦王为了打探门缝里面的消息,怕是废了不少功夫吧?……也没少给靳大夫送礼吧?嗯?”
“额……这个……”
“大夫明说了吧,秦王到底要本宫做什么?”
靳尚直截了当,道:“借南后之力,破坏五国合纵!”
“咣当!”
郑袖正欲端起酒樽,刚一到嘴边,突然惊得从手中跌落。环视了一遍四周,暗道:“看来都不能留了!只能……”
侍人被这么一盯,浑身一颤,连忙以手阻闻。
“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插手国家大事,牝鸡司晨?”
靳尚闻言,开口说道:“后宫也有后宫的妙用,秦王可助南后夫人,扫平障碍,宠冠后宫。
那魏美人,正是障碍!她不过是昭阳和屈原为了合纵联盟之事而使的手段。只是为了维系楚魏关系的桥梁,除之必可破五国之盟!
一来,南后可继续宠冠后宫;二者,秦王之所求亦可达成!如此双赢,岂不美哉?!”
郑袖一咬牙,道:“好!只不过,本宫该如何去做?”
“此事非吾之所长,还须张仪张子来才行!张子……”
“靳大夫……”
郑袖忽然说道:“你说你到底是楚臣,还是秦臣呐?”
看着郑袖似笑非笑的表情,靳尚有些不知所措。一脸正色的说道:“自然是楚臣,不过……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不也是大丈夫所为吗?某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靳大夫的目的……”
室内一片寂静,只闻窗外的蝈蝈叫个不停……
一连几日,都不见靳尚来过。终于,在这一日,兰桂台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郑袖依旧是懒卧,只不过身边的侍女已经换了一批。
“张子,请坐。”
“谢,南后!”
郑袖瞥了一眼张仪,说道:“怎么这次不是靳尚,而是张子亲临了?”
四下的侍人,皆捂住了双耳。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唯恐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出外办事”。
“啊哈哈哈,自然是为了献宝!之前的夜明珠乃是秦王相赠,而今天的宝物,则是张仪的心意!南后,请看!”
原本好奇张仪身旁的幕布之下是何物的郑袖,打起来精神。
只见,露出了一角白色。待黄色幕布,全部落下,现出一尊人形玉像式的灯盏。像素,色泽鲜明,人物,栩栩如生。
“呵呵,这灯的做工嘛,倒也独具匠心,不过宫里边儿即使不多,也并非是没有。张子,安能夸口说这是‘宝物’?”
“哈!”
张仪闻言一笑,道:“南后可注意到,此物的材质非同一般?”
郑袖听罢,仔细端详片刻后,才道:“乍一看似是羊脂玉石,细看又比羊脂玉更加晶莹细腻。这究竟是何等奇石?”
“哎呀!南后好眼力!”张仪叹道:“但,此灯并非奇石所制成的,此乃千岁九尾天狐之骨!”
郑袖似是想到了什么,惊声说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具有通天之伟力的九尾天狐?!
五十载,可化作妇人;百载,可化美女!!!”
“正是!”张仪说道:“千岁九尾天狐死后,其骨化作美女态,晶莹剔透赛过玉石。
夜晚点亮此灯,但使宫殿亮如白昼。不过,这还并非是其绝妙之处!绝妙之处,就在于一旦与烛火相触,则会散发香气,经久不散。这香气,更是精妙绝伦啊!最盛男女之情……呵呵呵!”
“果真是神物……张子真是无所不知啊!”
张仪猥琐笑道:“南后不妨,今晚与大王……嘿嘿嘿!”
“唉,大王如今都不来我兰桂台了,廷议过后,便直奔离宫。点这灯,又有何用?”
郑袖叹了口气,手托香腮。张仪见状,拱手说道:“张仪听说南后近来身子不适,遂悉心此巫祝之处讨了个方子过来。
宫内有鬼魅侵入,只要南后用了某的方子必让鬼魅败下阵来,不过用方子之前得先用药引子,而药引子就是楚王……”
言罢,二人相视一笑。
离宫
章华台
女官正在为一妙龄女子领路,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
一袭粉衫纤尘不染,精致的脸庞,略施粉黛,显得美艳动人。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朦胧的美眸,我见犹怜。时有微风拂过,微微遮住了面容,更加动人!
“魏夫人,请看。此为杜若……开得多么娇艳!”
原来,这就是魏美人!
魏美人轻声说道:“魏国没有杜若花,我听说它结子若豆蔻,根部之处作为药材,可理气、止痛,疏风、消肿。”
“善!”女官赞道:“夫人,真是好学问!
这些都是大王特意让人在这章华台周围种了许多杜若及薜荔。看,那薜荔果子结的早,已经结果了。只待熟透了,便可摘下。以果粉制成凉糕。夏日炎炎,可解暑害,妙极了。”
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片荒凉。房屋显破,植被丛生。
魏美人问道:“这里,为何如此的荒凉?”
“这月华台,曾几何时也是歌舞不休,后来建了那章华台,月华台便被搁置了。”
女官解释罢,魏美人感慨道:“宫里不都是这样,喜新厌旧吗?有些人可以主宰一切事物,甚至是他人的命运,而另一些人从一出生就被安排好了,身不由己。”
“夫人?”
女官说道:“……我们,该回去了。奴婢怕回去得晚了,大王……会怪罪的。”
“好吧。”
此刻她并不知道,章华台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