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瞧他面色忽变,不如先前那般高兴,因笑说:“怎么,这副铠甲还不好吗?这可都是我从那些王孙公子手里抢来的好宝贝!若不是要仰仗我来为他们查出真凶,好除去祸患,他们岂肯把这压箱底儿的宝贝拿出来孝敬!这些要是还不好,天下也就没好的了!”
皇子笑道:“哪里是不好?只怪它太好了,所以发愁。”
赵信笑道:“普天之下,人人都恨事事不能尽好,件件不能完美,哪里有你说的这个道理?”
皇子笑道:“人人都是如此,我岂能免俗?我所愁的正是这铠甲未能尽善。”
赵信看者那甲,笑问道:“却是哪一点不合了你的心意?”
皇子笑道:“赵大哥你看,这幅铠甲如此耀眼,若穿它出去,岂不叫人看热闹了,我不成了耍猴的了?再者,若是叫我父王看见,又不知该怎么说我呢。”
“这是为何?难道你又惹陛下生气了?”
皇子叹道:“上回我说想要一把匕首,炼兵坊便打造了一把送我,为了好看,又在柄上镶了几枚宝石。我见那匕首确实造得好,便收下了。谁知父王怎么就看见了,说我铺陈浪费,又说如今连年征战,国库吃紧,我还如此奢侈,把我叫过去狠狠地数落了一顿。”
赵信哈哈大笑道:“原来就为这个。殿下也不必烦恼。神物自然有灵,日后用真气慢慢淬炼,待这神甲认主,不仅可以发挥十二分威力,还能随心所变,陛下纵然见了,也是瞧不出来的。据他们说,这铠甲还有诸多好处,但因许久没有主人,也就无从知晓。殿下日后将它炼化了,再慢慢体会吧。”
皇子听了这话,喜得无可不可,忙就盘膝入定,运功炼化铠甲。
赵信瞧他如此心急,不觉哑然失笑。想他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况且天色已晚,便嘱咐钱通好生照看,自己回府去了。
这里,皇子坐在厅心,一夜不曾动弹。钱通领众侍卫守在大厅,也是一夜未睡。
次日早饭前后,皇子方睁开双眼,一时收功起身,便有丫鬟端水过来伺候。
皇子也不理她们,只是呆呆地看着身上的铠甲发呆。
钱通见状,便凑上来问道:“殿下,怎么了?难道这铠甲有什么不对吗?”
皇子听而不答,半晌方才缓缓说道:“也没什么,只是我这一夜全力运功,却觉收效甚微。看这情形,怕是要将近两三个月的苦工才能将它彻底炼化。”
钱通笑道:“如此说来,殿下该高兴才是。俗话说的好‘越是好东西,越来的不易’,想必这铠甲是最上等的,所以要多费些功夫。”
皇子听如此说,便笑道:“那是当然!天下之事总错不过这个理。再者说,赵大哥送的东西,岂会差了?”
钱通连声附和:“那是,那是。”
话虽如此说,皇子终究觉得太过费时,便想走个捷径,好早日将这铠甲炼化。
如此想着,便呆呆地看者那地,目向空处,低声自语:“如何寻个法子出来,好快些将它炼化呢?”
钱通站在一旁听见他说话,便笑答道:“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皇子蓦然惊醒,转头笑骂道:“你要是什么都知道,岂不成了老妖怪了,那还要书做什么?不知道还不快去查!你现在就到书房去,把所有关于阵法的书都找出来,我有大用。”
钱通连声应道:“是,是。”一转身,往书房去了。
这里皇子见丫寰端着水,便在厅上洗了两把,自回房去,将那锁子甲并紫金冠脱了下来,整整齐齐摆在床上,一行看,一行笑。
丫寰见了,都暗自好笑,连声催促道:“那铁疙瘩又不会跑了。殿下快来洗漱。吃了早饭,再看不迟。”
催了数次,方才好了。才要动身时,忽觉脚下沉重,低头一看,原来是那软金靴忘记脱下,还穿在脚上呢。
皇子自觉好笑,趁势坐在床沿儿上,将靴子脱了,靠床放下,口中还叫:“拿鞋来。”
众丫鬟见他如此,都吃吃地笑个不住,听见他要鞋,也没人去拿。
其中有一个大丫鬟,名秋瑾的,见众人不动,便忍者笑取了鞋来,又向众人笑道:“死丫头子,只顾笑呢?还不快来伺候。”
皇子一面穿鞋,一面笑道:“别管她们,让她们笑去,看一会儿她们肚子疼不疼。”
众人渐渐地止了笑,方上来伺候洗漱。
一时吃过早饭,皇子回房换了衣裳,又指着床上的金甲与紫冠道:“把它们收起来吧。”
众丫鬟道:“我们早想收起来的,可恨都拿不动它。”
秋瑾说道:“我来吧。”说着便收拾去了。
皇子换好衣裳,出了内院,领了两名侍卫正往外走,将过书房时,迎面见钱通走了过来。
原来他已找到所用书籍,正要向皇子禀报。这时见自家殿下似要出门,便近前问道:“殿下,那些书都不看了吗?”
皇子一面走,一面说道:“看,当然要看。你现在就回去把这几本书看熟,背会。回来好告诉我里面都讲了什么。若是看的不仔细,被我问着了,哼,哼,你就刷马桶去吧!”说着已出府门去了。
这里只留下钱通,一脸呆滞。张着口,半天也没合上。
钱通眼瞧着皇子已经走远了,只心中不住叫苦:“我招谁惹谁了?”
那时门口还有几名侍卫以及门吏、小厮,见了他这样情形,都大笑道:“咱们殿下抬举你,叫你读书考状元呢!还不回去用功?”
钱通恨的咬牙骂道:“没良心的王八羔子,还只顾笑。我要去刷马桶,你们也都得陪着!”说完,不理众人,独个儿向书房走来。
方走了两步,忽又回头对众人说:“你们都过来。”
“做什么?”众人往后一缩,本能地觉得准没好事。
“叫你们过来就过来,找打不成?”赵信把脸一放,登时拿出了作为亲随统领该有的威严。
众人虽不知他是何用意,但见他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违拗,只得一路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