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笑道:“恐怕去参军是假,跑出去玩儿才是真的吧。”
皇子忙道:“并不是要去玩儿,真是有心见参军。好大哥,你就帮帮我吧。”
赵信笑道:“你就是求了我也不中用。陛下一定不会答应的。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免得惹陛下生气。”
皇子听了这话,心中大不乐意,撇嘴说道:“为什么不叫我去?难道见我年轻,就小看我不成?盖伦怎么就去了?他也不比我大几岁。他能去得,为何我就去不得?”
赵信笑道:“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是当朝储君,未来的国王,若是有个闪失,岂不要天下大乱了?”
皇子赌气说道:“我宁愿不做这诸君,也不想一生都被困在这里。”
赵信忙喝止他道:“殿下,这话也是能说的?”说话之时,早运功向外探去,觉房外无人,并未叫旁人听见,才慢慢地放下心来。
钱通听了皇子那话,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劝说,只是在跪在地上不住叩头。
赵信瞧着皇子面色劝道:“殿下,您身兼重任,怎可因一己之私,而弃大义于不顾?难道那些圣人名言也都忘了不曾?倘若您有个好歹,国中动乱,岂不叫天下百姓受苦?即便不为百姓,也该为你父王母后想想才是。”
皇子话一出口,便知自己失言。又听了这番言语,更觉无地自容。
只是话已出口,又不好当面认错。见钱通跪在当地,便对说他说道:“起来吧。又没什么事,跪着做什么?”
钱通便立起身站在一旁。
赵信见皇子如此,也就放下心来,又恐他心中还存着那个念头,便以别事岔开,只和他说些琴韵花鸟,又问他这几日都收了哪些礼物。
皇子道:“左右不过是些玉玩、画屏之类的,都在库房里堆着呢,我也没空细看。”
钱通见皇子略有喜意,便趁机说道:“钱统领来时,带了一个好大的箱子,不知里面装的什么,那样沉重,殿下不如就去看看,也叫我们长长见识。”
皇子道:“也好。”又向赵信笑道:“赵大哥送我的是什么?”
赵信叹了一声,摇头不答。
皇子笑道:“赵大哥又卖关子。我猜那箱子里装的一定是件兵器,多半是杆长戟。”
见赵信不答,便又猜道:“是武功秘籍?再不就是刀剑、匕首?”
赵信叹道:“就放在外厅,殿下随我来吧。”说着起身出了内堂。
皇子急忙跟了上去。那时天色昏暗,只有半轮残月,隐在浓云之后。
钱通忙叫人提灯笼过来。
皇子道:“别多事了。我眼又没瞎,要灯做什么?”
钱通又忙跑到前面引路。
皇子、赵信二人便在后面说些闲事、聊些别话。不多时来至外厅,那里已经点上了灯烛。
皇子远远地便瞧见西南角上放着一物,近前一看,原来是一个红漆雕花大木箱,忙叫钱通:“快打开!”
钱通应声上前,屈膝沉臂,轻喝一声,将木箱搬到厅心,“嘭”的一声,放在地上。
皇子骂道:“轻些儿,可别碰坏了里面的东西。”
钱通笑道:“这样重,我看八成是件兵器,碰不坏的。”说着,俯身开了铁锁。
方一掀盖,只见箱内一团金光闪耀。众人不妨,被那金光刺得双目生疼。
钱通眯着双眼,伸手一探,啪的一声,将木箱合上,又叫侍卫:“快点火把。”
侍卫领命而去。少时,便在厅上点起三二十只火把,照的满厅亮如白昼。
钱通缓缓将木箱掀开,那时虽有金光,却也无碍。
众人伸头去看,只见箱内整齐放着一副铠甲,端的是金光流转,熠熠生辉,一时之间难以形容。
皇子见了,心下喝彩,忙将铠甲取出来。
一一看去,原来是一顶双缨嵌宝紫金冠,一双云纹描绣软金靴,外有一幅黄金锁子甲,甲上隐约有巨龙盘绕,如在怒吼,又似狂吟,真个金龙一般。
皇子将那铠甲托在手上,一时瞧瞧这儿,一会儿摸摸那儿。
那甲亦不知为何物所铸,丝丝凉意中又兼几分温热,真个叫人爱不释手。
皇子不禁越看越喜,只觉从前所见之甲,真如废铜烂铁一般,更无一个可以入眼。
正当高兴之际,忽地想起一事,心下暗忖:“赵大哥曾教训我说,修炼之人决不可依傍外物,否则便落了下乘。这幅铠甲固然好,临敌时穿了它,自然是赚了大便宜,不过如此一来,武功上又怎能有所长进呢?”
皇子想了半晌,始终不知该如何取舍,因问道:“从前我弄来这些东西,赵大哥还劝我用心修炼,不要执着于外物,说这些只是小道,于修炼无益。怎么今天反送我这个来了?”
赵信笑道:“那时你修为不足,定力不够。我担心你一旦沉迷于这些外物,便入了歧途,不能用心修炼,日后难再长进,所以总劝着你。如今你于武道一途自有见地,便不会沉迷于此。”
说到这里,忽地顿住,半晌方道:“虽说如今用不上,但日后总要踏上战场,那里刀箭无眼,要是没有一副好铠甲防身,单凭自身修为,便是神仙也要被活活耗死。”
皇子听了这话,喜悦非常。当下也不避讳,就在厅后换戴整齐。
少时出来,众人只觉一团金光走来,仔细瞧了瞧,却是他穿了黄金甲后,浑身上下金灿灿的,恍若金甲神将。
众侍卫忙近前恭贺,说:“殿下这个身形样貌,再配上这幅铠甲,越发显得英武不凡了。”
钱通早命人抬来一面穿衣镜。
皇子就在厅上照了照,自觉十分威风,心内欢喜,站在镜前直乐得合不拢嘴。
钱通见皇子高兴,便也笑道:“殿下穿上这幅铠甲越发显得光彩照人。哪天穿了出去,怕是全城的人都要争着来瞧是哪位天神下凡哩。”
皇子正当兴头,一时听了这话,却忽地转喜为忧,心下暗忖:“这铠甲纵然千般好万般妙,只是太过惹眼,不好穿出门去。这可如何是好?”因此纠结难舍,怏怏不乐。